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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好好活着(1)

我的办公室里,有一全部用玫瑰精心装饰的花簇。玫瑰是红色的,花形设计是自内而外的漫圆形,中间略拱,外围顺势略矮,花盘多少有些球状。多少朵玫瑰,我没数过,有人戏说,99朵,寓意爱情天长地久。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不必认真。花形的设计确很用心,玫瑰居中,外围饰以满天星,绿色的小叶,小小的白色的花,衬着红红的玫瑰,再外面用粉色的绸纱裹起,红丝绦紧系。

玫瑰之馈赠,来自遥远的湖北。朋友是个有心之人,每年的1月5日,那是我的生日,那一天,朋友都会送上一簇用玫瑰造型的礼物。我很珍惜这份情意,花鲜之时,我会时常给花洒一点儿水,以尽可能地延长花鲜的时间;过了花期,我则尽可能地把它置于背阴的干燥处,慢慢地,鲜花成了干花,成了标本,又是一番韵致。

见花如见人。其实,不见花的日子里,我们也是不时地要通通电话。

我们是合作多年的朋友。我很佩服她!她很能干。她也做出版,自己打理一个大公司。手下的员工经常在150人以上,一年的生产规模几个亿。民营图书公司,其实很不好干。他们没有国家出版单位的优惠政策,比如,多年来,国家的出版单位,都有文化基金返还;现在国家为了繁荣文化产业,又有一些专项的资金扶持;现在的国营出版单位,普遍享受退税的优惠政策,直到2018年;还有出版社的书号,是国家配给,而民营图书公司则要通过合作、通过一定的成本支出才可获得……生存的压力,他们远比我们大。但以我观之,似乎他们比我们更有活力、更有前景。前不久,我去了武汉,在东湖,在一户农庄,我们聊天,谈到了他们前一段曾经试水了一下的新的图书产品线。我说,效果怎么样?她说,效果一般,不算大的失败。我问原因。她说,做这个方向,定位没错,但我们不如你们熟悉,要付代价。我问,还坚持吗?她说,当然。不见任何的踯蹰。其实,合作这么多年,我最看重的也是她的这种积极的人生态度。说起来,她的人生道路并不顺,第一次的婚姻失败了,好在有了第二次婚姻的幸福。说到事业,起步时的艰难,以及后来的坚守,都让她付出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精神折磨。往事虽不如烟,但毕竟过去了。跨过去一座山,过程的艰难也就成了养料!

每个人都有梦。人生该是一个追梦的过程,不同的是,有的人的梦,积极的因素多些,自我的设计和理性清晰一些;有的人的梦,被动一些,思考的成分少些。我小的时候,由于社会动乱的缘故,学校缺少管理和秩序,学生也极淘气,我长得瘦小,故而经常被欺负。那个时候就想,有朝一日,能长得健壮,好不受气。这样的梦做到了中学,真的就健壮了一些,受欺负的事也少多了。上大学后,由于底子薄,想的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广泛读书,恶补知识,争取毕业后实现自己做文化工作的梦想。做出版工作,是我的期待。这些年来,我在我喜欢的编辑工作中,获得了人生的乐趣。人这辈子,顺的时候有,不顺的时候也有;自己坚定的时候有,被诱惑的时候也有;对的时候有,错的时候也有。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一个主题,就是要有梦,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不是苟活,也不是放任。现实的世界很精彩,但现实的世界也有许多的无奈。一个理想、信仰不很发达的社会,一个过于关注物质的社会,有困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关键是你不能迷失。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不决定于你,但既然不期然地你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面对社会、面对生活。既然来了,就不要枉来一场。诚然,这个世界有混蛋的人,有没品、没操行的人,有看着别人过好日子就难受的人,有专门坏人的人……其实,论做人我们要求并不高,只要不是主观故意、成心干坏事,我都可以容忍!身边有这样的例子,一位仁兄,当着编辑部的领导,居然敢把没有全部二审完成的书稿,送来三审;也是这位仁兄,为了能使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同事亲属的选题过关,并得以出版,竟编造作者的身份和从业经历。其人干过的二的事太多,但我曾经多次对身边的人说,这人跟别的干坏事的人不一样,因为他没有什么目的性,不是存心犯错误的人。不是存心犯错的人,不能列入坏人的范畴。人多是有毛病的,有毛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是毛病,还要去做。

仔 细 想 想,做 个 好人,以一种正确的态度去理解生活、面对生活,难吗?按常理说不难。你不就是要对生活真诚一些、负责一些、投入一些吗?真诚,是一种态度,生活,来不得虚伪,你要有寻求生活真谛的勇气,真、善、美,是一种至高的境界,我们不是圣人,境界也有限,但这些并不能成为我们不努力追寻、努力修为的借口。负责,是一种责任意识。生活中的人都有自己的角色约定,都要为此而去强化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责任意识,是做好工作的前提,是实现一个人人生目标的必要条件。一个能对自己负责,也能对别人负责的人,才会是一个对社会有担当的人!一个对社会有担当的人,生活也才更有意义!投入,是一种实践的精神,对于生活,任谁都不可以仅仅停留在有正确的理解、态度和负责的理性认知中,生活的最大意义在于实践,你要去做,要务实,要脚踏实地,要为此付出。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中华民族是取得了胜利,但若没有全民族的共同努力,浴血奋战,能够做到吗?那场民族的求生存之战,我们死伤了多少优秀的中国军人!有数据显示:抗日战争中,中国国民政府军兵力最高时达500万人。中国国民政府领导下的国民政府军与日军共有22次大型会战,1117次大型战斗,小型战斗38931次。据中华民国国防部1946年统计,国民政府军作战伤亡3227926人,病亡422479人,总计损失3650465人。《中共抗日部队发展史略》记载,中共抗日部队人员损失共计584267人。好好活着,要对得起那些民族的先辈们。

好好活着,不是只为了自己。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要知道离开别人自己也活不好的道理。人说,授人玫瑰,手有余香。这话对呀,当你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伸出手去帮助一下需要帮助的人,那是你应该做的事。

好好活着,要做一个有知识的人。真正有知识的人,明理、明是非,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我们这个时代,有人说是信息时代,但我个人更愿意把它称为是一个知识时代。知识不仅仅是人的基本素质和素养的体现,它还可以最大化地成为生产力。仅因此,我们就要自小努力去积累知识,不要干无知的事。小时候有一件事,如今追述,大家一定会笑,但实则与我们的无知和恶作剧有关。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的同学常在一起玩。大家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都不大懂事,只要玩得高兴,什么都可以不顾。一天,几个人说玩玩扑克,于是就近去了一个同学的家。4个人,玩到兴浓处,有人提议带点儿惩罚。怎么惩罚?没用怎么考虑,几人就通过了一个方案,打牌采用最简单的玩法,跑得快,谁先出完牌谁就为赢家,不罚;出牌落到最后的一个人,挨罚:喝一碗凉水。那会儿,正是北方的冬天,年根下,冰冻三尺,屋子里的水缸,结着冰,舀一碗水,水里带着冰碴儿,凉得拔牙。开始还好,丝丝哈哈喝下去一两碗,还勉强,再喝,到三四碗的时候,就有些喝不下去了,及至六七碗的时候,下咽都困难。4人中有一个同学腿有毛病,先天一条腿小儿麻痹,走路瘸。那天玩完牌回家的时候,在路上,那个同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由于被罚的次数多,喝的凉水多,我们在旁边,听着他肚子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就开他的玩笑,全然不理会他的难受程度。那会儿,我们并不感到如此做的荒唐以及危害。于今再想,还是后怕,如果喝出问题来怎么办?那样的惩罚和喝法,很容易出问题。不要拿身体、生命开玩笑,这样的玩笑我们开不起。孩子的无知可以原谅,成人则不同,成人经常干一些明知故犯的事。本年度单位的一次招聘面试,很让我无语。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在一位应聘的小男生被问到自己的基本情况问题时,他说自己一边学习,一边由导师带着,给一些小出版社和民营文化公司做编书的工作,报酬还丰厚。怎么编书呢?就是把一些名著和市场上有需求的已经由别家出版社出版过的书,改头换面一番,用该应聘生的话说,就是在内容上能够做到改变后让你看不出来痕迹。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一般的书不大被人注意,还则罢了,但名著你总得用原书名吧,用原作者吧,改编、缩编也得根据原文吧,怎么才能做到“不留痕迹”呢?再者,若在著作权限之内还要有授权吧——把侵权的事情,当作一种谋生的手段,还总结为“体制内求生存,体制外求发展”,什么样的企业能容这样连起码的职业道德操守都敢挑战的人呢?如果这样的市场投机行为任其发展,我们还敢奢求其对企业有多高的忠诚度吗?不妨说我们的教育出了问题!对于这些刚刚走出校门的学生,我们有理解,他们还是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允许他们犯些小错误,我们不能苛求。社会不干净,学校也受扰。但无论如何,学校的教育不能缺失,学校的指导老师不能带着学生们这样干!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好好活着,要过人生不顺时的一些坎儿。人活着不容易,我们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注定了我们这一生要跟泪水相伴,要跟时常出现的艰难困苦打交道。小的时候,是大人代我们操劳,比如上幼儿园,上小学、中学,哪一个环节,大人都要想尽办法,以便我们能够上一个好一点儿的幼儿园、学校。及至我们上了大学,可以为我们自己的人生规划了的时候,却才发现,这个世界原不是我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大学的学历太低,找工作很难,于是,我们就读硕;读硕还不够,于是就去读博,我们被动地被社会牵着走。等到好不容易经过百里挑一的筛选最后入职,还不知道未来自己的前途、人生是否就步入了正常的轨道。因为,这是一个僧多粥少、人多职位少的时代。我们常听到的企业老板说的话是减员增效。人生有顺的时候,也有不顺的时候。顺的时候,春风得意马蹄疾;不顺的时候,心情灰暗,仿佛黑云压城。其实可以换一种思考的方式,你可以试着想想,这就是你生活中该有的内容。人说,人生百味,苦辣酸甜,你都要尝到,不可能只让你天天喝蜂蜜,吃甜食。吃点儿苦,不是坏事。有滋有味的日子,不排斥艰难困苦。人生如江湖,行走江湖,谁都羡慕那些惩恶扬善的侠客,那是一种快意人生。有部电视连续剧,剧中的男主角说过,他所喜欢过的日子,是那种骑马挎枪走天下,马背上有酒有女人的日子。骑马挎枪,是要面对江湖的凶险的;有酒有女人,是要享受生活。这样的表述虽然看上去境界不高,但不失做男人的血性与豪气。

好好活着,人生要有知己和朋友。人生在世,知音难求。古时“伯牙绝弦”讲了一个知音难求的故事,俞伯牙与钟子期是一对千古传诵的至交典范。俞伯牙善于鼓琴,钟子期善于欣赏。俞伯牙通过琴声要表述什么,钟子期就能听出什么,这就是“知音”一词的由来。后钟子期病亡,俞伯牙悲痛万分,认为知音已死,天下不再会有像钟子期一样能懂他的人了,于是,就破琴绝弦,终生不再弹琴了。关于这段佳话,古书的记载如下:

伯牙善鼓琴,钟子期善听。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像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

古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可见知音难求。即便得不到知己,也要有朋友,倘若连朋友都没有,我以为那是人生最大的失败。我说的朋友,当然不是说你生活遇到了困难,会出手帮你俩钱的意思,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能够互相给一些慰藉的人。人最大的苦闷,来自内心。当一个人思想上、精神上遇到了障碍,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难道不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悲哀吗?

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借出差之便,去看望我的一个朋友。其时,朋友正在写一部长篇作品,我看过一部分,网上发给我的,很不错。我有期待,他也很看重。那次,我们去了唐大明宫遗址,看到一些历史的遗迹,身边有几百年的柳树摇曳,我们很感慨。历史的烟云仿佛就在眼前漂浮,大唐盛世,盛极又衰……之后的晚上,我们到了曲江南湖,湖边的茶座上,我们要了几瓶啤酒、几碟小菜,对着慢慢升上天空的圆月,我们举杯互祝——朋友祝我工作顺心、顺利,我祝朋友退休后的日子有滋有味,我们共同祝愿我们的生活美好快乐。回京后,没几天,朋友给我发来一首表达情意的小诗,我即兴就回了一首:

北京西京两帝都,

史上君王踪迹无。

驱车一千二百里,

南湖杯酒慰手足。

以上,是我对好好活着的理解。

2013-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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