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柔轻轻地点了点头,与郁心兰携手回了小花厅。
却不想,赫云连城已经回府了,正坐在长公主的身边,向众人描述今日皇宫之中的凶险。
“王丞相捏造事实,想煽动官员们弹劾皇上,好在有内阁大臣出面证实了那份太子册立诏书,拆穿了王丞相的阴谋。”说到这儿,他看到郁心兰走了进来,便朝她勾了勾唇,继续道:“这一次,是王丞相想用美人计拉拢郁大人作伪证,被郁大人拒绝后又改为严刑逼供,好在皇上早已洞悉了王丞相的阴谋,与郁大人将计就计,引王丞相钻入陷阱,还一举抓获了一批对朝廷和皇上有异心的臣子。”
郁心兰听得一愣,皇上与郁老爷将计就计?难道之前的种种,都是郁老爹为了麻痹王丞相而做出的假象么?
长公主闻言亦是欣喜,看向郁心兰道:“你爹爹又立功了。”
郁心兰忙谦虚道:“爹爹他领朝廷的俸禄,这原是他的本分。”
长公主更加欣慰地道:“你们都是忠心的臣子。”
忽地,身边一个尖细的嗓音道:“杂家自会将赫云大少夫人的这句话,带回给皇上的。”
郁心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原来是黄公公,忙上前行礼,内心里暗暗自责,居然只注意看连城去了,这么大个活人坐在连城的身边,她竟是半分都没注意到,幸亏没说什么对皇上不敬的话。
黄公公是皇上特意打发来安抚皇妹的,这会子差已办完,便告辞回宫了。
赫云策和赫云杰立即问大哥道:“大哥,不知这次又有哪些官员被罢免?有没有兵部的官员?”若是有兵部的官员被免职,他们两说不定会有升职的机会。
赫云连城的目光在他二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淡淡地道:“有几个军官,不过官职都比你们低。”
“哦。”这两人立即象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甘夫人蹙了蹙眉道:“皇上为何会宣你入宫?”这是她极为不满的一点,按说连城只是禁军首领,应当保卫皇城,而入宫保护皇上,那应当是赫云杰的职责,可皇上为何不宣杰儿入宫护驾?
赫云连城只是垂了眸回话道:“这得问皇上。”
几个字将甘夫人接下来的不满的话,都悉数堵在了嘴里。
她以为他愿意入宫呢?虽然后来几位内阁大臣当着动乱的官员的面,证实了先帝册封太子的诏书是真的,可到底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听了这么一段陈年往事,会不会被皇上记恨在心,都是个未知数。
众人又议论了几句,长公主见儿子一脸疲惫,心疼得不行,忙让他与兰儿回去休息。众人这才散了。
郁心兰靠在赫云连城的身旁,一边走一边问当时的情形,倒也有几分凶险。王丞相在朝中盘踞了四十余年,的确是根基深厚,皇上才会特意用这一招“请君入瓮”,让他以为成功在望,主动将实力都显现出来。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远的不说,就光是他私养侍卫这一条,就足以治个谋逆罪了。”
也就是说王丞相不会有翻身之日了,而且皇上好不容易抓到这次机会,也绝不会允许他再有翻身之日。
赫云连城又道:“你爹爹这次伤得不清,明日你回府去探望一下吧,我之前已经同母亲说好了,明日我下了朝,陪你过去。”顿了顿又道:“咱们先去温府接你娘亲吧,你父亲是……依皇上的计行事的。”
郁心兰“哦”了一声,心里却想,只怕郁老爹也极想来个“将计就计”。
两人回了静思园,便早早地熄灯睡了。而另一座府内,却是灯火一直亮到天明。
庄郡王非常担忧之前那幅画作之事,“若早知道那是父皇的安排,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白白的让父皇以为我也别有用心。今日我几次试探连城的语气,想知道他是否将画卷之事告诉给了父皇,可是他却似乎听也没听见。当时人多耳杂,我也不方便总是询问。”
对面的谋士蹙起眉头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听今日皇上的意思,仁王虽然暂时保住了小命,可是日后必定难有作为了。如今朝中只有王爷和贤王二人,贤王一直就表明不喜欢朝政的,而他又是王爷自幼的伴读,难道还想生出异心,相助贤王不成?”
庄郡王没有答话,只是眸中的光亮闪烁不停。
次日,郁心兰和赫云连城起了个大早,先直奔温府。
路上,赫云连城详细向她说了当时的情景,王丞相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只不过,他错误地估计了郁老爷,以为郁老爷被吓一吓,至多是用点刑,就会招供出来,让他们拿到确实的证据。哪知郁老爷死不吐口,因而王丞相虽然动用了自己多年来的人脉,数十名官员冲入皇宫之中,向皇上要求验看当年那份诏书,可是说到底,都只是他在挑事儿而已。
因此几位内阁大臣说这份诏书是真的之后,王丞相就彻底成了跳梁小丑。当时的他已经被绑了,就算没被绑又如何,就算由他亲自验看了诏书,说是假的又如何,他一人的话能对抗其他几位内阁大臣之言吗?
郁心兰听得真摇头,“这恐怕还是被皇上给惯出来的。”
赫云连城挑眉问道:“怎么说?”
郁心兰很确定地道:“我一直就觉得皇上挺纵容王丞相的,哪朝哪代的皇帝,最怕的就是臣子们手中的权力越大,野心也越大。可是,我听爹爹说,不论是官员的任免还是朝政的处置,皇上都十分依仗王丞相,以前我以为是皇上信任王丞相,现在想来,皇上多半是故意如此。纵得王丞相的胆子越来越大,性子越来越娇纵,人一旦娇纵了,脑子也就没那么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