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郁心兰一大早的又说有事,又跑来请安的,长公主便笑问道:“不是说要出府办事的吗?”
郁心兰这才道:“府外有禁军军士把守,说是奉了皇上旨意,今日京城实行街禁,官员与家眷都不得离府。”
长公主大吃一惊,忙让柯嬷嬷去前院询问,很快得了讯儿,的确是有禁军守卫在侯府的各个大门口,周管家正在派人打听消息,因还未到上朝的时间,原想等确定了再来回禀的。
那回话的下人刚说完,门外传传来了二爷、三爷、四爷的声音。三人正到了上朝的点儿,可是刚到府门却被禁军给拦住了,他们认识守卫的将领,知道应是皇命不假,却怕是府中出了什么意外,忙忙地跑来长公主这边问话儿。
长公主也完全蒙在鼓里,随即将目光转向郁心兰,问道:“怎么没见靖儿?”
郁心兰垂了眸,恭顺地答道:“相公昨晚就入宫了。”
三个兄弟立即将目光转向她,她只得解释道:“我也不知是何事。”
就算真的是她所想的那般,因郁老爷引出来的事儿,也没必要在郁老爷有任何罪名坐实之前,就公诸于众。
赫云策又失望了起来,随即一想,也是,这般重大的事情,大哥也应当不会告诉大嫂才是。他慢慢地道:“总要派个人去宫中打听一下才好,若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咱们府中也好准备准备。”
说着充满希望地看向长公主,那意思就是希望长公主派个嬷嬷去宫里打听,因为只有长公主有这身份,能将人差出去。
长公主沉吟片刻,便吩咐柯嬷嬷拿了她的名帖,递折子入宫。
片刻后,柯嬷嬷又折返了回来,“守卫的那位禁军大人说,只有奉召才能出府。”
居然连长公主的面子都不卖,这下子大家都觉得事态严重了。
只不过,除了苦等,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厨房里有常备的菜色,但比之平日,自然是少了许多,长公主让人将甘夫人和几位奶奶、姨奶奶、哥儿、姐儿都一并请了过来,一家子坐在一起用了一餐简朴的午饭。
到得快掌灯的时候,新提上来的厨房总管事陈嫂,来宜静居禀道:“殿下,西府那边说今日中午的饭食太差了,晚上点了几样时鲜,可是,这又出不了府……”
长公主还没有表态,就被甘夫人抢了先道:“这个程夫人真是个搅事精,你去告诉她,想吃自己去外面买。”
陈嫂垂眸看地,不言不语,长公主瞥了甘夫人一眼,这才对陈嫂道:“就告诉她,不能出府,所以只能将就了。她若是不满意,只管让她来寻我。”
陈嫂忙应声退下,甘夫人暗暗地捏紧了拳头,以前一直只是觉得自己是一时受挫,到今日今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府中,真的不再是她掌管了。
正沉默着,门外只听得纪嬷嬷高兴的声音,“哎哟,是曜哥儿、悦姐儿醒了?快让嬷嬷抱抱。”
长公主听到孙子孙女醒了,忙笑道:“快抱进来。”纪嬷嬷和柯嬷嬷一人抱了一个进来,长公主随手接过一个,拍了拍小家伙肉滚滚的小屁股,“一会儿爹爹就会回来了,咱们祖孙仨儿一同用饭。”
这话小家伙们可听不懂,但大人们都知道,长公主是希望这事情能尽早地解决掉。可是希望与实现总还是有距离的,谁知道赫云连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一家老小又在一块儿用了晚饭,程夫人没有亲自过来,却接连派了三次随身妈妈过来吵闹,都被柯嬷嬷给挡了回去,听说还差了人出府买菜……郁心兰忽地觉得程夫人闹得挺奇怪的,明明已经安静了一阵子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闹腾了?
大约是赫云家那三兄弟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官场上的男人,政治敏感度一般都高,赫云策立即揣测道:“莫非是与政局有关?”
四爷赫云飞蹙了蹙眉,“还能如何有关?安亲王一家都已经被处死了,即便如今是有乱党闹事,也与西府那边没有关系了。”
郁心兰却想到一个方面,“但至少,这表明她与咱们这边的关系并不好。若是乱党闹事,必定会拿咱们府中开刀,毕竟父亲是忠于皇上的。”
甘夫人听罢冷冷一哼,“白吃白喝的时候就没见她们要撇清关系。”
又议论了许久,眼见着天色全黑了,也没人说要离开。岑柔的表情一直怪怪的,郁心兰瞧在眼里,寻了个时机,请她陪自己如厕,待两人单独相处时,才问道:“你今日是不是不舒服?”
岑柔微微红了脸,不大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没……我只是担心朝政罢了,我……我这个月没换洗的。”
郁心兰一怔,随即才明白她是说这个月她身上没有来,立即惊喜地道:“是不是有了?”
岑柔咬了咬唇道:“本来,想再过几日去寻府医诊诊脉的,可是如今朝局这般动乱……”
郁心兰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不必担心,皇上可不是一般人,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你只管安心养胎,免得想多了,生出个儿子是个皱着眉头的小老头。”
岑柔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目光略带着钦佩地道:“你真镇定。”
郁心兰笑了笑,“我镇定自是有原因的。外面这些禁军,看起来是看押着咱们,其实,这也是一种保护。而且街道上并没有传来动乱的声音,就说明局势还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只不过这类的事,不是一会子能处置得了的,咱们只要静心等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