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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大于始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老子·六十三》

20世纪70年代末,清华大学学生提出“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推而广之,人一开始就要培养良好的习惯和态度,否则,从小到大、由易而难做的事就可能偏离方向,以至于难以挽回。南宋杨万里有《小池》: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涓涓细流蕴藉着不竭的生命力和生动的生活意境。瑞典皇家科学院为诺贝尔奖未涵盖的领域颁发的克拉福德奖的得主威尔逊(Wilson,EdwardO.)说,我在小小年纪便打定主意将来要做科学家,以便能够多多接近大自然。一个人的成长,要接受教育、学习知识、积累经验,也要思考、实践、交流等,不管其选择什么道路、学习哪个专业、从事何种工作,积极的精神和心态,健康的身体和心理,宽博的胸怀和心灵,无拘的想象和思考是美好的、积极的人生的基础,也是培养优良素质的前提。

我儿吟茫有一段时间里爱看的是《奥特曼》、《名侦探柯南》等一系列日本创作的儿童文学作品。为什么中国人没有占据中国儿童图书市场?这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而是因为中国有更漫长的历史、更丰厚的文化、更广泛的素材,完全有可能有吸引我们的下一代的作品。这在科技界、企业界也有类似情景。据说,现在《喜羊羊与灰太狼》人气颇旺,令人喜悦。

21世纪初,我参加了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一个研讨会,我问及为何像宝钢那样的特大型企业还未能掌握关键技术,回答是各国有不同的布局和产业分工。而此前,我参加一个论坛,时任上海市市长的徐匡迪院士以专家身份做了一场报告。徐院士说他们一行不久前去了深圳,华为公司的发展很令人鼓舞,而有些类似企业的运作时间比华为公司还长,但还没能掌握核心技术。

我曾给我儿吟茫买过一本名为《艺术的童年》的书,但他似乎没兴趣。有两段读来会令很多人心驰神往、浮想联翩:

那时没有书陪伴我,但我没有感到过丝毫的遗憾,因为我拥有一位比书好过一千倍的仙女教母。在她的膝头上、小窗前,我们共同度过了每一个黄昏。她从不厌倦地、一遍一遍地给我讲格林童话,一直讲到夜幕垂下,巫婆被火烧了,我们才点上灯火。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因为生活在丰富的想象世界,我一点都不曾感受到痛苦的滋味。相反的,在我的记忆里,尤其是那些童话故事,就像一个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令人不禁想要将这些宝贵的经验与人分享。

让我们就从想象开始吧。

2.1 无拘的想象

德国狄德罗(Diderot,Denis)说,精神的浩瀚,想象的活跃,心灵的勤奋,就是天才。这里的“天才”并不意味着“生而知之”,而是指经学习、培养可造就的一种状态和境界。小朋友们,脑中成见少,没有束缚,拥有开拓其想象力的最好时机。有了想象力,才有可能谈未来的创新。

我有一次偶然从收音机里听到一个故事:有个孩子在小时候曾对他妈妈说,我长大了要飞上天。他妈妈听到后没有批评他,说他异想天开,而是说,好啊,不过你别忘了回来噢!

可以想象这位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的回答无疑是对孩子的莫大鼓励,也体现出她对孩子伟大的爱和深泓的心。那孩子就是第一位踏上月球的人——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Armstrong,Neil)。

在我儿吟茫约五岁时,有一次我们走在烈日下,酷暑难熬。我说,茫茫长大了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把夏天的热量存起来到冬天用。大概一年后他突然说,要是背上有个小空调就好了。我说,好啊,那茫茫现在能不能开始做呢?他说,现在我的知识还不够。他妈妈在旁表示那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其实,“既异想天开,又实事求是”是一种应该倡导的品质,嫦娥奔月、龙宫探宝等以前的神话早已成为现实了。唐刘禹锡有《秋词》: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自然表达出了乐观的心胸和高扬的精神,同时亦如同《庄子》呈现出的无拘的想象力。

2.2 积极的心态

人生万相,归宿于一;匆匆旅途,与其蹙眉苦脸甚至忧而忘食,毋宁乐而作息、笑逐颜开,从而积极生活、各献其力,助社会发展、文明进步。

有些孩子,从小生活在富裕、优越的环境中,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到要什么来什么、缺什么添什么,慢慢养成了稍不满足就乱发脾气、唯我独尊的不良习惯。每当我看到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帮助拎着本应由孩子背的书包跟随若无其事的学生走在路上,心中总有一丝怜悯,对老人,也对孩子。尽管现在的学生书包确实过重以至于与孩子们幼小的肩膀不相称,但孩子们是觉得这样的情景理所当然、无可非议还是心存一份感激和歉意?再放宽视野,在中国的广大农村地区,勤劳的农民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例如,藏滇相交处的澜沧江河谷里一个地方的妇女盐民,每天从盐井到盐田要在陡峭的山壁上奔波一百多趟。她们并没有满怀苦楚,笑容仍常常绽放在她们脸上,清亮的歌声仍时时在盐池和盐架间回响。她们像盐粒一样饱满、纯洁。无疑,某种程度上这是社会欠发达的一种体现,同时也是人性中乐观、豁达一面的反映。

我读小学时,有次曾对母亲说起我常见到一位师傅下班走在路上嘴里总哼着小调,母亲说那是乐观。2009年暑期,我们一行所谓的“高级专家”疗养团坐车经过两面是山的一条道路,山顶白雪耀眼,六七个工人正在修路。这是艰苦条件下的工作。其中一位师傅向我们挥手致意,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我也因此挥手回敬。在他的礼貌和乐观面前,我顿时觉得惭愧与渺小。我们怎么没主动向工人们打个招呼?某种程度上,我们能不自惭形秽!

元末明初的王冕,出身贫家,白天放牛,晚上到佛寺长明灯下读书,学问贯通而不求官爵,躲避功名富贵。后朱元璋请其为官,王冕逃往山中,终成与梅花为友、乐在其中的一代大画家。他有《墨梅》诗:

我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其从容的心态、高洁的品格令人耳目一新,自叹弗如。

当今社会,沽名钓誉、虚假浮躁,甚至尔虞我诈、违法腐化事件时有耳闻,已有太多的内容让人们撰写一部《儒林外史新编》。

2.3 健康的身心

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科学院长春光机所蒋筑英、原航空部陕西骊山微电子研究所罗建夫英年早逝。没有报道的类似情况应该还有不少。健康的身体是工作的需要,是整个生活的需要。可是再多的故事也难以引起年轻人真正的普遍重视,因为他们总以为生命还长,过了今天有明天,甚至做事情常常以健康为代价,“身体是最重要的”成了没有实际意义的口号和教条。从小到大,我听大人和老师讲过不知多少次,都不以为然。现在,到了自己对学生和孩子讲身体健康之重要的时候了。没有切身体会,就难以引起足够重视,这也许是“实践出真知”道理的体现。

自洪昭光教授倡导生活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三个乐,四项注意,四项最好”后,总体上看,大家对健康的关注增加了,对各种锻炼活动的兴趣也提高了。关键是要能持之以恒。我刚工作没多久,曾与朋友一起早上去公园锻炼,打过两次拳。仅那两次,现已在我脑海中成了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坚持体育锻炼的人的意志是令人钦佩的。

毛泽东讲:体育之道,配德育与智育,而德智皆寄于体,无体是无德智也。现在的学生,背弯的、近视的、超重的、弱不禁风的,以至手无缚鸡之力的,比比皆是。健康就像蜡烛,没有了蜡烛,怎么发光呢?孔子的第一高足颜回,康有为的第一高足陈千秋,都好学短命,也就谈不上其他什么了。

劳动既有益于锻炼身体,又可以培养自力更生的良好习惯。生命需要劳动,只是不应当劳累过度。健康是各种因素的平衡。

苏东坡有《浣溪沙》词:

山下兰牙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这是苏东坡的豁达和乐观。“人生无再少”包括身体和心理两个方面。

2.4 宽博的襟怀

佛家讲: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还有人说,世界上最广阔的东西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广阔的是人的心胸。尽管这是文学家的描写,这里的“最”字已无法用其本来意义作合乎逻辑的解释。

唐代狄仁杰为官清廉,不畏权势。他对下属也十分严格,于是其下属有怨言也是正常的。狄仁杰由地方官被提拔为宰相后,工作努力,但他与为人宽厚的宰相娄师德关系并不融洽,多次想排挤娄师德,把他调到外地去任职。当狄仁杰后来从武则天那里得知他当上宰相是娄师德所推荐的时候,感到很惭愧,感叹道:娄师德真是大德之人,我被他所容纳推荐,自己却一点不知道,我比他差远了。

明代大画家沈周曾以重金购古书一部。后一客人问及书从何来,因为那正是他所失掉的书,后经过验询确实是他的书。沈周即将书归还此客,却未提售者姓名。

里程碑式的《数学基础》的作者贝奈斯(Bernays,Paul)对访问学者总是很友善,接受过许多演说或写作的邀请,曾经帮助过很多人写文章,从希尔伯特到无名的高中教员。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拒绝评判他人。他从未说过任何人的坏话,完全有理由推想他甚至不曾想过别人的坏处。如《温氏母训》所言“汝与朋友相与,只取其长,弗计其短”,有诸如这样的心态的人,其享受到的人生乐趣想必更为丰富。

可惜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中常常有各种不必要的误会,有的大吵一场,实际上无济于事,而“境由心造”,结果感觉颇不舒服。有一次我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让一个乘客过去,不知什么原因,他感觉到有人有意碰他的口袋,于是他没好气地指责我。我感到很惊讶,何况我是一个说话直接的人,但我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若欲澄清或以牙还牙,必定引起争执,于是就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先生,你有点莫名其妙,我是在让你(过去)。他听后可能自知理乏,不作声地下车了。

为人处世,不能没有原则,若考虑个人的利益而对于是非问题不置可否是失责。除此而外,人人都可以如“宰相肚里能撑船”。毛泽东有诗《七律·和柳亚子先生》:

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

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

第三联是主旨,意即心胸要博,眼界要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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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法]艾姿碧塔.艺术的童年.林徵玲译.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5:7-8.

4.狄德罗.天才.见伍蠡甫.西方古今文论选.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1984:84.

5.郭沫若.科学的春天:全国科学大会闭幕式上的讲话.1978321.

6.温普林等.凝固历史.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89.

7.吴敬梓.儒林外史.无名氏评.济南:齐鲁书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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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毛泽东.体育之研究.见毛泽东早期文稿.长沙:湖南出版社,1995:66-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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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后汉书·方术列传(卷82).见朱绍侯,孙英民.

《后汉书》精言妙语.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229.

11.樊玉衡编撰,於伦补辑.智品(上).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9:173.

12.余章瑞.藏书故事.北京:北京出版社,2001:80.

13.[美]王浩.哥德尔.康宏逵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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