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又开始怀疑到底谁比较大了,被他这样质问很丢脸哎。
那边默了下下。
“我不信。”再次有声音传来的时候却是这三个字。
我晕死了,不信还问我那么多次浪费我口水。
“你在哪里?”他换了个问题。
“海王。”虽然疑惑他怎么问起这个还是回答了。
“我给你拿药过来,呆在那里不要走。”
又是老样子,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就挂了也不给我机会拒绝。我的头好像越来越晕了,刚才那翻对话居然用尽了全部气力似的,正要把手机递还的时候,烂烂的手机又开始鸡叫了,她业务还真是繁忙。
“我还没点好,你帮我接。”烂烂也听到了,边翻开菜单边随口说。
“喂……”我在猜测自己现在这样的声音是不是会有莫文蔚的效果。
“尽欢?”
我楞了楞,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递给烂烂:“有帅哥找。”
“谁啊?”烂烂用口型问我。
“不认识。”我淡然的回了一句。
“啊?是啊,是她啊,”烂烂这个时候应该是奇怪的看了我吧,感觉到的,“我也不知道,是啊,我们在海王,好的,你过来吧。”烂烂收起了电话,“阿欢,是意须啊,怎么说不认识。”
“我没听出来。”我轻轻的说。
她哦了声就继续埋头菜单,其他人已经看不过去了,烦躁的在那用筷子点桌子。
烂烂点吃的时候特别慢,因为她想吃的太多了,肚子又不够大,必须要取舍再取舍。
又过了十来分钟,烂烂继续埋头菜单中。
玻璃拿着筷子敲桌子:“靠,你随便点好了。”
烂烂从菜单中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怎么可以随便类,随便是随地大小便,你这个没公民道德的。”
玻璃讪讪的放下了筷子。
我坐直身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眉眼一弯,笑了出来,烂烂威武!
于意须就是踩着这个点进来的。我连忙矮下身子。
烂烂也看见了,开心的打着招呼:“帅哥,过来,正好帮我拿拿主意。”
小冕那的信,昨天应该就给她了吧。那她现在的态度,于意须同学还是很有希望的呀。
海外里都是小桌子,一桌子只能坐4个人。我们原本来了7个人,想着自己还是离这个人远点安全,以免事件往狗血的两女一男方向发展。
记得小学时候看见电视里姐妹争男人,我们可都是拍着胸脯说绝对不争的。我的道德水平怎么也不能输给小学生吧。
我摇晃着起身,坐到了另一张桌上,将烂烂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我坐过去的时候同张桌子的猪们都了然的对我暧昧笑笑,明白我的用意。果然,他们在一起是群众的愿望。
我也很配合的暧昧笑笑。
然后我们大家就哈哈哈一起笑了。
我这他妈是什么精神啊,李寻欢似自虐了有木有?
三棍屁说——三棍屁是我们班最内向的一个男生,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半个学期就没见他说过话,大家的评语是“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从此三棍屁就成了他的雅号——他说:“欢姐,你脸怎么那么红?”
有么?难道我因为一时心情激动居然修炼内功到走火入魔?
“店里空调太大,上火。”我哑声说。我看见意须离开他的位置走了过来,莫名的,就知道他想来摸我额头看我有没发烧。
其实我心知肚明,抛开我抽风的表象,抛开兄弟这层外衣,我跟他的相处暧昧的要命。
可从昨天开始,我已经决定脱离这状况了,就从脱离时不时的身体接触开始吧。
我扭开头,问身边的包子:“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发烧。”
意须的脚步骤然停了。
包子哦了一声——包子长的白白嫩嫩,一看就很好吃的那种,所以叫包子——一手贴着自己额头,一手贴在我的额头上:“我靠,有100度了吧?”
丁冕拎着药进来的时候,正听见这句。
小炸弹又炸了,装着药的塑料往桌上一甩,眉毛一压:“你白痴啊。”
“去医院吧。”于意须走过来建议着。
“同去同去。”烂烂唰的站起来,然后群狼们呼啦都站了起来。
我觉得海王的老板要哭了,来了一群人,啥都没吃又要走了——对于一个失恋还发高烧的姑娘,我现在考虑这些是不是有点怪……
“吃完再来吧。”我真怕老板一个愤怒拎着菜刀就出来了。真心说不了太多话,完整的其实我是想说:“不要啊,当心老板砍死你们啊,吃完再来吧,反正医院就在下条街。而且我这半死不活的,这么一大群跟着像出殡一样,太不吉利了。”看,这样才能显示我的幽默啊,生病完全剥夺了我身为正常人的乐趣啊。
依稀看见意须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坐回了他的位置。
对哇,这才是事态应该有的发展嘛。
“小冕,把你尽欢姐照顾好啊。”烂烂反正使唤自己弟弟使唤惯了,一点都不觉得什么不好。
“罗嗦。”小冕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
虽然只是一条街的距离,我走起来还是跟万里长征跋涉一样。
小冕雷厉风行,陪着我走了没一会儿就没耐心了,走到我前面蹲下:“上来。”
“不用了。”
“少烦,快点。”
要是我没病,他这个姿势我肯定一脚踹过去了。我哼哼着趴到了他的背上。
他很轻松的站了起来,就这样背着我,走在冬日寒夜的街边,时间有点晚,路人很少,时不时有车子从我们身边驶过,路灯照在我们的身上。
我依附在他身后,有些恍惚。这孩子的肩,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宽广如斯了呀,那么轻易的就可以负担起我。
“韩尽欢。”
“唔?”
他却没有继续说话,闷头走着,过了几分钟,又喊道:“韩尽欢。”
“啊?”
还是没答话。
又过了几分钟:“韩尽欢。”
“给你跪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长句真的要累死我了。
“你一直不说话,我得叫叫你,看你挂了没有。”
有比这还不吉利的关怀么?我用脑袋撞着他的背。
他说:“对,你就这样,过段时间动一下,这样我就知道你活着了。”
我没有被气死已经是奇迹了。
我挂上吊针的时候,同志们都到了,一个个在我旁边说笑话,表演各种才艺,喧闹的被小护士出来说教:“请你们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到其他病人。”
小淫不要脸的说:“那只影响护士可以么?”
小护士说:“行啊,你过来。”
小淫屁颠屁颠跟过去了,没几下子青着脸回来:“太恐怖了太恐怖了,给实习小护士练扎针啊,这SM口味太重我真当吃不消。”
一群人捂着嘴闷笑。
从头到尾,于意须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我对面的椅上,垂着眼睑,一脸疲倦。
那天以后,于意须家中有事,一下子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想这样也好,正好给我时间整理我的心情收回我的感情,反正只要在人前的时候,我就是一派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是故意装的,只是一直觉得悲伤流露是弱者的行为。
离放假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又考试了。(我为什么要说又。)
向来是喜读书,不爱考试的人。可这次考试,却心情很不一样。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考试了,对于我们这些不继读研的人来说,寒窗的日子就要结束,而这一刻才发现,当一个东西真的要从你手里溜走的时候,即便原来是很厌恶的,也会产生莫名的伤感,为自己不能再名正言顺的厌恶它。
那天考前也不如以往的喧哗了,大家都有些默默。越来越多的最后一次让人真正体会到了离别的接近。
监考老师有2个,一个很可亲,进来就笑着对我们说:“最后一次考试了,大家不要晚节不保哦。”
还有一个比较强悍,很酷的告戒我们:“你们千万不要有什么歪脑筋,这样和你们说吧,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厉害,知道的人都死了。”
哄堂大笑。监考并不严,最后一次了,谁还管那么多,都只是说说了。
看看考卷就知道了,简单的白痴都做的出来。老师啊老师,就算最后一次也不用这样放水吧。让我在考场里默坐了1个多小时,不想走,考场,现在听起来是多么美妙的词语,那都是青春啊,青春,就是拿来挥霍的,不挥霍就没有享受过。
铃声还是响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正规的考试了。
放假的前几天,有据说是最后一次的大型招聘会。
招聘会是个大海洋,人是海沫,漂浮的,每个招聘单位都是一个海岸,所有的投简历都是停靠,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就是永远了。
其实来招聘的都只是人事的小科员,可在大批的学生面前却趾高气扬的,没办法,完全掌握了生杀大权啊。
由于人多,一起去的狼友们很快就走散了。
原来渺茫的前途在这样浩瀚的海里愈发渺茫了,我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浏览,看见宁波字样的时候总会停下,最终,还是都投了杭州的公司。
随着岁月流逝,总有一天,我会对“宁波”两个字再无一份多余感情的吧。我如是想着。
于意须给我的时间很多,一直到放假,他都没再出现在校园。
年三十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简单的拜年以后,他说:“猪欢,给我织条围巾当今年生日礼物,我走的时候可以带。”
“神经,毕业的时候是夏天带什么围巾。”我笑骂,然后在心里给自己鼓掌,调试的真好,看,现在可以用正常态度面对他了。
挂完电话以后,我却跑去买了毛线,一边骂自己犯贱,一边又想,就当个结束吧。
新手上路,织的非常难看,网眼疏松,左长右短。
丁冕有一次来我家借书看见了,惊呼:“用来上吊都要担心质量吧?”
我左看右看有些气馁,感觉自己又重复了一次网络蛋糕事件,随手扔了过去:“冲你这句话,这就是你今年的新年礼物,其他没有了。”
他捧了围巾很不满:“你就用这么难看的东西给我当新年礼物?”
“不要啊?那还我。”
“算了,我还是收了吧。我怕你再织一条,这世界上就有两条恐怖围巾了。”
大受打击啊。
我放弃再织了,回杭州后去burberry买了一条灰蓝格子的围巾。
生日party,意须收到礼物的时候,看着burberry的盒子出了会儿神,才笑着抬起头:“这么破费啊。”他脸色很差,不知道这个年怎么会过的这么疲倦。
“你作为学生最后一个生日的礼物,当兄弟的当然得给你来点好的。”
“做兄弟的连亲手织都不愿意……”他假装可怜的叹气。
“其实还是有织的。”我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曾经劳动过证明一下。
“哦?拿来看看。”他的桃花眼一亮。
“太丑了,扔给小冕了,你文艺青年不会喜欢的。”
“呵。”他低下头轻轻的笑了下,似乎好半天才想起我在他旁边。他从包里掏出了给我的礼物,是一只陶土做的手,“1比1比例,跟我的手完全一样,给你瞻仰。”
“死人才要瞻仰啊大哥。”我吐槽。
他做了个捂着心口中枪的姿势:“有更恶毒的诅咒么?”
我翻看了下他的陶艺作品:“喂喂,大艺术家,这东西一点都不写实啊,连个掌纹都没有。”
“要掌纹?想我要学玻璃之城把生命线爱情线都写成你的名字?”他调侃。
“那倒不必,只用正中写个‘我是猪头’就足以概括你的一生了。”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
“你们两个!”小淫大声喊着,“快点过来喝酒啊,别以为躲旁边就没事。”
“来啦来啦,催魂啊你!”我大呼小叫的跑了过去,狠干了好几杯。
很好。
我对自己说。
就是这个气氛,维持下去吧韩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