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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时间过的飞快又缓慢,周清婉已经没有了概念,她满脑子只剩了绝望和对毕佳罗的愧疚。她是被天台下的呼喊声唤醒的,低头看去下面警灯闪烁,无数雪花飞舞,更模糊了视线,只听见一叠声的呼喊:“天台上的人,快下来,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上面太危险了!”

周清婉仔细辨认了一下,又四处看看,才明白那是劝自己的——他们一定以为她要轻生了——可是为什么不呢?她从小失去亲生父母宠爱,尘世间挂念不多,长大后总算有毕佳罗疼爱。现在她又弄丢了他们全部的希望和梦想,她还怎么活?怎么面对毕佳罗?

算了,跳下去一了百了。周清婉麻木的心里忽然闪出一条缝隙,她摸出手机并开机,给毕佳罗拨过去,铃声响了好久他却没有接。不由得悲从中来,看来毕佳罗是真生她的气了!

那就改发信息,无论他如何生气,她都要跟他告别。周清婉要告诉他,这辈子虽然短暂,但是毕佳罗是她唯一爱过并且永不改变的爱人,但是她对不起他。发完了泪水也模糊了,擦干眼泪她站起来。下面的人还在喊,扩音器的声音被风雪送上天空,隐约间气垫也充起来了。她不知道,这一夜因为毕佳罗和于飞扬的疯狂寻找,整个城市都在为她轰动。电台报道了,许多商业中心的屏幕上都是寻找她的消息。警察也出动了,许多人在玩的过程中加入对她的寻找。她一直站在一片冰冷中,没有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温暖已经向她包围。

她只想结束,在对毕佳罗无比的渴望和愧疚中结束这一切。她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下面的人在呼喊:“周清婉女士,你的弟弟和丈夫都在寻找你,他们爱你,你不要做傻事。”

听到毕佳罗的名字,周清婉颤抖了一下,他真的在寻找她吗?站起来之后头有些晕,没有注意到餐厅里冲出一个身影,他像一只猛虎般,敏捷地向周清婉的方向扑过来。她听到风声回头看,那身影已经到了眼前,一把抱住她,将她甩下台阶。“你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是毕佳罗的声音!周清婉惊呼摔倒,却见毕佳罗脚下一滑站立不稳,像一只大鸟直直自她站立的位置向天台下扑去。

“老公!”周清婉爬起来大呼一声,软在了冰凉的天台上。

爱是一把双刃剑

安迪公司楼下角落,于飞扬的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不注意是看不到的。现在是安迪下班的时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旋转门,眼睛都酸了却没在人群中发现安迪。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又放了回去,安迪是不让他抽烟的。

安迪换了电话号码,到新房子里搬走了属于她的东西。她不理他了。于飞扬开始还抻了两天,心想闹个别扭过两天就好了。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安迪丝毫没有主动搭理他的意思。他在QQ上留言,给她发邮件,却都像石沉大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安迪对他产生了误会,还是安迪爱上了别人不想要他了?于飞扬每天都在纠结,后来他终于理清思路,那就是选择相信安迪。也就是说,她是有事情误会他了,他要找机会解释。于飞扬采取的方式是对安迪围追堵截。

六点十分,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四十分钟,安迪才缓缓出现,宝蓝色羽绒服,白围巾。于飞扬迅速跳下车冲到她面前,张开双手做拦截状。“安迪,站住。”

安迪明显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待看清是于飞扬,双眼立刻射出寒光。“你干什么?”

“接你下班。”于飞扬收回双手,环顾周围的下班族,他们正对他投来好奇。

“谢谢,我不用你接。”安迪大踏步往前走。于飞扬紧追不舍,他好容易见到她怎么能舍?见了她的样子,这些日子的辛酸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张开双手一把将安迪搂进怀里,也顾不得人来人往目光如电,只重复一句:“安迪,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安迪正在向前走,猛然被于飞扬宽大的怀抱环住,熟悉的气味和感觉扑面而来,她胸口一热,小小的眩晕。左手握紧包包,那张纸条她一直带着。这纸条是刀剑,每看一次就伤一次,可她需要这样一把利器,斩断自己的犹豫和不舍,不然她会绷不住的。

“为什么?安迪,为什么这样对我?”于飞扬委屈。

安迪的手握得死死的。“于飞扬,你怎么能这样?大观邸是怎么回事?”

这个名字让于飞扬的心跳了一下,他的手松开了,脸上也不自在。“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大观邸?”说完就后悔了,这不等于不打自招嘛,又急忙解释,“我找到了新的工作,女老板是住在大观邸,因为……工作关系我去过一次?”

“于飞扬,你根本不会撒谎,你撒谎的时候都会结巴。我知道那个女富婆,她不会轻易帮男人的,除非是她看上的男人……”说到最后一句,安迪的声音哽咽了,心痛的痉挛。她不相信于飞扬是那样的人,可是生活多么残酷!于是又红着眼睛补充,“我知道你事业心重,可是你知道的,我不看重这个。”

安迪说完转身走了,于飞扬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安迪,你听我解释。”

安迪站定打算听他解释,为什么口袋里会有许淑华家里的地址,为什么果然去过大观邸?为什么连保安都知道许淑华喜欢向别墅里带男人,于飞扬却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也没有避讳?

于飞扬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他确实去过大观邸,但是不是因为工作,是许淑华带他去的。许淑华有很多的钱,她已经不在乎什么婚姻感情和忠诚,她要的是陪伴,是寂寞时一个异性的安慰。这些年来她都是用钱来换取这一切,她以为于飞扬也会的。所以,于飞扬的不答应,让许淑华误以为是她开出的价码不够……

他的沉默和无法解释,在安迪看来不啻是默认。

安迪狠狠甩开他的手,跑去停车场。于飞扬怎能让她离开,径直追过去。这边安迪刚刚发动汽车,他已经自后面挤了进来。

“你无赖!”安迪气急怒极,不知要如何发泄心中的惊涛骇浪。

“不是你想的那样。”于飞扬欠起身子猫着腰,试图和安迪距离更近一些,“安迪,我们都很久没在一起了。”

“也许以后都不会在一起了。”安迪淡淡地说。她生气时就会任性,就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一般时候于飞扬会当做耳旁风,反过来哄她开心。

“好吧我坦白。”为了安迪能消气,于飞扬豁出去了,“许淑华是有那个意思,我也很奇怪,她那么有钱,找个条件差不多的老公应该不难吧……”可怜的于飞扬还没有说完,安迪的火蹭一下就蹿上来了,她再也不要听下去,她下车开车门。“于飞扬你给我滚下去,找你的富婆去吧!”安迪的动作太快了,于飞扬猝不及防,他被她的猛劲拉扯一下子就跌下了车。这边安迪迅速上车,关门,发动汽车,一溜烟冲出公司大门。

于飞扬缓过神儿来一跺脚。“安迪,你倒是听我说完啊。”安迪的车早就没影了。

于飞扬也跳上车追了出去,因为下班高峰,时不时堵车,加上红灯,安迪也没有把他拉下多远。两人像被一条线牵着,时而远时而近。到安迪家楼下,于飞扬没敢贸然进去,万一碰到艾玉凤就麻烦了。

安迪脚步很重,匆匆上楼,一边回头偷眼瞧于飞扬,她知道他一直跟在后面。可是他跟许淑华太让人恶心难堪了,一路上设想了各种可能,都没能消灭自己心中的怒气。

走的太快,安迪不留神撞到一个人的怀里,后退两步抬头一看惊异地问:“程凡你怎么来了?”

程凡说:“我有个同学是学医的,我带他来给奶奶瞧瞧,现在出来送他。你走的这么匆忙怎么了?”程凡向她身后瞧,天已经黑下来,小区里灯光昏暗,于飞扬又躲在保卫处影壁的阴影处,他什么也没看见。

安迪索性挽起了他的手臂大声说:“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等我,你真好!我要找老公啊,就找你这样的。”

程凡吓了一跳,继而有点受宠若惊,他身体有些僵硬的伴着安迪向单元门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她突然改变主意甩开他,恢复以前的拒人千里。程凡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身体里的激情细胞都死掉了,他愿意找个踏实般配的老婆平静过日子。安迪是最好的人选,他们从小就认识,可谓青梅竹马。安迪漂亮知性,身上有吸引他的地方,让他有微微的心动,这就足够好了。只有爱的浅才不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所以程凡愿意付出俗世中一切能付出的东西,时间、精力、金钱,可是他却不愿意付出太多的情感了!

于飞扬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安迪和程凡手挽手的背影,那么亲密和谐,他们的影子逶迤在一起,割裂了他的理智。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影壁防止跌倒。

于飞扬盯着安迪和程凡手挽手一起进楼的背影,向前追两步。声控灯暗下来了,安迪和程凡已经双双走进家门,能走进家门就证明这个男人是经过了艾玉凤和奶奶考核的,是她们认可的女婿。于飞扬一拳砸在水泥柱子上钻心的疼痛。他很想砸点什么,或者砸自己也好啊。谁让他不能陪在安迪身边,让别的男人有了可乘之机?

于飞扬回头的时候,最后望了一眼安迪和程凡消失的地方,眼泪差点掉下来。说白了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它需要两个人时时维护,需要包容、信任、爱和相守,缺了这些就会造成不好的结果。

爱是一把双刃剑,不但伤自己,也伤别人。

细小处往往蕴含大转机

办公室里于飞扬向许淑华汇报工作。许淑华很专心地听,低头看他签的合同,都是正规公司。看来于飞扬在这个行业做了这么久,不但积累了经验,人脉关系也不可小觑。于飞扬偷眼看她,工作中的许淑华相当严肃,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对这个女人很费解,有时候她像一个买春的荡妇,有时候她像一个精英;有时候是水,有时候是火;有时候是女人,有时候是雌雄同体。于飞扬来的时间不长,却见识了好几次她处理各种棘手问题的手段,干脆、利落、雷厉风行。所以,于飞扬凭直觉跟许淑华签了协议,他觉得她不是坏人,不是小人。

他利用曾经在这行的人脉关系签到了几单合同。许淑华虽然帮助于飞扬赶在骗子之前拿下了设计图的专利,挽救了他的作品,并且还跟他签了合作合同,但是她却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会投产。不投产的话,一切还都是零。于飞扬问了几次,许淑华说:“你签到一千万的订单,我就投产。”这条件很苛刻,并且只是口头表示,并没有签任何协议。于飞扬咬牙答应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要付出十分的努力去争取!

此时,许淑华认真翻开于飞扬签来的合同,看完了用手向上一推,几页薄薄的纸片重新滑到于飞扬面前,他伸手接过。

“不错。”许淑华评价,“但是距离我给你定的目标还是有点远啊。”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于飞扬说,“再给我几天时间。”

“你别忘了我们之间是有期限的哦。”

“不会。”

于飞扬退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东西,背上包包打算继续出门。跑业务就是一个勤字。转身时手表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见是表带折了,十分心疼,这表是安迪送的,他十分珍惜。自己试了几下没有弄好,只好放进公文包。看来要先修手表去了。

一抬头见许淑华站在门口,他打招呼:“许总。”许淑华颔首,一转身进自己办公室去了。

于飞扬的办公室被安排在美居顶层,和许淑华的总裁室对门,那里原来是间杂物室。许淑华家和公司不分,许多私人物品不愿意放在办公室套间,这间小房间正好闲着就辟了放东西。于飞扬答应来上班之后,她就命人将那个小房间收拾了,里面的东西扔的扔送人的送人,又从楼下随便抬了一套桌椅上来,就算把他安置了。没有同事,独自一间,四壁雪白,于飞扬并不在乎,他在意的是自己的设计最终可以投产,那不但是他的心血,也是他起飞的起点。

于飞扬搬进去的第一天,许淑华就跟了进来,看着他忙着将文件摆在桌上,启动电脑。电脑是旧的启动很慢,于飞扬三下五除二重装了系统,收拾干净运行流畅。

许淑华抱着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不错。”

于飞扬只顾忙自己的没有理她,许淑华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她总是介于暧昧和正经之间。

于飞扬飞快下楼,楼下客服和保安客客气气跟他打招呼。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莽撞闯总裁办公室害他们失职的人,会以如此快的速度成为他们的同事,并且听许总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很重要的一名同事。

敬而远之是美居所有员工对于飞扬的态度。

今天要去一家新开的家具城谈终端店面的事情,于飞扬拐了个弯先去了一楼,那里有个修手表的。

柜台里都是亮晶晶的表盘和零件,他将坏掉的手表递过去说:“你好,我的手表表带坏了,顺便做个保养。”一个冷漠的中年男人从放大镜上移开视线,只扫了一眼便淡淡地道:“对不起,修不了。”

“为什么?”于飞扬急了,“一个表带而已,难道你嫌利润小?大不了我多给你钱。这表我已经戴习惯了。”

中年人抬起眼皮,又撩了他一下。“戴习惯了也要讲道理,我这里没有这个零件,你最好去专卖店修。”

“专卖店?”于飞扬撤回手表,“什么专卖店啊,又不是什么名表。”

中年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我说你这个人真奇怪,那你倒说说,什么算名表?得了兄弟,这都不算名表,名表都哭了。炫富不是这么个炫法。”

安迪明明说了很便宜,怎么成了名表呢!于飞扬收起手表摇摇头,心想这修表的匠人一定是见识少,把几百块钱的表都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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