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夕轩,他把我对他的感情,弄脏了。
我不愤怒,我愤怒什么呢……
我只是有点可惜……我只是真的以为,他会真的一直与我惺惺相惜,我只是……
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昏暗,萧影洛那张俊美邪肆的脸在我眼前闪了一闪,再闪一闪,我察觉到腰上多了一只手时,眼前已经彻底昏暗下去了。
太子殿下……
我艰难地勾起唇,忍不住在心底苦笑,我这一生,竟然要跟“太子殿下”这四个字,死活都断不了关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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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萧影洛终于下了命令发兵。
火把的光映着众人的脸,看得我一阵阵目眩,薛广利、程溆、程洌,甚至还有萧影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破釜沉舟一样的决绝光彩。
我却莫名地有些恍惚,积聚了这么久,终于要杀回落城了么……
程洌与薛广利是先头部队,率领他们从宁奕那一战带回来的一万精兵打头阵,而溆哥哥和萧影洛押后,带的是我和萧影洛一路带过来的五千精兵。
一万五,我们要用这一万五的兵力,去攻打如今被各境援军护卫得如同铁桶一般的京都落城。
还好——萧影洛说,萧炫他们,也已经在路上。
大军星夜赶路,陪落距离落城还有近百里,天亮之前,我们绝对赶得到落城城下。
我和澧姐姐坐在大军正中央的马车里,此去前途是悬崖还是火坑未可得知,素来温婉的澧姐姐居然丝毫不怕,扯着我的手,柔柔地说着我小时候的事。
听得久了,我才渐渐听出来,她不是不怕,她只是不想让我害怕罢了。
她说了许多,说我们兄妹五个人幼时的趣事,说靖国侯府后门那条静谧的清雅路,说程家每个人的生辰——她独独不提,迫在眉睫的这场战事。
她说到一脸一眼的泪,素手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握紧,握紧,再握紧,努力从掌心传给我多一点再多一点的温暖。
我其实想要告诉她,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一想到此战就可以为程家报仇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有些事,既然注定了要做,既然决定了要做,不如早日付诸实施。
于是,我反握住她的手,朝她宽慰地笑了笑,我把她的手抓得很紧——如今,我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亲人了,再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了。
或者,要死……我们一起。
至于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与我一同远走高飞,生不相离死不相弃的男子,只希望,他不要恨我就好。
毕竟曾经相珍相惜一场——但是,展郇若是程家冤案真正的背后主使,我绝不会再顾忌展夕轩一毫一丝。
我只希望,曾经惺惺相惜,到头来,不要彼此相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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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成十九年,春,三月十九日,叛军攻至京都落城城下。
新帝展郇“宽仁”开口,若是萧影洛肯放弃攻城,他愿意封他做一个异姓王。
展郇的这个旨意传到我们耳朵里时,我恰恰站在萧影洛的身边。
萧影洛半晌没有说话,狭长的眸子被睫毛掩住了,看不出是何神色,他一动不动,我却莫名觉得他生气了。
很奇怪的是,我居然丝毫不担心他会考虑展郇的话,我只是近乎直觉地觉得他是生气了。
果然,沉默了良久之后,萧影洛终于开了口。他勾了勾秀美的唇角,嘴角一片凉凉的笑容,看起来更像是冷冷的讥笑。
“展郇这个老东西,他居然还知道自己是个异姓的乱臣贼子!”
萧影洛明明在笑,声音却冷得像冰,那双狭长的凤眼更是微微眯了起来,绽放着灼灼的危险光芒。
半个时辰后,萧炫抵达落城东门的消息传来。
萧影洛再不迟疑,命令传达下去,不惜任何代价攻破落城西门!
我早已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短打衣服,跟着萧影洛坐阵,手里紧紧攥着我用惯了的弓箭,片刻不离。
萧影洛朝我的手上看一眼,再抬起眼帘看向我的脸,狭长的凤眼里露出点点赞赏的光,“枕戈待旦……看起来,这一天你盼了许久了。”
我的眼分秒不离战场,“当然……不等到这一天,我死不瞑目!”
萧影洛的笑容窒了窒,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了好久,秀美的唇动了几动,最终却也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落城里如今有各境的援兵过万,我自然知道此战必定艰难至极,可是仍然没有想到会从早晨一直僵持到夜深。
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前面的士兵一批批倒下,后续的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双方损失几乎同样惨重。
萧影洛秀丽的眉宇终于蹙起来了,修长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桌面,嘴里低低嘀咕着,“怎么还没攻进去……这个笨蛋……”
他在说什么我没心情听,眼看战况胶着,这样下去,我们的士兵早晚会被车轮战耗尽战斗力。我正苦苦思索该如何是好时,薛广利一脸是血地冲了进来。
狰狞的面容,却是惊喜难耐的神色,他近乎呼喊着对我和萧影洛开了口,“攻、攻进去了!太、太子殿下把东门攻下了!”
我霍地站起身子,萧、萧炫?萧炫把落城东门攻下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转过头去看向萧影洛的脸,他却丝毫不见惊喜神色,甚至还皱了皱眉,嘟囔了一句,“本王当真没想到,他堂堂太子殿下,不过是拿下一个东门,居然还要这么久……”
我有些哭笑不得,“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等。”
“等?”我诧异,“等什么?”
萧影洛瞥我一眼,“萧炫已经攻进去了,我们还费什么力气?等,等他开了城门来迎我们!”
我呆了一呆。
萧影洛的心思,我真的无法琢磨,他和萧炫……究竟是友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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