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到派出所后,谷蕊靠墙蹲着,用手机拨个号码。时间不长,贺国庆驱车赶到,把谷蕊拉到一边,低声埋怨道:“你怎么就不顾一点影响呢,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潘市长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谷蕊杏眼圆睁,气冲冲地发泄道:“哼,他整天拈花惹草,寻欢作乐,我就是要报复他。”
贺国庆无奈地摇摇头:“好好,啥都别说了。”他转身把执勤民警召集到另外一间办公室,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做好询问笔录,暂时封存,等候局党组拿出处理意见。至于两个当事人,先放他们回去。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这件事就此打住,谁也不准扩散,听明白了吗?”可以听得出,他的语气中也是带着气的,事涉一个副市长的夫人,他贺国庆处理时不得不慎重。
“明白!”民警有力地回答。
夜色中,雷鸣、吴国发、何惠敏在派出所一位民警的引导下,排查到斜阳胡同韩振山家。对情况了如指掌的派出所民警向雷鸣介绍道:“这家的户主叫韩振山,三十岁左右。十五六岁时因奸污女同学,被劳教三年;后又因强奸妇女被判刑五年。这次刑满释放后,听说本分多了,自谋职业,凭劳动吃饭,在火车站附近以摆摊卖烧鸡为生。”
“有前科啊?”雷鸣异常警觉地问,同时使个眼神,让派出所民警敲门。此刻,韩振山正忙着煮烧鸡。他神态平静地默默打开门后,也不与来人搭话,又自顾回到锅灶旁,观望一下灶里的火势,弯下腰,把圆圆的脑袋伸到锅边,吸溜着鼻子,使劲嗅嗅从煮鸡的锅里飘散出来的气味。这种各色调味品熬煮后散发出来的气味,也同时钻进雷鸣等民警的鼻孔。
“怪怪的,并不难闻的香味!”
“这种异味,我认为应该和蒙面人所从事的职业有关。”
受害人的反映,此前对嫌疑人特征的判断,刹那间像闪电一样从雷鸣的脑海掠过。她举目仔细审视韩振山,三十岁左右,中等个,胖乎乎的。又联想到此人有前科,加上特殊的气味。雷鸣暗自思忖:雷鸣呀雷鸣,你还挺能耐的,刻画的蒙面人的种种特征,活脱脱就像参照着面前的这个人描绘的一般。想到这儿,不由得又对韩振山增添了几分怀疑。于是盯着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往锅里加调料的韩振山发话道:“喂!别忙活了,请你跟我们到痕迹检验点去一趟。”
韩振山神态自若,不慌不忙,操着显然是充满着不耐烦的语气诘难道:“你没看正忙着呢吗?这会儿抽不开身,明天去行不?”说完,又意犹未尽地强调道:“我可是就指望这吃饭的,误了明天早上卖烧鸡,谁负责?”
“如果没啥事儿,你马上就可以回来的。”雷鸣目光如炬,威严地瞪韩振山一眼,语气中充满泰山般不可撼动的力量。
韩振山磨磨叽叽拖延了片刻,大概是觉得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阴沉着脸无可奈何地瞅一眼正翻花冒气的鸡锅,关上火门,勉强答应道:“好吧,心中没玄事,不怕鬼敲门。去就去!”极不情愿地被吴国发、派出所民警左右夹拥着,来到痕迹检验点。
痕迹检验点有一行约一米宽,二米长,刨松耧平的土地。林忠让韩振山在土地上走几步,然后俯身与提取的石膏检样比对,发现有几处特征十分吻合,马上起身欲控制韩振山。此时,韩振山已大模大样地走到大门口,林忠机智地吆喝道:“韩振山,你回来,刚才走的不清楚,再走一遍。”
韩振山听到喊他回去,知事不妙,马上由慢走变成小跑,同时,巫婆请神,装腔作势地应答道:“我的烧鸡快煮烂锅里了,回去看看火,马上就过来。”
雷鸣等守候在一旁的民警听到林忠的喊叫,心中早已明白,马上撵了上去。韩振山扭头一看,拔腿就跑。
情急之下,雷鸣如猛虎下山,飞身跳上停放在院里的一辆摩托车,打火加油,“吼”地一声蹿了出去。
正是好马不如道熟,韩振山凭着对这一带地形的了解,在胡同里狂奔乱钻,雷鸣奋起直追,驾摩托飞一般紧紧咬定韩振山不放。快接近韩振山时,她凝神屏气,瞄准时机,摩托前轮对准韩振山的小腿处有分寸地撞了一下。只听“嘭”的一声,没费多大劲儿,便把韩振山撞了个狗啃泥。这时,其他民警陆续赶到,冲上去把韩振山摁住,砸上了背铐。
吕胜接到雷鸣“控制住一个重点嫌疑人”的报告后,马上驱车赶到痕迹检验点,让人用绳子拴住韩振山的双手,像遛狗一样,又让韩振山在刨松耧平的土地上走一趟、跑一趟,仔细观察后抚掌大笑道:“此人是蒙面人无疑。”言毕,怒视韩振山一眼,厉声道:“带回去,立即突审。”同时安排雷鸣:“你马上带人到韩振山家,寻找犯罪证据。”
一家中档宾馆的房间内。刀水莲涂得猩红的厚唇叼着烟,把抢劫中年男子的公文包口朝下拉开,往床上“哗啦”抖落出几沓百元面值的人民币。马彪大方地用两个指头夹起一撮,递给李海深并叮嘱道:“你明天启程,把我上次安排你的那几件事,回颍川市后一件一件办好,等我们回去,杀他个回马枪,咱弟兄们再痛痛快快干几把,何愁再缺钱花。”
李海深接钱在手,顺从地对马彪说:“我这就去买票。”
马彪又分给刘道光一些钱,剩余的让刀水莲收了起来。
刘道光往兜里装着钱嘟囔道:“彪哥,既然出来了,何必再回去。咱们就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吃喝玩乐不是蛮好的吗?”
马彪鄙视地注视着刘道光,吵三岁孩童般数落道:“说你有勇无谋吧,你还觉得委屈。俗话说,好马不如道熟。咱在外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能干成啥大事?尤其失策的是,咱这次留下了活口,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公安上不用咋排查,咱三个外地人就会像白娘子喝雄黄酒一样,现出原形。”讲到这儿,马彪心一横决断道:“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回到颍川市就不同了,咱在那儿土生土长,知根知底,有利于我们干事和藏身。”
“中、中。”刘道光不再抬杠,咧嘴一笑,算是明白了马彪的用意。
马彪兴致勃勃地说:“今天水莲功不可没!走,咱们找个有地方特色的饭馆,好好啖一顿,连给海深老弟壮行都有了。”
按照吕胜的安排,雷鸣率领两名民警,迅速返回到韩振山家,翻箱倒柜,依法搜查。在枕头下,找到尖刀一把;在抽屉里,找到一顶挖两个小洞的猴头帽。
与此同时,吕胜趁热打铁,连夜对韩振山实施突审。韩振山对自己作的孽心知肚明,知道讲出来必然难逃一死,因此百般抵赖,矢口否认自己曾入室抢劫、强奸,大叫大嚷:“过去我虽然犯过事,但早已浪子回头。我现在是卖烧鸡的合法公民,天地良心,我是卖烧鸡的合法公民!”
为了让韩振山尽快认罪服法,吕胜把林忠叫到办公室,分析韩振山的畏罪、拒罪的心态并安排工作道:“韩振山多次受到过政法机关的打击处理,心理素质比较稳定,具有一定的反审查能力。因此,对于蒙面强奸、抢劫犯罪,自恃手段高明,行动诡秘,认为我们没有掌握他犯罪的真凭实据,所以他才敢藐视我们的侦破能力,才敢不惧怕法律的尊严,才紧咬牙关坚不吐实。看来,我们这次碰上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真佛不烧香的对手。为尽快让韩振山张口吐供,你连夜编几组测试题,明天对韩振山进行测谎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