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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时光·答案(3)

后来,报考心理学咨询师,就当我准备临阵脱逃时,一位和我一起报班的同学问我,被分到了哪个考场呢?

我一时语塞,就随便说了一个地址。

她却不依不饶,根本就没有这个地址啊!你一定要来考试,平日里复习这样用力,为何不敢考试呢?对呀,为何不敢呢?试一试吧,我拼尽全力,最终竟然考过了。我才发现,所有的考试都没有想象中难。于是,那些被我一错再错失去的机会,让我不免后悔,那些,本在旧时光里可以改变自己人生最好的时机,都错过了。一旦错过,再无后路可退。此后的日子,在未知面前,我依然会心存恐惧,把那位假想敌先生,想得面目可憎。幸运的是,每当我决定要踏出去的时候,假想敌先生早已被正气凛然的勇气吓得无影无踪。

吓,原来,这位假想敌比想象中更没有出息。

总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有一种孤独是,你以为那是他的不足,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其实是你和他之间不可弥补的距离。

(1)

一次,加班到很晚,幸运地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回家。途中,偶遇到一个女孩正在给朋友打电话。她抱怨上司对自己要求太多,不管她做什么,上司似乎都不太满意。她想再换一份工作,不想活得如此窝囊,满心委屈,无处释放。此外,她已经开始投简历了,希望朋友预祝她一切顺利……看到女孩迷茫而伤感的眼神,正坚强地抬头止泪。我不禁想到了若干年前的自己。那时,我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抱怨过同样的事——初做文案时,每当自己左翻右翻,上找下找,思前想后之余,恭恭敬敬地把写好的两份文案递交给老板时。本以为会收获一个令人满意的赞美,他却说,还需细细打磨,细细琢磨。写得太浅薄,没有意境,多花费点心思。

那时,实在不懂简单的一行字,究竟要看多久,思几时,方可下笔,让别人满意。我也曾怨恨过那位挑剔的老板,不管你熬夜、加班到几点,中间的过程多么辛苦,他一概不闻不问,他只看重结果,你有没有提交令他满意的文案。

直至今日,我提笔写字,依然有敬畏感。每写一句话,一篇文,总要前后思量。尤其是短文,更会吃透每一个字的来源、内涵,再从组合中找到和谐的节拍,完美的寓意,我把这个步骤称为文案的基本功。

如今,再次看到我最初写的那些文案,顿时会羞愧不已,暗自惊叫,我当时怎么会那么Low。收到新人提交上来的文案,我方可体会到老板说那句“细细打磨,细细琢磨”时的心情,自己甚至没有那位老板的耐心,去细看每一个新人的文案,或指导他如何前进。

无法说得太明白,只有让听者慢慢去体会。有一段距离是,你站在高处,不胜寒,听者却站在低处,不以为然。

(2)

上大学时,一次4A广告人的峰会,我们的院系主任李老师被邀请去做开场主持人。李老师虽年过六旬,但她备受尊重,除此,她很爱美,那时,她特别喜欢穿红色的高跟鞋。

那时,我们大一,实在疯狂,无知无畏得可怜。私底下,我们喜欢给老师起外号,并称呼李老师为李老太太。当时,并非是出于恶意,但那种好玩的心态,在如今看来,依然令我汗颜不止。

作为开场主持人,当李老师介绍一位台湾的广告大师时,她称呼其为先生。事实上,站起来的却是一位年长的女士,她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朝众人点头,直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她满头银发的慈善模样。

台下的人哄堂大笑,李老师立刻脸红,但她刻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往下的发言依然顺利而行。那时,我们才疏学浅,始终都不理解,为何会称呼一位女士为先生。真是懊悔啊,当年因自己的无知,曾让李老师陷入困境之中。

后来读书,才知,上一辈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女性,而后德高望重,老年时,人们会习惯称呼她为先生。先生这个称谓,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种荣耀,一种成就。

了解至此,我便心存内疚,久久不能释怀。直至毕业时,在与李老师合影时,才终有机会说出歉意。哪想,李老师说自己早已不记得此事,她哈哈一笑,那笑声中有理解、释然,也有超脱、大度。

在那一笑之间,我顿时觉得自己很Low,和李老师之间的差距,怎可以光年计算?毕业离校时,我曾拜访老师,对她一拜再拜,也不足以表达我的崇敬之情。恩师难忘,难忘师情。

如今,依然不敢贸然地嘲笑某个人,怕是因误会,或者自己的浅薄无知,而伤害到别人的才华。久而久之,尊敬他人,礼仪以待,已成为我敬重他人的准则,只因怕自己太Low,会牵扯到无辜之人。

(3)

因行业不同,工资待遇也有所差别。与友人聊天,每次听到她口中蹦出的年薪百万,便惊诧不已。同时,内心也会愤愤不平地感慨,毕业年数相差无几,家境相仿,我们为何竟有如此差距?

再细细听来,友人的爱好更是让自己大跌眼镜。她喜欢收集名牌手表,梦想着有一日能开上豪华跑车。

在我所理解的世界中,能有闲暇时间去看一场话剧,听一场演唱会,去国外旅游,便是梦寐以求之事。我从不敢想象,像她一样拥有优质的生活,优渥的薪金。

友人笑言,你所梦想之事,也是一些人不敢想象的事情。当然,你不敢想象的事,也是某些人正在享受的生活。生活就是这样,跑到终点,终有礼物,所以,把梦想的终点定在何方,尤其重要啊!

是的,我们总在羡慕别人的生活,只看到了他们闪亮耀眼的一面,就不由得心生嫉妒,却从未想过,这之间产生的距离,只因自己太Low。不止是境界,还有观念、梦想,以及肯为梦想牺牲的程度。

与其羡慕别人,不如努力提升自我,为梦想建一条通道。把梦想的终点设得更远一些,远到有所期盼,远到有所等待。

与其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不妨换到别人的角度,去重新审视我们的生活。

我们的痛苦,并不特殊

每个人的裂痕,最终都变成了故事的花纹。

——张嘉佳

(1)

每当清明节,总会想起那位坚强的女孩中中。大四快要毕业时,她生病住院,被查出患有脊髓瘤。

上课前,她还蹦蹦跳跳地去买早点;上课后,只是觉得腿疼,就无法行走了;一日后,被医生诊断为绝症;没过多久,她便去世了。一个年轻的,充满力量的生命就这样快速地枯萎了,快得令人难以接受。

唯一遗憾的是,在她离开之前,我都没有去见她一面。

记得那天,她刚刚入院,我曾陪了她一夜,喂她喝了一瓶八宝粥。多年后,我依然会梦见她,和她那幽怨的眼神。直至今日,我都没有再喝过八宝粥,以免会思念她。只记得她曾在最后的时光感慨过:“真想好好地活下去!把每一分钟都过得很精彩!”还有那句“好想重新再活一次,回到小时候!”

那是将死之人对生的期待,对生的希望。也是中中无法实现的愿望。回到学校,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大家都待在宿舍里做毕业设计,唯有她的床铺是空的,那是一个再也回不来的鲜活的生命。毕业时,回首四年时光,很多事情早已模糊,唯记得她感慨的那句话,如同一声响雷,惊醒梦中人。好好地活下去,珍惜每一分钟。多么简单的愿望,对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人来说,却是永恒的遗憾。

而后,曾接到过一位友人因失恋而痛不欲生的电话,她说唯一解脱的办法就是放弃生命,唯有如此,她才能不再痛苦,不再沉迷。字里行间,我倾听到的只有沮丧以及无尽的绝望,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那个电话打了四个小时之久,也是我接过的最长的国际长途。我难以想象她一个弱小女子,在经历了爱情十年长跑的背叛后,还如何在异国他乡,继续攻读博士学位。

我只好把中中的故事讲给了她听,她曾说过的那些看似普通却蕴含哲理的话,是被我反复重复。显然,友人震惊了。虽听过各种励志的讲座、故事,友人依然觉得,这才是她听过的最伤感、最感人的事情。

从此,友人再也没有过轻生的念头。

好好地活着,勇敢地活下去,是我们无需努力便能到来的明天。却是一些人,永生都盼望不到的未来。一想于此,我突然泪流满面,我想起了中中,还有那些故去的亲人。我从不怕在梦中遇见他们,和他们聊聊天,只因,这怀念如此真实,如此沉重。

在生命即将长逝时,我们的痛苦并不特殊,我们的脆弱也如此不堪一击,珍惜生命,好好地活下去,岂是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人生。

(2)

依然是大四毕业那年。早晨十点,听闻有师兄跳楼,自杀身亡的消息。

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汶川地震,成都震感强烈。即使地震,我和室友也不知那就是地震,直到楼管扯着嗓子,高呼快点离开。摇晃的瞬间,瓶子跌落,我们才意识到了危险。我们顺着人潮涌向了操场,每个人都惊慌失措地奔跑,像是要越过瀑布的江鱼。

站在操场上,室友问,假如不再地震了,要做什么事?

惊恐之余,这个问题真是可贵。我们彼此说了很多心愿,如今想来,都是极其简单之事,比如去一次杜甫草堂,再吃一次冷锅鱼,去考一次研究生,去拉普兰德旅行……今日,再提起那次汶川地震,我最多的不是恐惧,而是惋惜。

倘若那位师兄没有跳楼,一直待到下午两点二十八分地震之时,他还会选择轻生吗?

那一刻的人潮,定然会湮没他所有的思绪,只有真正地感觉到死亡时,死亡才会让人恐惧,在这之前,一切如同探视,让人充满好奇。在纵身一跳的时刻,急速的堕落时,大脑除了空白,一定还有深深的恐惧。那些自以为得到的解脱,却留给了身边的人无尽的痛苦。这种解脱,不免自私,让人嗤之以鼻。

年轻时,我们受点伤,失恋了,迷路了,就以为世界天崩地裂,再也无法苟活于世。不然,肯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让对方也不好过。如此做法,只会为恨意燃油,依然无法点燃爱情之火。

一直觉得那些为爱情伤害自己的人,多半是傻瓜。那些为爱情轻生的人,更是愚蠢至极。

只因,不管多么糟糕的事情,都不值得我们暗自菲薄。总有一天,当你笑着去讲述那些悲伤的往事时,才会懂得,释然,不过是迟早之事。

(3)

朋友说,怀孕的女人,一定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今天又呕吐了,不能仰睡,怎么睡都睡不着,肚子大到无法走路等。

直到朋友生孩子时,才发现,怀孕时以为难以熬过的事情,何足挂齿。朋友折腾了一夜,而后又选择了剖腹产,阵痛的过程,朋友难以自持,却始终没有像周围的妈妈那般大呼小叫。

她生完孩子,见到母亲,本想夸耀自己刚刚的表现真像个女英雄,却听到母亲讲了生她的过程——那时,医疗设备差,母亲难产,为了顺利地生下她,母亲选择了剖腹产,那时,只能打三层麻药,手术刀割开最后一层时,她疼得昏死了过去。醒来后,她口渴得要命,身边却无一人照料,她看到一个暖水瓶,不管是开水还是凉水,她大口地喝了起来……直至今日,六十多岁的母亲,肚皮上依然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疤,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十五针的印痕。它诉说了一个关于母爱和勇气的故事,也记录了一位母亲在最为艰难的时刻,依然坚强自如地淡定。

朋友听完,摸了摸肚皮上完全不明显的疤,看着月嫂、婆婆,以及所有的家人都在围绕着自己转,她突然觉得很幸福,连给我打电话时的语气都变得炫耀起来,全然没有昨日的愤怒、不安。即使肚皮依然频繁地疼痛,也被她称之为“痛的幸福”。

这个世界上,上演的永远是谁比谁更惨的传说,真实的人生却是,每个人的痛苦都不特殊。一个内心真正有伤痕的人,不到关键时刻,定然不会随意宣泄自己的痛。

唯有那些故事,那些回忆,如此质朴,如此真诚,没有半点虚妄,所以弥足珍贵;唯有那些痛苦,那些悔恨,如今看来,并不特殊,不堪一提,所以谈笑风生。

窝在角落里,安静地倔强

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自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没有信心,我相信缓慢、平和、细水长流的力量。我不相信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可以得到个人或集体的解放。

——卡尔维诺

(1)

因热爱电影,我和同事薇薇每次都要喷上半天,离开时还要恋恋不舍。薇薇是一个可爱、开朗的女孩,一笑就会有两个酒窝,那种明媚,那种灿烂,惹人喜爱,我一直视她为知己。

我和薇薇一起旅行,一起看电影,一起看话剧。只要我有计划,她似乎随叫随到。曾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和她一起跑到了郊外的中国电影博览馆,结果,她还被晒伤了,好些天不敢出门。

一天,收到了薇薇的一个短信,说中午要邀请我一起吃饭。我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她神色紧张地左看右看,把我拉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才紧张兮兮地说,就在上午的时候,她因工作上的严重失误被老板开掉了(她所待的印务部门,一些账目会算得很糊涂)。

当时,我觉得很惋惜,突然少了一个亲密的伙伴。薇薇请求,不要告诉同事们她离开的真实原因。即使是被开除的,她也想潇洒地离开。那时,我并不能理解她的倔强。后来,我看到印务部的另一个同事也遭遇了薇薇这样的情况,她先是和部门主管闹了一通,又跑到老板那里吼了一顿。一个下午,整个办公室处处是她的喊声,即使是冤枉了她,大家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为她澄清。

我想到了薇薇,她离开的时候那么安静,没有半点喧哗。当她默默走出公司,一个人穿过长廊,她流下泪水,却没有接过我递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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