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了,不知不觉间暮色已经悄然降临。
今夜,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高挂在空中,闪着幽冷的光。
陆子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从下班回来到现在,他一直若有所思地坐在这。
他在……等若颜。
昨夜,他已经在心里下了决心。
此生,他要为他和灵裳好好的活一次。
当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一直找不到出口的路,蓦然间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一道让人炫目的光亮。
那样的光亮让他觉得无比的振奋和激动。
他觉得他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未来在这一刻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他不想再做拯救世界的圣人,他只要和自己所爱的人朝朝暮暮,
他要……和若颜说清楚一切。
只是若颜,她现在在哪里?
昨晚,她一夜未归,今天白天,亦不见踪影。
这样的婚姻,这样冷漠疏离的夫妻关系,早已经是形同陌路,她应该也早就厌倦了这一切吧。或许,及时的了断,对他们都好。
他不知道她今天要在外面流连到几时才能回来,可是,他会一直等下去。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好像听到门外有车子驶进车库的声音,是她回来了吗?
竟比他预料得要早很多。
然后,是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若颜便像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她的脚步很重,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竟瞧都不瞧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向楼上走去。
他没办法,对着她的背影喊道:“若颜,你等等。”
她总算是停了下来,回过头斜睨了他一眼:“什么事?你把我财务部经理的职务撤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在这等着了。”
他忍耐的叹口气,带着祈求:“若颜,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吗?”
她沉吟了半分钟,终于还是走回来,坐到了沙发上。
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烟,对着他命令道:“给我点火。”
她语气里有着浓浓的颐指气使,似乎他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一个奴仆。
他的腰慢慢地挺直,本能的要拒绝,终于还是忍了下来。
他拿出打火机,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给她把烟点燃了。
她优雅地吐着烟圈,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那五千万,你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要不也没有这样的功夫坐在这浪费时间了。”
他在距她不远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带着几抹冷笑的侧脸,这是他的妻子吗,为什么却像是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一切,应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
他沉声说道:“是的,我抵押了几处房产,我会替你把它补上。”
她转过头看向他,大笑道:“好啊,我早知道你不会让你亲爱的老婆进监狱的。”
她站起来:“既然这样,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吧,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累死了,我上楼了。”
“若颜,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她顿了几秒钟,然后终于继续坐了下来,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他看着她,终于他下了决心:“若颜,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恨我。我知道,你不快乐。你在折磨着我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你自己。这样的婚姻,或许让它早点结束,对我们都是个解脱。”
她大睁着眼睛看向他,这个男人,竟然向他提出离婚。
她猛地把茶几上的所有东西扫到地下,只听到噼里啪啦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走上来,握住她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对不起,若颜,但是这样没有爱的婚姻,只是彼此折磨而已。”
她狠狠地盯着他,怒火中烧,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喊道:“陆子溪,你竟然要离婚,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要同楚灵裳双宿双飞吗?”
他低下头,在她这样的盛怒中,她说的却未尝不是一个事实。
是的,他是想和灵裳在一起,那种渴望,那么强烈,那么无法控制。
她走上前,她的脸紧紧的挨着他的,她的眼泪成串成串地落了下来,刚才的跋扈一瞬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带泪的眼睛看着他:“陆子溪,你怎么敢和我提离婚,你怎么忍心。我八年的等待,我的付出和煎熬,你都忘记了吗?你发誓说要给我一辈子的补偿,你怎么敢!”
这就是她的武器吗?
当她收敛了所有的张狂和冷漠,当她用这样如泣如诉的声音一字一泪的对他诉说的时候,
即使他明知道这只是她的伪装,可是他的心却没办法再如坚冰一样。
他颓然的转过身,他用手支着自己的额,他没法面对她这样的一张泪脸,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他,她曾经对他做出过的牺牲。
她在他身后,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要和我离婚的话,也可以,除非我死。”
他的心一阵发冷,今夜,这样的话题,是谈不下去了吧,终究,他还是狠不下心。
他站在那良久,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觉得原来心底的亮光,一瞬间又归于黑暗。
这一辈子,他是不是都无法从这个婚姻中出来了?
他多希望自己能狠心一点,能自私一点。
可是,是什么阻碍了他的脚步。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脚有千斤重。
而那离婚二字,竟再无法轻易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