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狼王后突然醒悟了,它不打算除掉那些坏人帮人孩报仇了,也不打算留在人孩的身边了,决定伴随三眼狼王回山里去了。它本来想召唤铁蛋一声,告诉他自己走了,但它怕铁蛋追来,就没召唤他,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屯子。
路过草甸子的时候,狼王后看见白云沟的狼群还在大槐树下面守着,李友善和杨三叔爷几个还站在那儿,它想跑过去和人孩的父亲打声招呼,与白云沟的狼群一块儿撤走,但想到是自己找来的狼群把屯子给弄成这样,感觉无法面对他们,就在远处嗥叫一声,向小花脸发出撤离信号,然后它和三眼狼王就穿过草甸子消失了。
“呜噢——”小花脸听到狼王后的信号后,回应了一声,到李友善跟前道个别,便带着狼群撤走了。
60.以德报怨
白云沟的狼群撤走后,李友善和杨三叔马上走到大槐树下面,让牛得田、冯百顺和那些家丁赶紧下来。
那些家丁看狼群撤走了,全都喘了口粗气,像狱中的牢犯获释一般,秃噜秃噜从树上滑了下来。落地后,一个个都瘫在地上了。
李友善来到冯百顺跟前,关心地问:“百顺,你怎么样?”
冯百顺说:“李大哥,我没事,就是在树上时间长了,手麻脚也麻了。”
李友善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催促说:“走,这里不能久待,我们得赶快离开。”
冯百顺点点头,挽着李友善的胳膊试图往前走,但两腿不听使唤,迈不开步了。他愁眉苦脸说:“李大哥,我的腿麻了,歇一会再走。”
“来,我背你走。冲进屯子里狼群还没撤出来呢,要是遇上它们就糟了。”李友善说着,背起冯百顺就朝自己家那边跑。
杨三叔看李友善背着冯百顺走了,牛得田和那些家丁还在地上东倒西歪的,就瞪了他们一眼说:“喂!你们怎么还不走?去屯子里的狼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坐在这儿等死啊!”
牛得田和那些家丁知道杨三叔不是吓唬他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提着长枪跟在李友善后面跑。
李友善身体虚弱,没跑多远就累得张口气喘。他放下冯百顺,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歉意地笑了笑:“我真完蛋,才跑这远点就跑不动了。”
冯百顺感觉不好意思,刚要说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喊:“不好了,狼从屯子里出来了!”
李友善听了麻溜站起来,看见屯子边上出现了好多狼,一拨一拨的,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这边走过来,感觉不妙。
杨三叔走到李友善身边,小声说:“这可怎么办?铁蛋不在跟前,老母狼也不在跟前,你以前救过的那只狼还走了,它们会不会攻击我们?”一向从容镇定的杨三叔,这会儿也有点慌了。
那些家丁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牛得田,他刚才在树上开枪打死了狼,很怕那些狼认出他,吓得趴在草棵子里不敢露头。
从屯子里撤出来的狼群,开始是一群一群地分散着走,看见李友善他们了马上又聚到了一块儿,很快就围了过来。
“我的妈呀,快点跑啊!”一个叫张三的家丁喊了一句就撒腿往回跑,直接奔向了那棵大槐树。
“别跑!快回来!”
杨三叔回头喊了一声,但已经晚了,一群凶悍的大狼斜插过来,冲着张三去了。
这时候,有几个家丁不知死活,“啪啪”把子弹推上膛,抬起长枪就要射击。
“快把枪放下,现在都这个节骨眼了,开枪不是找死吗?”杨三叔马上阻止说。
“那也不能眼瞅着张三被狼给咬死呀!回去我们怎么向东家交代?”一个家丁不肯放下枪。
杨三叔知道他们几个是吴老大家的家丁,大声斥责道:“你怎么还不放下枪?我跟你说,你一开枪,把狼群给激怒了,不但救不了张三,我们这些人也都得死在这儿!”
在场的这些家丁,除了张大嘴和吴老大家的,还有其他地主家的,他们觉得杨三叔说的有道理,上去就把那几个人的枪给下了,连同自己手里的长枪一起丢到了草地上。
“噢——噢——”就在杨三叔和那个家丁争讲的工夫,李友善见一群狼追张三,赶紧跑了过去。他不会狼语,但记住了铁蛋经常跟老母狼“噢噢”,情急之下,他也像铁蛋那样冲群狼叫喊两声。
张三正跑着,听见杨三叔喊他,一转头,见一群狼向他扑过来,当时就蒙了。
十几只大狼快要冲到张三跟前了,听到叫喊,见李友善跑了过来,就马上停下了。这些狼认识李友善,头前他被绳子绑着吊在树上,埋伏在周围的狼都看见了,知道他是人孩的父亲。
李友善开始心里也没有底,纯属救人心切冒蒙跑过来的。现在看自己来了狼都站住了,知道它们不会伤害自己,就上前护着张三,冲那些狼比画说:“这个人是个好人,求你们放了他吧。”他跟狼王后在一起这段日子,互相很默契,他以为老母狼能听懂他说的话,这些狼也能听得懂。
这些狼跟狼王后不一样,它们平时很少和人接触,根本不知道李友善在说什么,但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冲他“呜呜”几声,也不管那些狼群,它们先走了。
“李大哥,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头前是我把你……吊在了树上,没想到你还能来救我,我对不起你……”张三激动地说。
“不说这些,我们赶紧回去。”李友善看那边狼群还没有撤,拽着张三就往回走。
从早上到现在,李友善的心里一直很矛盾,既感谢狼群来救他,但又不想看到狼群伤害人;既怨恨这些家丁那样对他,但又不忍心看到他们被狼咬死。
野狼谷的这些狼群在屯子里好个祸祸,狼们一个个吃得五饱六撑的,已无心恋战了,在草甸子里遇见了这伙人本来不想进攻,只是发现人群里面有刚才在大树周围设置暗器的那伙人,觉得可恨,才围了过来。但看见人孩的父亲跟这些人在一起,而且这些人还都有枪,有所顾忌,就主动撤了。
“谢天谢地,狼总算走了。”杨三叔刚才特别紧张,就怕狼群呼啦一下子扑过来,自己的宝贝孙子和宝贝孙女受到伤害。这会儿看见狼群往后退了,才松了口气。
牛得田在草棵子里一直那么趴着,听说狼群撤走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时候,周围的狼群还没有完全撤离呢,他说话就硬气上了:“看样子,狼群从屯子里都撤出来了,我们也该回去向东家交差了。”
冯百顺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冷笑道:“怎么,你还想着把李大哥给押回去呀?”
牛得田说:“没办法,只好委屈他了。”
冯百顺说:“你还有没有人味?要不是有李大哥,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呀?早被狼给咬死了!”
张三站出来说:“我这条命是李大哥救的,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他带走!”
牛得田瞪了他一眼:“看把你能耐的,不把李友善带走,我回去怎么跟老爷说?”
冯百顺一听来气了:“我们的命都差点没了,还跟他说个屁呀!”
“呜噢——”
牛得田他们正说着,突然听见一声狼叫,接着就看见了从草棵子里冒出一群狼,杀气腾腾地扑了过来。
咋回事?狼群不是撤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原来,白毛头狼看那些狼群都撤了,才最后带着狼群离开。刚走不远,白毛头狼听见了牛得田说话,感觉这个声音特别耳熟,回头瞅了瞅,一眼就认出了牛得田。头前群狼搭狼梯上树,牛得田在树上向狼开枪,白毛头狼看得真真切切,记住了他。刚才,白毛头狼就怀疑牛得田躲在人群里面,想找到他为死去的狼报仇,可惜牛得田趴在草地上,白毛头狼没有看到他。现在发现他了,岂能放过?白毛头狼厉嗥一声,就带着狼群跑了回来。走在前面的几个狼群听见白毛头狼嗥叫,得知有新情况,也都跟着跑回来了。
那些家丁见了,都感觉不妙。有的从地上捡起长枪,想保住自己;有的拔腿要跑,但看见张三刚才跑没跑了,合计合计没敢跑。
“爷爷,我害怕……”铁柱紧紧靠在杨三叔身上,刚才别人都把长枪放地上了,他却还抱着那杆猎枪,用来壮胆。
杨三叔见狼群又冲过来了,约莫不好,赶紧让铁柱把手里的猎枪扔了,拽着他和铁凤来到李友善跟前,恳求说:“友善,我把这俩孩子交给你了。狼知道你和铁蛋的关系,它们不会攻击你,现在只有你能护着这俩孩子了。”杨三叔一脸沉重,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李友善把铁柱铁凤拉到自己身边,刚要跟杨三叔说什么还没等说,白毛头狼和十几只狼已经冲到人跟前了。
此刻,只有杨三叔、杨茂林站在李友善身边没有动,其他的人都惊慌失措,东躲西闪的,乱成一团。
狼冲进人群,首先扑向那些手里拿着枪的人,但狼没有将他们一个一个扑倒,没有上来就咬,只是把他们手里的长枪夺了下来。对于那些赤手空拳的人,狼理睬都不理解,就像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甚至有的人倒在草地上了,狼也没有扑上去咬。
然而,牛得田就没这么幸运了。当杨三叔他们看到狼没有向人攻击,感觉不会有事的时候,那些狼突然把牛得田围了起来。
“李友善,你快救我呀!”牛得田喊了一声,他刚才见李友善救了张三,也希望他能出面来救自己。
“噢,噢。”李友善倒也厚道,冲那些狼叫一声,为牛得田求情。但他没有走上前去,因为他心里清楚,保护铁柱和铁凤比救牛得田更重要。
“呜!呜!”白毛头狼听见李友善“噢噢”,明白他是想让它们放过那个人,就站了出来,冲李友善龇牙皱鼻,发出那种威胁的声音。
李友善怕白毛头狼向他攻击,伤着铁柱、铁凤,往后退了退,不敢再吱声了。
狼们把牛得田围在中间,就像以往对待困住一个垂死挣扎的曾经伤害过它们的凶兽那样,轮番扑上去。
牛得田虽然手里举着盒子枪,但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一只大狼瞅准机会从牛得田身后猛地将他扑倒,群狼一下扑上去……
大家见了,非常恐惧,都怕狼群咬死了牛得田又来咬自己。但出乎意料的,狼群咬死了牛得田之后,就刷地撤走了。后赶过来的狼群见白毛头狼的狼群撤了,也都跟着撤了。
“狼妈妈——狼妈妈——”
野狼谷的狼群刚撤走,人们还愣在当场,惊魂未定,铁蛋突然出现了,在草甸子里一边跑一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