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武陵都市报》经历了几次更名。最初叫《小南海通讯》,是份内刊,是这份面向全国公开发行的报纸的前身。接下来是《川东南报》,一份正式的报纸。再接下来是《黔江日报》,而后到现在的《武陵都市报》。报名的更迭,折射的既是报纸自身命运的变化,也是一个地方命运的变化。作为一个生活在黔江的人,自身的命运与这份报纸也有着或多或少的关联。
1988年,小县城黔江迎来了一个大好的机遇,县城即将变为地区行署所在地。一时间,群情振奋、百业待兴,组机构、搭班子,不亦乐乎。作为本土人,看着好像一夜之间拥进了很多外地人。小县城的房子一下子不够用了,显得很打挤。那时我还在乡下教书,目睹这一切,心里也涌起莫名的冲动。有一位当时在宣传部的领导对我说,你要想进城,就要有特长,你的特长是写作,你何不给报纸写稿?他的话真还提醒了我。于是我边教书,边给创刊不久的《川东南报》写稿,写一些介于新闻与文艺作品之间的稿子。报纸的门槛似乎不低,当时的作者队伍既有报社自己比较稳定的一批精干的记者,也有来自五个县的大批的通讯员,稿源应是不愁的。我写的稿子用得也不少,但也没达到每篇必用。经常在报纸上露面,给我带来了些小名气,很多人都知道有个叫吴明泉的人会写文章。不久我被借调到母校黔江师范学校,与我的梦想仅一步之遥了。虽然借调到县城并非全是因给报纸写稿带来的小名气产生的作用,但怎么说得清就没有一定的辅助作用呢?反正,母校调我的理由就是因为我写作好。
在师范学校工作近一年的时间,我继续很卖力地给报社写稿子。自己写作的同时,还给学校的一个文学社当辅导老师,也组织了一批社员作品在报纸的副刊发表。在《川东南报》发表作品的同时,我还在《中国妇女报》《文汇报》《八小时以外》等全国各地的一些报刊发表作品,但《川东南报》是我发表作品的主阵地。写作的东西能够见诸报端,对我无疑是极大的鼓励,很大地刺激了我写作的激情。
被借调到师范快满一年的时候,我正在为能否顺利调到学校而发愁,事情竟意想不到地出现了转机。当时“两办一室”(区委办、区府办、政研室)面向社会公开招考秘书,这无疑给我带来了一个难得的机遇。我读师范的班主任老师也鼓励我,叫我一定要去应考。于是,我走进了考场。比较扎实的汉语言文学功底使我的笔试成绩位居前列,面试也很理想。但考试下来,我隐约听到一种说法,其实也一直是我所担心的,我的学历不够资格,可能有些问题。按考试的条件,必须是大专以上学历,而我当时仅是中专。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的班主任老师说,你可以把你发表的文章拿去找一下组织考试的领导。于是在一个下午,我惶恐地揣着一个粘贴着我一些发表作品的本子,走进了某县委副书记的办公室。书记很温和地接待了我,也翻了我递给他的本子。我惴惴不安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大气儿都不敢出。当他把本子还给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脸上露出的一丝笑容,他只说了一个字:“好。”其他什么也没说。我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后来当我正式调到黔江县政府任秘书的时候,我才明白那位领导表情和话语的含义。
一个粘贴着发表作品的本子,就这样改变了我的命运。企盼中的由乡下调进城里,一夜之间变为了现实,担心借调转正的困难也一下子顺利化解。这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有句话说,机遇只偏爱有准备的人,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蕴涵着合理和必然。尽管如此,我在感谢自己的同时,仍要感谢给我带来机会和积累的诸多的人和事。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川东南报》给我提供的平台。
在我的记忆中,《川东南报》红火了很多年,与黔江地区的飞速发展一起,也找到了自身的位置,展示了作为一份报纸的魅力。我个人也在上面出尽了风头,新闻、报告文学、诗歌、散文,交替亮相,还在报上开过专栏。我一度经常穿梭于单位和报社之间,位于河滨公园西沙桥附近的报社大楼我走得熟门熟路。那栋楼里也有了我很多要好的朋友。
时间流逝,世事变迁。黔江的位置由川东南变成了渝东南,黔江地区变成了黔江区,《川东南报》变成了《黔江日报》,我和报纸的联系也时紧时松。到了新世纪,为适应报纸行业改革的变化,《黔江日报》由完全官办的报纸变成了在市场中找饭吃、求生存的报纸。于是有了而今面目一新的《武陵都市报》。压力更大了,但压力也逼出了新的生路。左冲右突之中,这份报纸变得更加清新、活泼、可读、可信,报纸的视野更宽广,胸襟更开阔。作为这份报纸的忠实读者和作者,我在感叹之中有感动,感动之中有欣慰。
二十年一晃而过,许多人与事都在老去。而这份报纸却在曲折中日渐焕发出生机,就像河边那一排排杨柳,每年都会吐出令人欣喜的新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