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迅速将蒋雪竹领进管粮兄弟俩的房间里,蒋雪竹匆忙中没忘与屋里人点头示意。老板娘打开炕柜盖子,让蒋雪竹钻进去,盖上盖子。管粮、管水站着没动。老板娘对他们说:你们在屋里待着。说着匆匆而去。管粮拉起管水,慌忙上炕打开后窗跳出,跑到后院要躲藏起来。老板娘听见声音看了看后窗,见管粮、管水慌张地要躲藏,心里犯嘀咕。
一伙捕快从马上跳下直奔院子,捕快头儿问:有人吗?老板娘迎出来:你这叫啥话,俺不是人吗?捕快头笑:没工夫和你斗嘴,对不起了,老弟有差事在身,得查一查。
管粮管水要跑,从后门进来几个捕快一边一个把他们拦住。管水要动手,管粮拽了拽他示意冷静。
几个捕快来到小屋里乱翻,老板娘赶紧跟过来喊:哎,干啥干啥呀?一来就乱翻啊?该敬的也都敬了,该给的也都给了,咋还三天两头来瞎折腾呢!捕快没有翻出什么,出去了。
管粮、管水被几个捕快带进屋里。一个捕快说:头儿,这俩小子慌慌张张地要跑。捕快头儿拿出画像和管粮、管水仔细比对。兄弟俩十分紧张。捕快手指肚稍稍抬了抬管粮的下巴,管粮仰起脸来让人家端详。
捕快头儿收起画像:幸亏二位长得不像,要不就让你们顶差进局子里溜达溜达。打哪儿来呀?老板娘忙插话:哎呀,不是打哪儿来,那不是后屯老张家那俩小子嘛。捕快头儿问:那你们慌个屁!管粮忙说:欠人家粮,寻思要粮的来了呢。大伙笑。管粮、管水才知道捕快不是对自己的,都舒了一口气。
捕快对店家说:有个黑衣人要是到店里来,到俺那告诉一声!老板娘对他们不客气:去去,快走吧,谁给你们看着哪?到这就乱翻一气,这是你们家咋的?
捕快头儿嘻嘻笑着:这娘们儿真惹不得、碰不得。老板娘推着骂着,捕快嘻嘻笑着走了。马蹄声渐远。
这时,蒋雪竹出来微笑着向大家拱手道谢:谢谢店家救了我,也谢谢二位厚道的兄长。
客栈厨房小屋地上放着两个火盆,老板娘烧好一个,正在加木炭烧第二个。张大胆进来,从怀里掏出个小葫芦,往手心里倒出一些粉末,撒在烧好的火盆里说:快快,先把这个送过去。老板娘端着火盆走了。
管水睡了,管粮闭着眼睛没睡,听房外的动静。门轻轻开了,老板娘端着个火盆进来,火盆里燃着青烟。管粮坐起。老板娘笑着小声说:这里夜晚很凉,给你加个火盆。老板娘出去关上门。管粮又躺下。
张大胆正在弄第二个火盆,老板娘进来。张大胆念叨:那两个小子身体好,得过一会儿才昏过去。那公子哥快,熏一会儿就得完蛋,咱先下手干掉他,他身上的银子少不了。老板娘点头:是,才一听捕快马蹄声,就给俺那么多银子!
张大胆往火盆里倒好粉末,老板娘端着说:那公子昏过去怎么着也得一袋烟工夫。张大胆说:咱不急。
管粮躺着感觉有些迷糊,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不对劲,一个激灵坐起,马上扒拉管水,小声说:老二,快起来!管水扑棱一下坐起:咋了大哥?管粮说:这火盆有道道,我感觉直迷糊。味道不对,走!二人从窗子跳出,在外面大口呼吸。管粮说:关东的路不好闯啊!呀,那个公子要遭殃!管水说:嗯,看他那小身子骨,撑不了一会儿就完了。管粮说:他也是遭难之人,咱得帮一把,走。
蒋雪竹客房的地上摆着火盆,盆里冒出青烟。蒋雪竹沉睡在炕上。管粮悄悄进来,碰了碰蒋雪竹:公子,醒醒!蒋雪竹动了动没醒。管粮快速把火盆端出房间。管水在门口听风。管粮点着油灯继续喊。蒋雪竹念叨:睁不开眼睛。
管粮说:你被毒烟熏着了,快醒醒!蒋雪竹一激灵睁开眼睛:你们?
外面有脚步和说话声。管粮示意对方别吱声。管水迅速藏在门后。
门开了,张大胆手提尖刀和老板娘进来,见管粮目光犀利地站在屋中,蒋雪竹站在他身后。张大胆低头看火盆不见了,怒道:好小子,你坏了俺的事,俺弄死你!他挥刀砍来。门后的管水一下子攥住张大胆的胳膊把刀子捅进他的后腰,张大胆倒下。老板娘尖叫一声,转身就跑,被管水一把拽住,拉进屋来。
管粮质问:马棚里白骨那么多!你们杀了多少人?老板娘哀告:好汉饶命!老板娘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上布。
马棚外,蒋雪竹与管粮、管水话别:谢谢两位壮士相救,我不明白,一般人遇事就躲开,你们为何救我?管水说:俺哥说了,你是遭难之人,俺得帮一把。
管粮拱手:看你是读书之人,俺不说假话,咱同是天涯沦落人。管水从马棚里牵出马来,把缰绳递给蒋雪竹,然后悄悄离开。蒋雪竹说:怎么,你们也被官府……管粮说:俺们犯了官司,在这里打短工,没想到今天又杀了人。
蒋雪竹说:英雄是为民除害。你们打算去哪儿?管粮说:去关东,到黑龙江边找舅舅。你知道那地方吗?蒋雪竹摇头:我听说前朝盗御马的窦尔敦就流放那儿了,好像很远哪!蒋雪竹上马又说:你们救了我一命,还不知兄长们尊姓大名。管粮拱手:掖县人,管粮。这是俺二弟,哎,管水呢?管水从厨房方向跑过来说:来了来了。掖县人,管水。蒋雪竹说:无锡人,蒋雪竹。两位兄长后会有期!
管粮、管水走在路上,眼看天色已晚,二人疲惫不堪,正巧前面有一座破庙,于是悄悄进庙,见里面破烂不堪,墙角有一堆柴草。管粮上前将柴草摊开铺在地上,二人瘫坐在柴草上。管水从怀里掏出一块煮地瓜,塞到管粮手里:这是我从那客栈弄的,吃吧!管粮把地瓜一分两半,兄弟俩吃了。二人胡乱躺在草堆上睡了一夜。
天亮了,管粮、管水走出破庙,走着走着,看到前面蓝蓝的一片。管水说:哥,你看那是什么?管粮喊:海!咱们到海边了。
兄弟俩叫喊着向大海跑去,边跑边甩掉鞋子,脱去褂子,跑向大海。管水问:这离黑龙江有多远?管粮说:咱上那边码头打听打听吧。
码头边,上船的劳工排着长队。周围有兵勇把守,戒备森严,把码头上送行的老百姓隔开。劳工报名处被一群人围着。
有人喊着:快来报名吧!坐船不花钱,管吃管喝还挣银子!管粮、管水挤进去。管水问:这是上哪儿的?回答:大连湾。管水问:那儿离黑龙江近吗?回答:近!比这儿近多了!报名吧!这是最后一条船了!
管粮问:过去干啥活啊?回答:放心吧,累不着你,管饭!管水小声与管粮合计:哥,咱报啊?管粮说:报。
管缨对娘说:他们抓不着俺哥还得向你要人,俺看干脆咱也走。上关东你这身板去不了,咱找潘二爷去!娘想了想:也好,闺女,走吧。
管缨说:把曼儿姐也带上吧?俺答应过大哥把曼儿从家带出来。娘犹豫:那好吗?听说曼儿要许人家了?管缨说:不是没过帖吗,咱管那个呢!再说大哥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杀完蒋仕达,带着曼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