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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是要孤独地活,还是自由地死?(2)

在无数的尸体面前,喘息都成了一种负担。这便是活着的代价。

“呼——”耿格罗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炙热的水汽被从泥土里逼出来,瞬间就无影无踪,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

耿格罗布停下,倾听着后面丛林里的响动。它还能分辨出来,那些灌木后面藏着几只饿极了的狼,正在等待着它的倒下。这些卑鄙的东西,从来没有敢如此冒犯过它,强壮让耿格罗布脱离了这里的食物链。在它还没有真正倒下去之前,它们便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危险。

该去哪儿?

有个地方,你曾经死也要从那里出来,可真要死的时候,你却无论如何也要回去。

“你如果不想喂狼,就出来吧。”耿格罗布叹了一口气。

“宾果,罗布。”一只猴子从树后面跳出来。

耿格罗布眯着眼睛看着它没说话。

“我不是要跟着你啊,我……要去找猴群啊,只是恰好顺路罢了。”猴子有些尴尬地指着丛林。

耿格罗布看着阿吉,这只猴子在几天之前差点被它的猴群打死。

“你知道的……这个山上,像我们这样的猴子已经很少啦。”阿吉耸肩,有些寂寥地笑笑。

在耿格罗布这个大祸害出现之前,猴群曾经生活得很快乐,等级森严却无忧无虑。一直到它跑来,在猴群的聚集地撒上一圈儿尿……

“罗布,你为什么来这里?”

“罗布,斯格拉柔达美吗?我都一直没有去过……”

“罗布,斯格拉柔达……”

耿格罗布一把捏住阿吉的尾巴,把它拎起来,噌的一声扔得远远的,它实在是受够了猴子的聒噪。这会儿在这个脆弱的大块头面前,某些地名是个违禁词汇。

5

一小片箭竹林逃过了这次山洪暴发的灾难。

这是阿吉在一座山崖后面发现的,巨大的岩石把洪水挡在了外面,竹林得以幸存。耿格罗布跟阿吉站在岩石上,看着眼前的失乐园。

“你看。”阿吉欣喜地指着竹林,“那里有一些猴子,还有羊和竹鸡。”竹林里聚集着无数躲避灾难的生灵,大都是像猴子一般没有尖牙利齿的,它们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躲着,便很快忘记了灾难跟它们仅仅一墙之隔。并且,它们也一起忘了食肉动物们也都还没有死。

比如说耿格罗布身后的狼群。

耿格罗布沉默地倾听着身后,那些狼还跟着它们。阿吉正要欢呼着往下跳,被耿格罗布一把抓了回来。

“我们走另一边。”它说。

“为啥子?”阿吉奇怪地看着它,“你不饿?”

耿格罗布简直都快饿死了,昏睡了三天,又跋涉了这么久,肚子里连大便都没有一两了。脂肪迅速消耗着,让它的皮毛看起来有些松垮。它扭头跳下岩石,往外走去。

“这娃脑壳进乒乓了……”阿吉撇撇嘴,不舍地看看竹林,又看看耿格罗布,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尖利的石头刺破了耿格罗布的爪子,它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在石头上留下的一行血脚印。鲜血的气味儿让远远缀着的狼群开始骚动。耿格罗布知道,只要自己不倒下,它们便不会明火执仗地追来。

这突如其来的天灾对狼们来讲无疑是一场盛宴的开幕,以至于它们再也不屑跟那些恶心的天葬者抢夺腐肉了。

受了伤的鹿与岩羊,再也无法如从前般奔跑,狼们便可轻易地猎捕到它们,甚至连鲜美的竹鸡、兔子等小兽,它们都已经没有兴趣。狼们很感谢这场灾厄,它们自诩是这个丛林的执法者——弱肉强食法则的执行者。

它们贪婪、残暴却又怯懦成性。它们害怕一切比它们力量大的生物,甚至是野牦牛这样的食草物种;它们掠杀比它们弱小的一切生物,鲜有能从它们的嘴巴里逃脱的猎物,因为它们从来都是一群一群的。

一群一群的,这是丛林的另一个法则。

一群同样弱小的同伴,千万年下来,祖宗们从来没有告诉它们为什么总是被当作食物。但是群体的好处就是可以使劲儿地生娃,生的娃很快又长大在群体里面,又变成了一群。一群一群又一群,每天这一群都会少几只,然后再生几只,以至于它们习惯了这种为丛林做出的贡献。

“一切为了猴群。”这是阿姆爷常说的话。它为猴群尽忠,为猴王尽忠,从来未曾想过,它离开猴群会怎么办。现在它离开了,它感觉有些不好。

它睡醒了的时候,阿吉跟耿格罗布都不在了,只剩下那只疯鸡还在呼呼大睡,胡言乱语地说着梦话。

那只从树上掉下来的羚牛居然也是个傻子,一醒就要吃的。

“老猴子,啥时候开饭?”它问阿姆爷。

“吃啥子饭?吃啥子饭?啃啃你自己的蹄子行不?”阿姆爷没好气地跟它斗嘴,羚牛却听了它的话去啃自己的蹄子,无奈它的脖子永远不可能够到自己的蹄子,于是它便抻着脑袋在地上打转儿。

先前阿姆爷看见耿格罗布在水里被淹得半死的时候,它还在幸灾乐祸,感觉像是报了被赶出猴群的仇,后来看到耿格罗布在梦里哭,它就立刻心软了:“哎呀,都是没有家的娃娃,淘气了些,可还是怪可怜的。”

“瓜比,你干啥呢?”胖竹鸡被吵醒了,蹲在地上一脸鄙夷地看着正在打转儿的羚牛。

“你说啥?”羚牛把角顶在地上,翻着脑袋问胖竹鸡。

“说你是个瓜比。”

“……”

“猴儿,你给这牛喂脏东西了?”肥竹鸡问阿姆爷。

“有你啥子事?” 阿姆爷死烦它,恨不得一脚把它踢得远远的,却不禁又有些得意地斜了眼那转圈儿的羚牛,那瓜娃居然那么听它的话,真笨到去啃自己的蹄子了,也终有人比它可怜,它便立刻觉得自己高大了不少。

避难所并不太大,随着躲避的动物越来越多,洞穴已经开始拥挤。这么多的食草动物聚集在一起的气味儿,简直就像是一个开了盖儿的大肉罐头。

依拉正藏在树上等待着天黑,它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耳朵里仔细分辨着那些生物血管跳动的声音,那些都是活着的美味儿啊。只是它现在一点儿都不着急,食物从来都不匮乏。它才是这片丛林的顶级猎食者,当然,还有附近灌木里藏着的那只猞猁。

依拉是一只豹子,它美丽又孤独,骄傲又危险。

大猫们不屑于群居,它们自己足以应对各种情况。从它们捉到属于自己的第一只竹鸡时,它们便开始与它们的爹妈兄弟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爱情都太麻烦,只有在春天它们才开始寻找异性,草草完事之后,便又独自生活。

它们是大人物,是丛林里所有生物艳羡的对象。

比起狼来,大家更喜欢它们,因为它们并不贪婪——一个猎物它们可以吃上几天,它们对食物的尊重超乎寻常,即便是猎物发酵了,它们也会吃得干干净净。有时候,它们也会替鹿群与猴子们驱赶狼群,因为这是它们的牧场。

它们的勇气是无与伦比的,豹子的胆囊与熊心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效的增加勇气的灵药,即便是最怯懦的竹鼠吃了都会有搏斗巨狼的勇气。但是,从来没有谁真的吃到过豹子的胆。

依拉伏在树杈上眯着眼睛,阳光照在它的斑纹上,这些斑纹在传说中是某个天神的喜好,野性而又细致。

“小猫咪。”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它吓了一跳,本能的反应让它在五分之一秒内做好了攻击的准备。而后它才发现那个声音的来源。

一只肥拙乌黑的竹鸡蹲在它面前的树杈上,笑眯眯地看着它。

这是个啥子东西?它惊讶地看着这个黑家伙,它是怎么跑上来的?

“小猫咪。”肥竹鸡朝它扇扇翅膀,又叫了一声。

在它确定这只胆大包天的竹鸡确是在喊它的时候,它突然觉得很荒诞。猫咪?猫咪是什么玩意儿?它竟是一下子愣住了。

“哎哎哎,小猫咪,别傻着了。我跟你说个事儿咋样?”肥竹鸡大模大样地蹲在枝杈上,细树枝被它肥胖的身子压得一颤一颤的。

……

太荒诞了,依拉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躲远了一点儿,听说疯病可是传染的。

依拉不爱吃丑陋的食物,这么丑的竹鸡它还是第一次见。它也从来不爱吃竹鸡,因为它总觉得竹鸡身上有股子鸡屎味儿。

“你看到那只笨牛没?”肥竹鸡贼眉鼠眼地偷偷一指还在转圈啃自己蹄子的羚牛,“你偷偷把它弄走吃了,我就装没看见。”

依拉斜眼看着它。

“看看这群东西,它们活得这么乱七八糟,还不如被你吃了。”肥竹鸡抖抖翅膀,“笨牛做风干肉,猴子做肉酱……”

依拉不明白这只竹鸡在聒噪啥子,但是很显然它是在冒犯自己。猫咪?那是自己某个耻辱的近亲,早就被人驯化成了家畜,靠取悦人类来获取食物,这是整个物种的耻辱。

肥竹鸡嘴巴不停,一口气说完了几十种动物的做法。

“你爱吃哪一样?” 肥竹鸡坏笑着问它。

依拉扭头就走,它这样的大人物犯不着与一只疯竹鸡纠缠不清。它想吃什么东西,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推荐,况且这件事儿不知道有多古怪。

“别走啊,猫咪。” 肥竹鸡恋恋不舍地看着依拉离开,“你不喜欢,我这还有别的法子……”

“滚。”依拉忍无可忍。

“你们这些东西,连猫都不屑于吃。” 肥竹鸡叹了一口气,看着那只笨羚牛,又扭头冲着树下的另一边的灌木丛看过去,“小猫咪……”

那只猞猁还没等它过去,便立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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