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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狐夫妻(2)

王公子自从钱到手,再也没有见老婆回来。后悔不该不听老婆的话——把马缰绳也卖了。他整天吃不安,睡不宁的,眼一闭就见老婆来了。咋办呢?他就一天到晚在街上转来转去。

眼看就要到一百天了,这天老财主把亲朋好友都请来。三个女儿、三个女婿也都来看稀罕来了。他们都想看看白马咋么变成狐狸的。财主的小女儿跟两个姐姐说:“都说这马好看得很,是狐狸变的。我们去看一看吧?要不变成狐狸了,马是什么样子,我们还不知道?”姐姐说:“不行,爹不让看。”“没关系,我们悄悄地去,把窗子上的纸捅个小洞洞看看就行了。”姐妹三个就悄悄地搬个凳子趴到窗子上,用舌头把窗纸舔了个洞,用眼凑到跟前看。小丫头看完说:“哎呀,真是很漂亮的马。”大姐二姐也争着要看,谁知捆着的马一见亮光,马上变成个苍蝇从小洞飞了出去。挨到大丫头去看的时候,哪儿还有什么马呀?她们几个吓坏了,赶紧跑去告诉老财主。老道一听说:“坏事了!坏事了!”

正说着,见老财主家门前树上一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老道立刻变成一只鹰向小鸟扑去,小鸟摇身一变又成了一只老鼠钻到墙洞里去了。老道又变成一只猫守在洞口,可是那老鼠就是不出来。老道没办法又现出原形说:“扒墙!”眼看差不多扒开了,那老鼠又变只燕子飞了出来。老道赶快又变成鹰扑上去,在天上斗来斗去的。老鹰虽说厉害,可比不上燕子灵巧。燕子在大街上空飞来飞去,寻找着丈夫。猛见前面来了丈夫,一头扎了下去,变了个铜钱落在他脚边。王公子低头一看有个铜钱,拾上就装到了口袋里。老道也变回来说:“哎,这个公子,我刚才丢个东西你给拾到了,请还给我。”“我没拾到东西。”“我看见你拾到的么。”王公子一听没办法,“不就是个铜钱么,你拿去吧。”说着掏了出来,老道伸手就去拿。铜钱滚到那边,他到那边拿;铜钱又滚到这边。老道急了,双手上去拿,铜钱一下变成个虱子,钻到公子衣缝里去了。老道没办法了,哭着走了:“唉!我还就没本事,变不过它。”

老道一走,虱子又变成了小姐,说:“相公呀,我差点就死在你手里。我叫你卖马不要卖笼头、缰绳,你怎么能卖呢?差点我就回不来了。”

夫妻团聚了,都高兴得了不得。常年说过日子,总要有点事做呀。两人商量开个店,做点小生意。王公子结交的几个朋友常来取闹,有时弄得生意也做不成。小姐想:我得治治他们。一天,这几个人又来了。小姐悄悄地从头上拔出一把定花针朝地上一指,几个青年一下站住不动了。正是大热天的,几个青年热得满头大汗,各种各样的怪样子都有。时间长了,青年的家里人都找来了,叫也不吭声,拉也拉不动,几个青年就跟长在地上一样。小姐这才对他们说:“看在你们几个父母的面上我饶了你们。”把定花针一拔:“走吧!”从此以后,几个青年都知道她的厉害,再不敢胡闹了。

他们开的这个店靠着一条大河,每天来往的船只特别多。几个青年出主意说:“嫂子,每年的这一天从上游过来三只大船。每个船上都有戏班子唱戏,好看得很。嫂子你要能让它定住了,让大家都看热闹,那才叫本事呢!”小姐听了怪高兴的,避着他们把针拿出来往地上一插。第一只大船一下子站住了。船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表演完了,一个人站出来说:“我们的戏演完了,请放我们走吧。”小姐把针拔出来,那船就开走了。第二只船过来了她又如此,到第三只船过来时,有个青年出主意说:“咱们把她骗走,我们多看一会儿。”其余几个都说好。“嫂子,不好了。你家相公得了急病,晚去一会儿就见不着了。”小姐一听拔腿就跑回去了,针也忘了拔掉。结果人家那儿演完了不见放行,以为演得好,叫再演一遍。可是演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见放行,这船上的人就有些恼了,几个有一定道行的忿忿地说:“哼,做事也太过分了吧。既是这样,我们也不客气了!”说着拿出几个枣核钉,当当几下子全部钉到船头里去了。

再说小姐跑回去一看,王公子正在那儿读书呢:“相公,你不是病了吗?”“没有啊!”“哎呀,原来是那几个鬼骗我哩。”话还没有说完,她就一下栽倒了。公子赶紧去扶,小姐说:“完了,我没救了,必死无疑。”公子问是怎么回事,小姐把事情的经过说给公子,最后说:“这是船上的人为了报仇,把三颗钉钉到我的心口上了。”“哎呀,难道就没有救了吗?”王公子问。小姐说:“希望倒是有一点,不知你能不能做到:你把我扣在大缸底下,架上柴火烧,烧七七四十九天,三根钉子就出来了。我也就能复活了。”公子说:“我们夫妻这么恩爱,只要能救你,我怎么做都行。”

王公子把大缸架起来,开始用火烧。谁知还差一个时辰就要到四十九天时,王公子等不及了,听到里面有哼哼声,害怕小姐受不了,想叫她早点出来。一掀,糟了!眼看最后一个钉子马上就要出来了。一漏光,钉子一下又进去了。小姐说:“相公,别的我也没啥要求的,我死以后,你用两个大缸把我扣起来,四周用稻草绳缠上,运到江边。等第三只大船过来时,把我推到江里,这个仇我一定要报。”说完就躺倒了。

王公子照小姐的话准备好,看那船过来了,把缸往江里一推。就见大缸到了水里就像个大柱子一样,顺着水直向船撞去,一下就把船撞沉了。

再说那几个青年知道闯了大祸,都着急得不知咋办呢。其中一个会游阴间,大家都叫他到阴间去看看还有救没有。这个人就躺到床上,灵魂一会儿就去阴曹地府了。一看小姐的心口钉着三颗大钉子,有一百零八根钉子扯着她的四肢吊在半空里,已经不像个人样子了。这青年心里不忍,跑去对阎王爷说:“这有个鬼魂是我兄弟的媳妇,她一辈子行善,怎么把她抓来了呢?”阎王说:“有人来告她,说她害了人家一百零八口人,只好把她抓来了。”“阎王老爷,这不是她的事啊!”接着就把前后的事情一说。阎王爷说:“看来,事出有因。她已受到处罚了,放就放吧。可是放是放,她的尸体已经漂入大海被鱼吃掉了,只有借尸还魂了。”

事又凑巧,离这个王公子家不远有个白员外。白员外有个女儿叫翠花,年方二八,比王公子小一点。这个小姐命薄,阳寿到了。阎王爷同意借白小姐的尸体为被冤枉的小姐还魂。那个青年醒来后,叫王公子先在江边祭祀一百零八个冤魂,祈祷保佑。然后坐船赶回家乡,在白员外家大门口等。

话说这白员外的女儿阳寿到了。这天,她要绣花,想买些花线,正要下楼呢,躲在一边的阴差上去一掌就把死去的小姐的魂贴在了白小姐的身上,把白小姐的真魂拿上走了。当时白小姐“啊”的一声倒下死掉了。吓得老婆子大叫:“不好了,小姐死了!”白员外老两口子又哭又捏的。哎,不一会儿白小姐醒来了。娘说:“我的儿呀!你可把娘吓坏了。”“谁是你的儿?”爹说:“儿呀,你将头(刚才)咋么昏过去了?”“胡说!谁昏了?你才昏了!”“儿呀,你怎么连爹娘也不认识了?”小姐说:“我家不是这儿,我得找我相公去,他还在门外等我呢。”说着就下楼往大门外跑,边跑边叫:“相公,等着我!”老头老婆在后跟着就追。外面还真有一个公子,只见女儿跑上去一把抓住那公子的手说:“相公,我回来了,多亏那个青年说情啊!赶快带我回家吧。”那王公子就带着她回家了。

一进家,王公子才知道老爹老妈想他把眼都哭瞎了。老妈哭着说:“儿呀,我们都把你想死了。”“爹、妈,有一件事我没做好,没有听二老的话。”“什么事?”“你们叫我在外不要招亲,我现在带着媳妇回来了。”“孩子,你带着媳妇平安回来了,不是好事吗?”只听他媳妇说:“爹、妈,你们的眼瞎了没事,我给你们治。”说着把他们的眼睛扒开,朝每个人眼里吹了口气,嘿!他们只觉眼前一亮,什么都看见了。

儿子回来了,王员外高兴得不得了,便把左邻左舍、亲朋好友都请来庆贺,白员外也来了,他一见王员外的媳妇是他的女儿,忍不住就掉起眼泪。王员外说:“哎,白员外,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为啥扫我的兴?”“唉!你不知道,你这儿媳妇原是我的女儿,可现在不认我了。”接着把事情的经过一说,王员外说:“怎么能有个两全之策呢?”小姐过来说:“他们生了我身子,虽不是我的父母,对我还是有恩情的。我把他们就叫干爹干妈吧。”从此以后,就有认干亲的事情了。

王公子和小姐历尽了艰辛,终于过上了美满的生活。

(讲述者:蒋道俭)

(采录者:郭晓东 张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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