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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芷江街头见闻

芷江为湘西门户,湘黔铁路由此经过,地处川、黔、云、桂、湘五省中央,军事上可攻可守,属战略要地。中美空军混合作战司令部驻此。其司令美籍陈纳德从1938年起,负责修建芷江机场,来往甚密。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也常光顾此地。此处聚居着汉、苗、侗、回各族同胞,大家融洽和睦。潕水自西向东劈芷江山城而过,两岸人民勤劳勇敢,绿树葱茏茂密,庄园果实累累。河的南面,是四方面军军营驻地,栋宇毗连,商店林立,系繁荣新镇,难民和流亡剧团多汇集于此。

天后宫地处潕水西岸,是内陆最大的妈祖庙,与县城隔河相望。建于清朝乾隆十三年(公元1748年),占地三千七百多平方米,宫中有戏台、正殿、观音堂,左为财神殿,右为武圣殿和五通神殿。

“河的北面,是古老的半边街,宗祠庙宇颇多,尤以岳飞关帝庙最为壮观。河的中间,卧有铁牛一头,面向逆水,安如磐石,双目炯炯注视西方,俨如山城的忠实哨兵。牛的上游数十米处,是战时用粗木硬铁架起的军运大桥。直至受降前夕,当地军民救亡活动广为开展,‘誓雪国耻’‘明耻教战’‘还我河山’等巨型标语到处可见。矗立云端的广播喇叭,不时播出杀敌篇章和救亡歌曲,其词激昂,其音悲愤!闻之使人热血沸腾,誓歼日寇;聆之催你鸡鸣起舞,誓剪倭奴。救亡歌剧,遍及乡村。”

抗战时期的芷江,社会的主流价值是保家卫国,团结御敌。但是,这是社会面相之一,而非全部。记者易卜在《闲话芷江》中披露了多面的芷江社会。他说:“为了抗战,为了保证最后胜利,我们对于芷江,如有骨在喉,不得不说几句,况且芷江在抗战途中,所反映出来情形如何,是值得大书特书与加以检讨的。至于社会上毁誉如何,则非笔者之所计较的了。”易卜的《闲话芷江》披露芷江不同方面的病象和问题。

第一,积极与消极防空的芷江。谁都知道,现在的战争是立体的,战争没有什么前方与后方之分,谁都认识敌人的面孔是凶恶的,敌人的手段是毒辣的,在敌人好杀成性,疯狂地轰炸后方不设防城市与我们平民的今日,人民生命交关,无异草芥,然而偏有许多人,就漠视防空。(一)每当警报发放之后,总有不少男男女女,立足河干,徘徊浮桥,边吃边看浮桥逃难人的热闹,更有雅趣横生者烟草狂吸,纵遇夜间空袭,也不能例外,公务人员与军人虽多其如风马牛之不相及何。(二)关闭城市,搭造浮桥原意便利疏散人口起见,不图潕水东岸,通过行人之处所,即为生财之大道,茶馆林立,摊贩杂陈,不惟焚烟吐气启示轰炸之目标,吸引群众,易招桂林之惨祸,甚望当局,严加取缔,或罚重金以为浮桥之弥补,得之逃难者之身,还之避难者之用,于情于理,极为平允。(三)防空指挥部,职司防空情报,几次空袭当中,间有几次发现不明机,于发放紧急警报,吓得市民逃命乱窜,几酿惨祸。情报工作,似有改良地方也。(四)根据各地轰炸之经验,躲避防空掩蔽部,比较躲避任何处所而为安全,芷江之防空壕,北门掘成者,既属不多,事实上逃难河西最多,河西方面应责成各保安团,不论土著与外籍,一律有钱者出钱,有人者出人,由防空指挥部之筹划,速为多掘,以策安全。

第二,奢侈狂欢的芷江。人生哲学,不是问你“人生为了什么”?那么,你如果以为玉和园百味村雄溪花园等等那些地方,不免是芷江的土玩意,有些厌了,就再来华北饭店换换口味,尝尝洋肆的小吃,还有广东酒,不久也在应市,也可以领略领略百粤的风味,总之,芷江城内虽小,吃不论南北东西,则有的是,所以华灯初上,盛宴齐开,酒绿灯红,山珍海觞,说不尽那些满座亮宾,大嚼小契,此外更有不少的妓女,后庭歌她一曲,万念俱消。国难深在何处?若不是敌人的鹰爪,吃人不吐骨头,警报频传,徜徉于芷江城里,不当桃源外之桃源,只知有我,焉知有敌,无论是什么节约运动不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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