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船自丹江口大坝溯汉江而上,夹岸青峰迭翠,碧波荡漾。船行60公里,眼前豁然开阔,一片辽阔的水域映现在眼前。这就是目前亚洲最大的人造淡水湖,号称“小太平洋”的丹江口水库,也是正在兴建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水源地。朋友,你可知道,那淹没于水底的均州古城,虽然已从地图上消失了30多年,但她曾是我们少年时代生活过的地方,我们是这座古城最后的居民,为了汉水流域和华北平原、京津地区千百万人民的幸福理想,均州(现丹江口市)人毅然忍痛割爱,作出了崇高的抉择和奉献。
然而,古城淹去,神奇的浓雾依然萦绕心头。
古城盛名在 琳宫记忆新
均州古城坐落在汉水中上游。城东、西、北三面环山,汉水绕城自北而南,沿东南巍巍龙山汩汩东流而去。城之四周有著名的均州八景:沧浪绿水、龙山烟雨、槐荫古渡、东楼望月、天柱晓晴、方山积雪、黄峰晚翠、雁落莲池。城南约50里一马平川直达武当山下。那沧浪之水犹为绮丽,水之东岸峭壁上建有古亭“沧浪亭”,四周悬岩上古木丰茂、花草清芬。亭下石壁上有许多摩崖石刻,其中斗大“孺子歌处”四字苍劲秀丽、庄重肃穆。晴天,隔着江水也依稀可见。沿沧浪亭之左几百米的陡峭石壁上,横排着两行精巧的小石窟,里面有道教和佛教人物雕像,小巧精致、栩栩如生。现在丹江口水库水位消落至135米以下时还历历可见。
原均州古城近椭圆形,有东、西、南、北4门和小东门、上水门共六个城门。太平年月,6个城门常年有5个城门曰夜洞开,唯独西城门多年以来一直用土堵着。民间传说均州城像一只青蛙,依江临水的东门是嘴,上水门和小东门是眼,而沿着西岗的西门是青蛙的肛门,如果西门开着,城中的财气就会屙出去。为了均州城的昌盛不衰、岁岁繁荣,西城门是常年不开的。此门堵塞的年代已无可考究。少年时代,听老人讲,里面的蝎子蜈蚣成了精,蝎子有鞋子那么大,蜈蚣有尺把长,带着毒火能飞,因此,谁也不敢走近西门。童话般的故事更丰富了均州的传奇色彩。
俗话说“铁打的均州,纸糊的郧阳”,是说均州城坚固如铜铸铁打一般,郧阳城是不可相比的。建筑城墙所用之砖都是五、六十斤重一块,比八达岭、慕田峪万里长城上用的砖还要厚重。均州城搬迁至丹江口时,一人只能挑两块。古城一砖卧顶,城垛齿连,曾是我国保存最完整的古城之一。贴着砖墙是一丈二尺厚的土城墙。城上绿草细密、葱茏繁茂。整个城墙如铺裹了一层翠绿的地毯,若从空中鸟瞰,绿油油的一圈宛若一只闪闪发光的翡翠玉环。而每个城门上都有城楼,城楼大青石卧顶,巍哦壮观。另外,城楼上分别建有杨泗庙、关帝庙、魁星楼等,这些精美的建筑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镶嵌在玉环之上,光彩夺目,虚幻缥渺。
每到更深夜静,万籁寂静,上水门内城准提庵中尼姑敲打着木鱼,那有节奏的声音和着净乐宫里道教真官殿的道姑颂经声以及北门街白宇庵木鱼声此起彼伏。每当夜风徐徐,建筑在小东门城墙上的魁星楼廊檐下悬垂着的小铜风铃、就叮当作响,声音自高而下,十分优雅,静夜听来犹如许多天女从仙宫冉冉飘飞而下时环佩发出的声音。那时,高高低低的木鱼声,断断续续的钟声,丝丝如扣的风声铜铃声,就会演奏出一曲曲委婉悦耳的抒情交响曲,把人们带人一个虚无缥渺神话般的境界。
净乐游佳地 何道传奇闻
均州城内的净乐宫,坐北朝南,宫门正对着南城门,一条笔直的主街南大街将宫门与南城门连接起来。宫中重楼叠阁,翠瓦丹墙。这里是神话中净乐国太子的宫阙,太子出家修成了玄武神,坐镇武当。这净乐宫与其他帝王宫殿自有不同之处,一般的宫殿主建筑为金銮殿,而净乐宫宫内的主要建筑为祖师殿,非帝后所居,而是供奉真武祖师的殿堂。少年时代,我们每日从宫中走过,去第二完全小学及均县一中读书,每当星期日和放学后,常在宫中嬉戏玩耍,炎热的夏天我们常到东龟厅或西龟厅内乘凉,爬上巨大的石龟背上,躺在龟背上看书或睡觉。幽幽凉风徐徐吹来,惬意极了。有时在祖师殿前龙坡后的宫院内,以石敲击青石板,便有回音四起,像蛤蟆一样哇哇叫个不停,此称之谓敲“金蛤蟆”。其建筑结构和原理和首都天坛回音壁相同。傍晚,灰色或白色野鸽子一阵一阵,从云天外飞到净乐宫内,栖息于龟厅两层廊檐下和夹壁间,整宵咕咕咕咕轻吟漫唱,声音温柔,使古道神宫别有一番情趣。
农历初一、十五或逢年过节,邻近省县朝拜武当山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此时宫内卖小吃的、卖糖葫芦的、占卦的、算命的、云游道人或僧侣化缘的,孩子们踢毽子、打陀螺、跳方的、玩灯笼、砸鳖、打翘的,四乡八街耍狮子龙灯、踩高跷、骑竹马、撑旱船的,各色人等把个净乐宫闹腾得十分红火,净乐宫真成了人间的极乐世界呢。
净乐宫正门有两道,第一道宫门是6柱3门的高大石牌坊,雕龙琢凤,气势磅礴。上有古篆“净乐宫”3字。正门前面左右两边各有一尊巨大的铁铸雌雄二狮守护宫门,非常雄伟壮观,遗憾的是1958年大办钢铁,一夜之间两尊铁狮子“不翼而飞”。第二道宫门是拱形城门,叫山门,建在5尺高的崇台上,3孔卷拱大门,碧瓦丹墙,巍伟壮观。四周有青石雕栏,古雅精致。过了宫门即为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直达雕龙刻云的龙坡,这一段叫“外乐城”;过了龙坡叫“里乐城”,才能进人祖师大殿,殿内所供祖师鎏金铜像与武当山天柱峰金顶殿内祖师像一般无二。只是净乐宫祖师殿神像更多。龙坡为一长方形巨大青石(长约5米,宽3米)浮雕“二龙戏珠”,斜置于登祖殿的台阶间。祖师殿为均州全城的制高点,在祖师殿前凝神展望,全城景色尽收眼底。
在宫中朝拜和游乐的人们在第二道宫门内经常可以看到一位老道盘坐于青石板上,双目紧闭,两手合十,座下一张圆形棕蒲团,面前摆着一个长方形低沿木盘。往来的人们一看便知,该道人在此化缘。民国末年,铜钱虽然停止使用了,但人们还是丢下数枚,均州城里人都叫此道人为何道。他原先在无量殿内居住,后来无量殿拆毁,他便在殿外山墙搭了半间茅庵,时常呆在屋内打坐,庵门一闭就是数日。
上世纪50年代初,何道已是50上下年纪,面容青瘦,身体单薄,常常穿一件破旧的黄色百衲衣,表情凝重,走起路来慢腾腾的,很少见他与人讲话。他坐在那里化缘,有人向他问话,他也不理会别人。问得多了,他才慢慢吞吞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祖师爷不让我讲话,讲多了有罪。”有时他嘴上贴上一张狗皮膏药,只把鼻子露在外面,清晨扛着一条纤担,乘船渡过汉江东岸,上山打柴。傍晚,挑着一担山茅草归来。第二天,又担着柴到街上卖。卖柴总得与人讨价还价吧,可他从来不与人讲价钱,买他柴的人都会按平常市价买,不会欺骗他。因他嘴上贴了膏药,也无人与他讲话,有人认为他愚,可悲;有人认为好玩,可笑;还有人认为可怜,可叹,总之他愿这么做,便不以为然了。
在均州人的眼里何道人是个神秘人物,50年代末,大办钢铁时,宫门前的铁狮子消失,人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位怪异的何道人了。听说他的茅庵也被人拆了,失去了栖身之处;有人说他上了武当,还有人说他羽化飞升,随张三丰、吕洞宾、东方朔、李耳诸仙人神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