楚弘忠看着琴儿这个样子,心里也是气恨自己没有当官,若是当了官那定好好收拾许家。而靠他自己考科举是没有希望了,便一门心思的跟着钟亭。
起初钟亭是很不待见他的,所以在田间地头各种折磨。一个文弱书生,天天跟村里的劳力一样日晒雨淋的,任劳任怨,就是为了好好表现,博个前程。钟亭便也不再刻意刁难他了,真留在身边打打下手,因为他识字写字,这是其它村民做不到的。
一个月后,白县令带着画儿来稻香村视察修水渠的进度。全村老少都迎了出来,这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县令呢?白县令就牵着画儿跟着钟亭在田间地头查看,这让村里的人都惊讶了。这从前只是听说这水渠能修在稻香村是画儿的功劳,这看着县令牵着画儿一起视察,还时不时的询问,那样子甚是亲切。
不由得也窃窃私语:“这白大人怎么对画儿跟自己女儿一样。”
“听说白大人认了画儿做义女,可疼着呢?”
“这也难怪这水渠单单修在我们稻香村,我们真算是沾了画儿的光了。”
“这画儿是真发达富贵了……”
这些话自是没有落到白晓清和画儿耳朵里,他们只是在视察着水渠的修建进度和质量。白晓清忽然就看见一个身着长衫的人,也在田间地头忙碌,便问钟亭:“那是什么人?”
钟亭忙说:“那是我的一个助手,是个秀才。这田间地头的也多亏了他帮着跑。”
白县令笑了笑:“秀才?看来是个能吃苦的,把他叫过来吧!”
钟亭便喊了一声:“楚弘忠,过来,县令大人找你。”
楚弘忠听到钟亭喊,忙跑过来。一看见身着官服的县令手里还牵着画儿,顿时惊呆了。他是知道县令收了画儿做义女,可不知道还这么疼,这来视察还带着画儿,还怕她摔着一直牵着她。
就那么愣怔了一会儿,忙跪下行礼:“草民楚弘忠,叩见大人。”
白晓清回了一句:“免礼。”
楚弘忠忙起身:“谢大人。”忽然眸光一闪,眼睛落到画儿身上,像才发现一样,一脸的嗔责,“画儿,快过来,怎么那么不懂事儿,站大人身边。”
白晓清忽然觉得这楚弘忠能这么说画儿,肯定是画儿的长辈,便笑着问画儿:“他是你什么人?”
画儿又不是傻子,这楚弘忠突然来这么一招,自是明白他的用意,但又不能说破,便回了一句:“他是我大伯。”
“哦!”白晓清这下了解了,便说,“原来是画儿的大伯。无妨,画儿是你侄女也是我义女,这次我特地带她过来的。”
楚弘忠一脸的窘迫样:“画儿得大人抬爱也是有福了。画儿这孩子父母走得早,在我们跟前待了三年,这去年继承了家业,也多亏大人照顾啊。”
白晓清有些意外:“哦?你们还照顾了她三年?”顿时,对楚弘忠多了些好感。
“是啊,说来也惭愧,我们这乡里人家,粗茶淡饭的,画儿跟着我们也没过个好日子。”楚弘忠一脸的愧疚。
白晓清想着这人还对画儿有恩,这跟着钟亭也能吃苦。钟亭能用他,证明他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画儿如此聪慧,他大伯定也不差。便把楚弘忠这个人放在心里了。
这视察水渠工程一切情况都顺利,中午白晓清一行人便随着画儿去了楚弘实家里。村里人都围在院子外面,伸长了脖子瞧着。这白县令到了稻香村居然没有去村长家,而是把村长叫到了楚弘实家里!
这白晓清是见过画儿四叔一家的,所以也不生疏。见画儿陪着陈氏去做饭了,便和楚弘实又唠起了嗑:“上回听你说庄稼人最怕天灾,这除去天灾,还怕什么呢?”
楚弘实朝村长看了一眼,村长不敢接话,虽然他是个村长,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县令这么大的官啊!坐在一边都不敢吭声。
楚弘实说:“再就怕丰收了,朝庭赋税又高了,还是没有余粮。”
“朝庭征税也是为了国库充盈,遇到外敌侵略可以与之抗衡。若不是常年战事连绵,是不会多收赋税的,这一点我可以跟大家保证。”白晓清一脸的肯定。
“这上阳县有白大人在,能处处替咱们百姓着想,这是百姓之福啊。”楚弘实是一脸的喜悦,他就觉得这个白大人是个好官。
画儿从屋后端了菜出来,笑着说:“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白晓清便起身:“好!先吃饭。大家过来一起坐。”
这楚弘实见画儿端出来的几个菜,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因为桌上放着的都是自己家菜园子里的,一点儿肉都不见,不过好在有一盘炒河虾,一碗鱼汤。
画儿笑着说:“老爹,这乡里可不比城里想吃什么都有得卖。这菜啊,都是自己园子里种的,这小河虾是我四叔闲时小河边捞的,拿回来烙一烙再晒干,可以放很久,来了贵客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还有这鱼,是村长家二小子在河边捉的,拿过来时还是活蹦乱跳的特别新鲜,这煮出来的鱼汤可鲜了。”
白晓清是一脸喜悦:“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行!都启筷尝尝。”见画儿转身又走了,赶忙喊了一句,“画儿,来,过来挨老爹坐。”
画儿看了看桌上那些人,还有村长和里正,她一小孩子还是个女孩子,这要是上了桌,指定得被说没规矩,便笑着说:“老爹你先吃,这我四婶还在弄吃的呢?我先去帮帮忙。”
“那好!让你四婶别弄太多了,若是吃不完浪费。”白晓清忙嘱咐了一句。
“诶!”说完画儿便又闪进了厨房。
陈氏见画儿进了厨房,一脸的紧张:“那些都是我们平时吃的菜,用来招待县令大人和总领大人他们,会不会太失礼了?”
“没事儿,他们那些人大鱼大肉吃多了,吃这些最好。正好也让他们了解一下乡里人平常吃些什么。”画儿说完,看着陈氏揉的面,“还准备做点儿什么?”
“做几张饼。”
白面这个东西在乡里可是贵重东西,一般都舍不得吃留着卖钱的,自己都吃高粱面、荞麦面。画儿是吃过他们这里的饼的,就是白面揉好,用铁锅烙,口感和味道真心一般。
画儿笑了笑:“这白面是个贵重东西,上回元子娘教你做的葱油饼,特别好吃,你做那个给白大人尝尝呗!”
“是哦!我都忘了,当时恒儿和诗儿听元子妹妹说他娘做的葱油饼好吃?我这还特地让谢大娘教我,就做了两三回,我还差点儿给忘了葱油饼这东西。”陈氏恍然大悟。
“那就做呗!”画儿便陪着陈氏做葱油饼。
这一会儿葱油饼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钟亭这个吃货一吸鼻子:“什么东西,好香啊!”
画儿用盘子端着一摞葱油饼出来:“葱油饼来了,快尝尝吧!”
钟亭看到那一摞金黄的油亮的饼,都开始流口水了,也不管白晓清有没有动筷子,直接拿了一个:“白大人,我先尝尝味道怎么样?”
钟亭咬了一口:“嗯!很香,外脆内软,不错不错。”
这白晓清听钟亭这么评价,便也拿了一个,尝:“嗯!确实很好吃,来,来,大家都尝尝。”
画儿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小的决定,改变了所有衙役出差时所携带干粮的配备。从前衙役出差带的都是面饼馒头,自从县令吃了这葱油饼后,全换成了葱油饼。而这个葱油饼原创者谢大娘也专门开摊做葱油饼了,县令还给她提了个字,那生意是可想而知的。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县令大人吃过饭之后,再在田间地头察看。白少清下水渠里去了,画儿便在水渠上面等着他。村长他家二小子邱少俊跑过画儿跟前,拍了下画儿:“画儿,我今天送过去的鱼,你做给白大人吃了没?”
“做了,做了鱼汤,很鲜的。”画儿看着面前这个大他几岁的少年,不禁笑了笑,“你是不是馋了?”
“可不是,我在小河边等了半天才捉到的。我一拿回家,我娘就非逼着我送你四叔家去,说是送给白大人吃。我都好多天没有沾荤腥了。”邱少俊一脸的可惜。
画儿不禁笑了笑:“那你再去捉嘛!”
“哪有那么多鱼让你捉啊!对了,我听那些官差们说,他们教头是你酒楼的厨子,可厉害了。我想拜他为师,让他教我功夫,你让他收我呗。”邱少俊一脸的乞求。
画儿有点儿意外:“为什么呀?你学功夫干什么啊!”
“我读书不行,前面记后面忘了。学功夫去考武状元,然后可以做将军,保家卫国。”邱少俊一脸的期待。
画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时候白晓清从水渠里爬上来:“你这孩子有志气,我喜欢。冲你抓了条鱼给我吃,你去县衙先做捕快吧,这样就能跟着程教头好好学了。等你学成了,就去考武状元。”
邱少俊没有想到白大人在水渠下面,那么他刚说的话,他不是都听见了?顿时一脸的尴尬,但是听到白大人说让他先去做捕快跟着程教头好好学,他一下子乐了:“真的,那太好了!我爹和娘得高兴死。谢谢大人。”
村长这时候也从水渠里爬上来,忙对着白大人行礼:“多谢大人给犬子机会,草民万分感激。”
画儿没有想到村长也在下面,想想邱少俊刚刚说的鱼,村长和白大人都在下面听着,村长该是尴尬成什么样?
白大人很认真的说:“先不要急着感激,要是他到了衙门不上进。我就他把他赶回稻香村,判他个终生不得录用。”这邱少俊是他亲点的,这若是不上进他脸上也不好看,所以就下了这么个命令。
画儿才觉得白大人是有那么点儿腹黑的,他现在也越来越像个官儿了。虽然平常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但是摆起官威来确实能镇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