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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原来是这样!”听了林芳丽的叙述,姚逸才才明白了其中的一切。突然,他问:“鲁班长的案子后来就这样算了?”

林芳丽点着头说:“听说泸溪警察署也来人查过一阵子,但最后也没有查出个结果就不了了之了!”

姚逸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林芳丽一见,问:“逸才,你是不是猜到凶手是谁了?”

姚逸才一惊,慌忙说:“没有没有!这种无头案,时间又过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猜得出凶手是谁?”说完站起身,对林芳丽说:“走,我们向华团长汇报去!他可能等我们很久了!”

林芳丽看着他,有些迷惑地问:“逸才,你现在不生气了?”

林芳丽这一问竟然问得姚逸才哈哈大笑起来。林芳丽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当下她也把嘴一翘,嗔道:“原来你刚才一路生气都是装出来的!”

姚逸才笑罢,说:“林然,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真生你的气呢?刚才之所以假装生气,是想激你把真实情况跟我说一说嘛!”

林芳丽一撇嘴,说:“讨厌!”说完跟着姚逸才往华雄住的小侧院走去。

华雄和黄参谋长正等在客厅里,见他们进来,等不及姚逸才行军礼,华雄就破例走上前来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姚队长,你受惊了!快坐!”

姚逸才笑着说:“谢谢团座挂怀!”说完来到客厅的小桌旁坐下。

华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见到庄飞了?电文……能破译吗?”

姚逸才说:“有几份他不译,说是用来迷惑咱们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最重要的几份都译出来了!”说着从公文包里面取出那几张电文纸,往华雄面前一放,说:“您看吧!”

林芳丽欣喜地说:“团座,参谋长,庄飞将军真不愧是中国黑室的谍报精英啊!这几份天书般的电文竟然都被他给破译出来了!”

姚逸才对林芳丽说:“据我所知,这电文目前在中国只有两个人能破译!”说完便简单把破译情况向林芳丽叙述了一遍。林芳丽听罢啧啧称奇。

华雄看完电文之后,交给黄参谋长和林芳丽,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桌子,说:“妈那个巴子!这里果真潜伏有日本间谍!而且还打算在最近派人潜入兵工厂去!”

林然看完最后一份电文后,两眼瞪得老大,看着姚逸才,半晌才说:“樱花2号?要在近期潜入厂里……?”

姚逸才知道林芳丽怀疑到了什么,也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他蹙着眉点了点头,说:“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敌人像杨万昆一样通过其他途径潜入进去!”

“你们在说什么?”华雄见他俩说的话无头无尾的,遂问道,“难道你们已经发现了樱花2号的行踪?”

姚逸才想了想说:“目前只是一种巧合和怀疑,还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什么!”于是把油篓街5号的情况以及袁小林打算娶玲儿的情况简要地向华雄作了汇报。

华雄听完汇报后脸色也凝重起来,说:“庄飞将军这封电文破译得太及时了!看来这两件事也巧合了!不能说你们的怀疑没有道理!”

林芳丽忧心忡忡地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小袁……”

姚逸才赶紧说:“这事我们还得慎重对待,‘樱花2号’的事恐怕还不能跟他说!更不能跟他说起我们的怀疑,因为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玲儿她们是日本特工!”

林芳丽又问:“那‘相亲’的事怎么办?”

这时黄参谋长接口说:“我觉得这事可以做好两手准备,相亲还是可以不露声色地进行,但一定要缜密侦察一下。如果这几个女孩子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难民,而小袁又愿意娶她为妻,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若发现她们真是日本特工,那我们也正好将计就计,利用这件事引蛇出洞!”

听了黄参谋长的话之后,几个人都连连点头,觉得他的话有道理。

“还有一个问题,”姚逸才说,“第三份电文上说浦市人员混杂,便于‘山木特工组’隐蔽。既然浦市有一个日本特工组,那么我们现在先假定玲儿她们是日本特工,那这个特工组也不应该只是她们三个人!特别是他们的特工组组长,就目前根据小袁的叙述,即或玲儿她们几个是日本特工的话,那她们三个人当中谁也不足以担当那么重要的角色!因此,这个组长是谁?隐藏在哪里?”

林芳丽说:“会不会隐藏在同善社?或者就是那个善长李梓楠?”

姚逸才想了想说:“从种种迹象看,同善社里肯定有他们的人,但特工组长应该不会在同善社,因为同善社目标太大,人多眼杂,他们的头儿不会傻到藏在那个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那个特工组长真的隐藏在浦市的话,那他应该与李梓楠保持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华雄听了他们几个的分析之后,说:“那就这样,我们先来个‘敲山震虎’,把同善社查一次!看能不能把这只虎震出点动静来!”

“嗯,是个好主意!”姚逸才点头说道。

可是黄参谋长却说:“我们军队去查地方上的教会组织,可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呢!”

“师出无名,这倒是个问题!”华雄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我倒是有个主意,”姚逸才说,“我回浦市的第二天,去看过我师母,发现我师母也在抽大烟。后来她跟我说,她抽的鸦片就是来自同善社,而且我和师弟肖大雷有一次从梁屠夫身上也发现,同善社在贩卖鸦片!”

黄参谋长说:“对呀,我们就以查鸦片的名义去查一查它!”

华雄摇了摇头,说:“查鸦片是禁烟所的事,我们出手也有点说不过去!”

这时,林芳丽突然说:“我听说过一件事,浦市有人曾经往禁烟所写过举报信,举报同善社贩卖鸦片的事,可禁烟所却置之不理。”

“哦?有这样的事?”华雄一听这话,马上笑了,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了!”

姚逸才眼睛一亮,说:“对!炮制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同时向我们举报同善社贩卖鸦片和禁烟所包庇同善社!”

黄参谋长点着头说:“好主意!这样一来,绕过禁烟所去查同善社就顺理成章了!”

“好!就这么定了!”华雄往桌子上重重一拍,说,“明天就查同善社!”

从华雄的小院出来,姚逸才和林芳丽心情都显得很沉重。“樱花2号”突然在电文中的出现,令姚逸才和林芳丽二人心里深深地不安。前几天他们商量着在袁小林正式迎娶玲儿之前要对她进行一番考察,主要是考虑婚后玲儿要住进兵工厂,出于对兵工厂的安全着想,对她进行常规考察,应该说是很正常的。没料到日谍电文中出现了敌人要在近期派“樱花2号”潜入十一厂的信息,跟袁小林决定迎娶玲儿的事如此巧合,这令他们对袁小林和玲儿的这桩婚事突然变得恐惧和不安起来。这种恐惧和不安在他二人心中并非出于同一考虑。林芳丽主要是害怕玲儿她们真的是日本特工的话,袁小林将如何面对眼前的现实?而姚逸才则是考虑林芳丽的安全!

二人默默来到姚逸才的房间,打算再认真理一下头绪,分析一下,看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办。谁知刚坐下,袁小林竟然在外面笑眯眯地探头往里看。姚逸才一见,只好说:“小袁,有事吗?进来吧!”

袁小林站在门口,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拿眼睛瞟着林芳丽,说:“姚队长,嘻嘻,进来……方不方便?”

林芳丽笑骂道:“小袁,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嘴了?快进来!”

姚逸才却没有笑,他把椅子让给袁小林,自己坐在了床上。然后对袁小林说:“坐吧,小袁,她是你姐,有什么不方便的?”

姚逸才这么一说,袁小林才走进房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姚逸才知道袁小林来是打听林芳丽什么时候去见玲儿的事,本来他想先与林芳丽商量好了再对他说,可他等不及自己跑来了,只好叫他进来先跟他说一下。可“樱花2号”的事目前还不能跟他说起,因为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说出来怕他引起误会。因此等他一坐下,就强笑着对他说:“小袁,后天我们回厂里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向李将军汇报一下,顺便把你的婚事也向他汇报和请示一下。如果厂长同意的话,回来后你林姐就可以去见玲儿了!”

袁小林一听,兴奋地说:“真的?那太好了!”

但姚逸才的表情这时突然严肃起来,说:“可是小袁你要给我记住这么几点:一、绝对不能暴露你姐的真实身份,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叫林姐,要改口叫姐!二、到时候要放机灵一点,说话行事要看你姐的眼色!”说到这里,姚逸才顿了顿,突然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说:“第三点最重要,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的话,你要保证你姐的绝对安全!”也许是“樱花2号”出现得太突然了,加上姚逸才还没有把这一团乱麻理清,他出于担心林芳丽安全的本能,所以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好重,脸色也好难看。

姚逸才一开始每说一点,袁小林就笑着点头应一声“是!”那神态就像一个听话的乖孩子,看得林芳丽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可是听到最后一点时,姚逸才的脸色和语气让袁小林惊得睁大了眼睛,笑容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茫然,好一阵才轻轻地说了一声“……是!”脸色由红到白,声音明显在颤抖。

姚逸才见他吓成这样,才觉得自己太沉不住气,赶紧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我是说万一!”

这时,袁小林突然起身一挺胸,像接受一项战斗任务一样大声地说:“是!”

“好了好了!小袁,快坐下!”林芳丽笑着说,“你别听他的,你们姚队长太大惊小怪了,一个例行考察,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姐,姚队长,你们聊吧,我先去休息了!”袁小林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袁小林刚一走,林芳丽就埋怨姚逸才:“逸才,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看把小袁吓的!”

姚逸才也感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了,不过他还是感到奇怪,袁小林平时哪是这么胆小的人?今天怎么一听说如果有事要他保护林然时,就吓成了那副模样?

而此时在另一间房里,袁小林正独自一人坐在床上发呆。刚才他压根儿就不是害怕。自从父母双亡,姐姐失踪之后,他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当日军的飞机对巩县兵工厂狂轰滥炸时,他从炮火下救出了不少工人和家属。他一直渴望着能与日本鬼子面对面酣畅淋漓地拼杀一场,可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他一直没能有这个机会。现在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害怕呢?刚才他之所以那样惊愕,那样茫然,是因为他感到了一种绝望!一种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就像一个流浪的孩子刚刚寻到失散已久的亲人却马上又要再次分离!虽然他与玲儿相处不多,但每次的相处,他不仅从她身上获得从未有过的欢娱和快乐,更能获得久违的亲情。玲儿每每望着他的那种眼神,柔美中带有淡淡的哀伤,总是让他恨不得立刻将她带离那个屈辱之地,双宿双飞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里。眼看这一天即将来临,可是刚才姚逸才最后的一番话,让他从骨子里感到一阵阵寒意。因为他从姚队长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里,读出了一个可怕的信息,那就是玲儿她们真的有“问题”!他猜姚队长的态度一定跟刚才庄飞将军破译的电文有关!果真如此的话,那么眼看就要来临的幸福不久就会灰飞烟灭!他怎能不感到绝望?可他又不好去向姚队长追问这件事的真相,因为他知道,即或去问,姚队长此时也不会跟他说实话!因此,他只能不动声色地等待事实真相的来临。

姚逸才和林芳丽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从怀里掏出表看了看,说:“我该回去了,你明天找个时间与小袁再好好商量一下吧,我刚才是有点吓着他了,你替我做做善后工作,一定要把他安抚好。在案情尚未查清之前,千万别让他察觉到我们的怀疑!要想方设计稳住他,因为无论玲儿她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都将是这件事的主角。如果玲儿她们没事,他就将是未来的新郎官。万一玲儿就是‘樱花2号’,那么黄参谋长刚才说的‘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也得由他来唱主角!要是他过早地露出破绽的话,那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林芳丽听了姚逸才的分析,点了点头,说:“好的,我会尽力稳住他的!”

“林然,全靠你了!”说完他紧紧地握住林芳丽的手,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然后离开了通信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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