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
对于夜殇书笺来说,就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每一次他拼命想要醒来的时候,都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样,就连眼皮都睁不开。
今天,终于,似乎有了些许的力气,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过了很长时间才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如鲜血一般,他眨了眨眼睛,意识渐渐恢复,却浑身酸疼的厉害。
“啊……”他咬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姓夜吗?”一个女子清凉悦耳的声音响起。
夜殇书笺眼中寒光微闪,全身的肌肉仿佛一下子都活了过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不适,防备的转头,就见一个绝美的红衣女子坐在自己的床边,而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俊美冰冷的男子。
这两人看着有些熟悉,就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但他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是夜氏后人对吗?你与当年的夜皇是什么关系?你叫什么名字?”那红衣女子一连串的开口。
夜殇书笺冷眼防备的上下打量着她,甚至动了杀心,她怎会知道自己是夜氏后人,又怎会知道当年的夜皇?
“你倒是说话呀!他应该没伤到脑袋或者舌头吧?”那红衣女子见夜殇书笺不说话,抬起头问站在她身边的男子。
“与百蛊之王融合的身体,怎么会轻易受伤。”那男子看向夜殇书笺的时候格外的冰冷,但面对那红衣女子的时候语气却格外的温柔。
夜殇书笺看向那名男子,他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百蛊之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刚醒,又睡了那么久,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反应吧!丫头,你心急了。”那男子低头宠溺的看着那红衣女子笑道。
“啊?”那红衣女子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夜殇书笺夸张的说道:“没有受伤?他不会睡坏了脑袋吧?难道……他失忆了。”
不会这么狗血吧。
夜殇书笺冷冷的看着她,你见过有人睡觉会把脑袋睡坏吗?会睡到失忆吗?
“主人,那人还在迷阵之中不肯离去,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老奴担心,她不出几日可能就要发现这里了。”
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进来恭敬的说道。
“她还是如此执着,不肯离去?”那红衣女子对那男子感叹一声。
“从她走入迷阵开始,她就应该已经察觉到这里与我的关系,自然是不肯离去的。”
“你去看看吧!毕竟她曾经是你的灵蛊。”红衣女子想了想,对男子劝说道。
“好,我去去就回。”那男子迟疑了一下,在那红衣女子额头之上印下一吻,便走了出去。
那红衣女子看了坐在床上仍旧不言语的夜殇书笺一眼,吩咐一旁的仆人道:“这位客人醒了,准备些清淡的饮食,你们好生侍候着。”
之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夜殇书笺安静的坐在床上,想着他们刚才的对话,那男子有灵蛊,说明他是南疆御蛊之人,可南疆人又怎会在此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只记得自己掉下悬崖,怎么会在这里醒来?难道这里是崖底?
“小涵。”他轻声念道,不知道小涵此刻怎么样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迷阵之中。
蛊稍稍歇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行,她转着圈看着这布满奇花异果的浓密森林,自从她下这崖底找夜殇书笺的尸体这三个月来,她一直被困在这迷阵之中。
三个月了,她身上的衣服被刮的破破烂烂,皮肤之上的伤口伤了又好,好了又伤,她千辛万苦的躲避着这阵中的机关陷阱,饥饿、寒冷、潮湿、孤独,就算再难,她也不想这样轻易的离开,她要破阵,她要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的,一定是的,我是阿神的灵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神,这迷阵就是阿神的杰作,除他之外,这世上再无人能布此迷阵。”她一边走着观察着,一边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她不能离开,这里一定与阿神有关。
可是,阿神的尸首明明就躺在南疆圣地的冰馆之中,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她越想越乱,一直以来的委屈她又能与谁诉说。
脚下一个不稳,蛊被一颗树杆绊倒,却跪在地上迟迟没有起来,双手死死的扣进土里,低垂着头轻轻的啜泣,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下来。
“阿神,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不在这里?在不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几百年来,我过的有多委屈,我有多思念你。”
“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的爱,一点都不比她少,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看不见呢?”
府邸之中的那名男子在暗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紧皱眉头,漫长的时间冲淡了他眼中的恨意,为何?你又这般的执着呢?我当初就告诉过你,有些执念,是要学会放下的。
用了餐之后,等到那仆人退下,夜殇书笺坐起来穿好衣服,他发现他除了肌肉有些酸痛之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可是,他从那么高的悬崖之上掉下来,又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呢?
难道真的像那人说的,是因为他体内的百蛊之王。
他悄悄的走出房间,避开众人,在这院子之中穿行,这外面就好像是一处普通的府邸一般,只是布置的格外雅致,看得出这里的主人一定是很会享受之人。
抬起头看这上面很高的地方有些雾气,看不清天空的颜色,隐约可以看见两侧高,耸的崖壁,难道这里真的是那万丈崖底?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里隐居,夜殇书笺心想。
这里不大,但是下人却很少,绕了一会儿,他连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好不容易一转弯,他看见刚才那个红衣女子就坐在前面的凉亭之中,吓得他赶紧退回去,偷偷的看着那名女子。
不一会儿,刚才的那名男子走了过来,那红衣女子站起身迎了上去,只听他们说道。
“怎么样?”
“放心吧!我加固了迷阵,她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这里,只是她已经发现这里与我有关,看样子,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的。”
那红衣女子叹了口气:“也难为她苦守了几百年,想来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想她当初那样对你,你还觉得她可怜吗?她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手,只这一点,我便永远都无法原谅她,只后悔当初将她幻化成人形。”男子说着看着那红衣女子的眼神之中一阵愧疚和自责。
时隔几百年,恨意虽然已经渐渐消散,却仍旧无法原谅。
那红衣女子眼中的伤痛一闪而过,她勉强扬起笑脸。“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幸福。”
男子笑着拥她入怀,宠溺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傻丫头,只要在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幸福,很满足了。”
那男子说完抬起头冰冷的看了夜殇书笺藏身的地方一眼,那种眼神,明显的冰冷和不屑一顾。
夜殇书笺迅速的隐藏身形,但他知道,其实那男子早就发现了自己,只不过是觉得无关紧要没有说破而已。
他想了想,虽然很多疑惑,但是却没有他的小涵来的重要,管他们是谁,管他们怎知道那些事情,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马上到达她的身边,确认她的安全。
打定主意,他转身离开,默默地离开了那处府邸,外面就是林子,甚至就连一条小路都没有,而且那林中的树木极其罕见,就连他也不认识。
在林中走了很久,兜兜转转,没想到最后他又走回了那座府邸之前,不可能呀,他并没有往回走,夜殇书笺疑惑,又转了一个方向走。
只是这次的结果还是这样的,他又回到了那座府邸之前。
夜殇书笺想了想,难道这就是师傅所说的五行八卦,或者是南疆,独有的什么阵法,可五行八卦他还懂些,若是南疆的密阵,他就无能为力了。
按照五行八卦的规律重新又走了一遍,可是最后还是一样的,他又来到了府邸之前。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夜殇书笺不死心的又转了一个方向走去。
他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无法御蛊,原本的蛊虫也不知怎的都不见了,自己甚至都无法感知到它们,只凭着自己的冷静与一股子执着前行着。
难道我用的方法不对?夜殇书笺看着这林子之中的罕见的植物,一边走一边想着,这里的树木品种狠多,并不像普通的树林那样一片土地几乎全部都是一种树木。
而且,他在这偌大的树林之中转了老半天,就连一只飞禽走兽都没见到,这根本就不正常。
难道?这里的关键在于这些树木,而不在于路?
夜殇书笺迟疑的伸手覆上一棵小树,那棵小树轻轻地抖了抖,与此同时他好像是听见了某种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笑,当下,他防备的收回手。
刚才根本就没有风,是那棵小树自己在动?他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试探性的伸手摸上他刚才摸到的位置,奇怪的事发生了。
那棵小树,竟然往后退了半步远!
怎么会,树的根部扎在土里,它怎么可能会移动?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稀有而古怪。
夜殇书笺防备的一转身,在他身后原本好像是在交头接耳的树木看见他转身过来都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就好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一下子他所站的地方空旷了许多。
不过,这也证实了,刚才并不是他的错觉,而是真实发生的,那些树木,在动……
夜殇书笺一边防备的盯着那些树木,一边脚下不停地逃离开。
他自小与师傅学习蛊术,各种奇怪的事奇怪的现象他都见过不少,很少发生一件事情会让他觉得奇怪,甚至有些恐惧。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又来到了这座府邸之前,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他可以看见府邸之中亮起的光亮,刚刚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这里主人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