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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面对

上官燕儿站在众秀女之中,梳着涵烟芙蓉髻,身着百花曳地裙,眉心点一点朱砂痣,以轻纱遮面,显得格外动人。

柳琴鸢并没有参与这次的选秀,上官燕儿倒是没有惊讶,她早就通过陆靖阳知道了柳琴鸢被太后内定为皇后的传言。柳琴鸢出身高贵,被先皇封为郡主,又受到太后宠爱。先皇在世、当今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太后也曾说笑道让柳琴鸢做她的儿媳妇,虽然并没有实现,但是都是京城之人众所周知的。选秀一事上,柳琴鸢当然会享有特权。

这样对上官燕儿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也给她提供了机会。除了傲宇天,唯一能认出她的人就只有柳琴鸢了,她还担心会不会在选秀之时被柳琴鸢认出来,既然柳琴鸢不在,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上官燕儿抬头偷偷看向她曾经的爱人,他仍然是那么英俊,她从来不知道他竟是这样一个人,不是温柔深情的良人,而是个喜新厌旧的滥情之人。

上官燕儿一想到将来有一天傲宇天会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怀抱着新的美人,享受着丝竹之乐,美人之恩。他或许还会深情款款、柔情蜜意的说着曾对她说过的话语,甚至比对她说时更加真挚。这些画面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点点刺向上官燕儿的心。

是啊,后宫里姹紫嫣红、繁花锦簇、美人如云,光凭她一个小小的上官燕儿,怎么能奢望拴住傲宇天的心呢?

而她竟然天真的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傻傻的以为他是她的良人,以为他们可以一起相守白头。就连杀手无情的大刀砍向她家人的前一刻,她都一意孤行的相信他爱的永远只有她一人。

她生活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上官府中堆了满地的尸体,家人死前的痛苦挣扎,父母双亲迸溅的鲜血,这一幕幕画面总是挥之不去,仇恨日日夜夜纠缠着她,折磨着她。她也怀念过那些曾经和傲宇天一起度过的日子,但很快恨意就把她淹没,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正是这种强烈的恨意,支持她复仇的信念。

选秀的规则很简单,秀女们一排排上前,由皇上和太后亲自过目,如果皇上和太后有看上的,便让太监传召留下,册封妃嫔,其余的秀女就是没被看上的,再进行其他的分配。

规则虽然简单,但是选秀这件事情讲究眼缘。太后自然会喜欢端庄贤淑的女子,但是皇上至今并没有妃嫔,外人也猜测不到皇上喜欢怎样的女子。选秀一事,最重要的还是能讨皇上的欢心。

不过皇上的心思太难猜,所以不如去迎合太后的口味。将来只要进了宫,成了皇上的妃子,皇上的心思还不容易知道吗?大部分秀女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打扮的中规中矩,既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也让人挑不出错来,看上去温柔大方、端庄贤淑,想在太后眼里博得个好印象,让太后觉得自己最适合做个贤妃。

众秀女们都为了迎合太后,打扮的并不出彩,偶然间也有几个打扮的光彩照人的,却不敢穿大红这样鲜亮的色彩。这样一来,一身红色衣衫的上官燕儿就显得十分夺目。

太监总管知道皇帝的不在意和太后的偏好,也曾劝过上官燕儿穿一身太后喜欢的比较沉稳的衣裙,打扮的端庄典雅便可以了。上官燕儿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公公放心,无颜自有打算。”太监总管以为上官燕儿听进去自己的话,想到她平日里沉稳的性子,也很是放心。谁知道,今日一见,这上官燕儿竟大出他的意料。平日总是打扮的素雅大方的上官燕儿竟然穿的如此鲜艳的红色,一袭百花曳地裙,远远看着,还以为是谁家女子的新嫁衣。太监总管也是被吓到了,害怕自己平时这么偏袒上官燕儿,临到头却得不到半点好处,想尽办法偷偷问了问上官燕儿。上官燕儿仍是平日里沉稳的模样,淡笑回答:“公公不必担心,无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上官燕儿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但是傲宇天认得她,她不能明着露面,必须戴着面纱,这样一来,太后肯定不会喜欢她,所以她必须想办法博得傲宇天的注意。

上官燕儿不仅做足了准备,如果傲宇天第一次不选她,她还准备赌一把,赌傲宇天对自己还有一份情意,只要她赌对了,就可以成功,如果赌不对,就是万劫不复。自己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不害怕死亡。可是自己大仇未报,不能就这样轻易死去,所以这一次,她只能胜不能败。

又或许,在最深的内心之中,她还是抱着一丝残存的希望,希望傲宇天并没有忘记他们曾经的爱,只是这种想法她自己并不愿意承认罢了。爱与恨,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一排秀女走上前去,依次恭敬的给皇上和太后请安。

“秀女尹寄芙恭请皇上圣安,太后金安。”

“秀女陈醉容恭请皇上圣安,太后金安。”

“秀女王若香恭请皇上圣安,太后金安。”

“秀女李冰云恭请皇上圣安,太后金安。”

傲宇天显然兴致欠缺,随意扫了一眼大殿之中跪着的一群花枝招展的秀女,并没有说话。

太后看到傲宇天漫不经心的态度,咳嗽一声,以作提醒,吩咐太监下去宣报:“秀女王若香,秀女李冰云留下。”

果然,太后看上的女子,都打扮的中规中矩,都是看上去端庄贤淑的,不少秀女因为自己猜对了太后的口味被选上而高兴。

而自始至终傲宇天都显得没有任何兴致,对如花似玉的秀女们都是一扫而过,也没有开口留下任何一名秀女。

平时看上官燕儿不惯的秀女早就开口讽刺:“上官无颜,你倒是打扮的如此出众,只怕再怎么用尽心机,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上官燕儿也不恼,笑了笑,没有把秀女的话放在心里。她今天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太后。

一轮轮的秀女上前,等待太后和皇上的选拔。选上的秀女难掩自己的欣喜,没有选上的秀女们脸上也充满了失望与落寞。

终于,轮到了上官燕儿。

上官燕儿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离复仇很近了。太多情感在这一刻交织汇集,险些让她控制不住,她定了定心神,抿了抿唇,握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手心的肉里。

“秀女上官无颜恭请皇上圣安,太后金安。”

太后闻言,看了看殿中的秀女。只见她打扮的分外动人,罗裙轻盈,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段,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整张脸,但是眉心一点妖冶的朱砂,更显得肤色白皙,冰肌玉骨,真是好颜色。可惜,颜色太好的女子若是选入宫中,获得皇上恩宠,或许会是个红颜祸水,这样的女子万万不能选进宫中。

太后不禁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傲宇天,只见他仍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不知道,傲宇天此时此刻的心中只想着一个女子,心绪都随着她飘动,眼里哪看得进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们。太后更不会知道,傲宇天内心思念的女子就跪在大殿之上,被她刚刚在心中否定了。

傲宇天沉浸在上官燕儿的思念之中,对今日盛大的选秀活动并无心思,无论殿中的女子再怎么貌美如花,他只觉得这像是一种煎熬,如坐针毡,只想快点结束。一排又一排的秀女被太后一一选过去,他也不说话,也不想看,把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他的母后。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上官燕儿,明明曾经承诺过自己这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但是现在却在大臣和太后的逼迫之下,不得不挑选一个又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成为他的妃子。

傲宇天满心想的都是上官燕儿,自然也不会想到,他遍寻不到的上官燕儿就在他的眼前,跪在大殿之中,像每一个待选的秀女一样,等待着他的高看一眼。

太后摇了摇头,命旁边的太监去传命不留这个美丽妖娆的女子。

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秀女上官无颜,不留。”

其他平日里嫉恨上官燕儿的秀女们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早已欢欣雀跃,对上官燕儿充满着不屑。任这上官无颜平日里多么趾高气扬,打扮一副妖媚样子,现在不还是没被皇上看上,而且看太后的态度仿佛很厌恶这类女子,这上官无颜恐怕没有好结果。

上官燕儿早已经知道结果或许会是这样,但是她并没有很失望,她还留有后手,只是必须赌一把。这一把有关生死,她知道后果,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上官燕儿起身,盈盈一拜:“秀女上官无颜谢皇上、太后恩。”说着,上官燕儿突然像踩到了什么,惊叫了一声,摔倒在地上,身上掉出一件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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