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黎香回到京城,她悄悄走进燕王府。院子里静悄悄的,此时是晚膳时间,下人们都在准备晚膳,所以院子里并无人。黎香慢慢地走着,她不知自己为何要回来,也许只是想看他最后一眼吧!碧湖边传来的笑声很响,黎香泪水一潮,那是宝儿喊娘的声音……
鬼使神差,黎香想都没想就奔过去,悄悄地登上了观景亭,碧湖的一切都映入眼中。清澈如碧玉的湖水依旧那般宁静,湖岸边,宝儿在前面欢快地跑着,手里一个纸鸢,黎香泪水已模糊看不清那画的是什么,只看到一个神俊无匹的男人正笑容惬意地牵着一个柔弱美丽女子的手在宝儿身后潇洒幸福地走着,黎香的眼一下子失了色彩……
“娘,快来看,我放的纸鸢有多高……”宝儿高兴地边跑边回头朝着那女子喊。
“宝儿,要小心,别摔着。”是女子温柔的声音。
黎香看到了男人温柔地看了女子一眼,随后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不管多么地心痛,不管多么地留恋,黎香还是悄悄转过了身,此时此刻,她是府里最多余的人……她要赶快走了,不知道桂花姐能不能骗过盖聂和明澈,在他们赶来之前,她要彻底消失。黎香脚步飞快地向府门跑去,刚上台阶迎面就碰到了一个人。
赫连蓉看到她不觉吃了一惊,“黎香,你怎么回来了……”赫连蓉没脑子,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说完了,还意味地往府里瞟了瞟。
听在黎香的耳中更觉自己根本不该回来,黎香挽了挽鬓间碎发,“赫连公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回来过……”
“为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家吗?”赫连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那个,什么,你不在的时候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赫连蓉找着措词不知该从哪儿说起好。
“我都知道了。”黎香挤出一丝笑尽量显得平淡地说。
“你都知道?那你还要离去……”
“因为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去处……赫连公主,明澈心性如玉,他是值得你期待的……”黎香真诚地说。
“这个,我知道。”赫连蓉一下子羞红了脸说。
“不能再耽搁了,我真要该走了,赫连公主,求你,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说着,黎香跨步就走。
“哎,黎香……”赫连蓉在身后一声大叫,黎香的脚步如飞,片刻就没了影。
还是不忍,黎香偷偷又跑去了陈希媛的住处,只站在大门外透过门缝看到陈希媛坐在院子里缝衣服,清风在教着喜辰走路,喜辰一路颠颠地走来,引得希媛和清风夸赞不止,喜辰格格笑,清风更是疼爱地把她一下子抱起赏了她好几个吻,黎香也一下子笑了,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黎香转身就走。
在黎香转身的那一刻,希媛却意味地朝大门口瞟了瞟,似乎想到了什么,倏地起来就朝门口跑,门外空荡荡的巷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疑惑地转过身,难道自己方才眼花看错了?后一想,也是,黎香如今不在京城,怎么会到她的大门外……随后,希媛转身关上门又走进了院子里。
出了京城,黎香有些茫然,天下之大,她不知道该去哪里……还是先赶快离开再说吧,如今她了无牵挂,身体又已经好了,走到哪里应该都能讨得饭吃……这样想着,黎香深吸一口气,大踏步就往前走去。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的时刻,又要过年了,黎香突然地想家了。如今在外面走走停停了大半年,总觉得还是老家的暖炕更让人怀念。说走就走,黎香在一户大富人家辞了工就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在镇子上徘徊了大半晌,黎香才抬脚向黎家村走去。她琢磨着,此时刻回到家,就要快黑了,应该碰不到村里人。
黎香身心疲惫地总算又回到了黎家村,望着那青烟袅袅的上空,皑皑白雪,熟悉又心酸。眼前一幕幕,回忆似刀也如醇酒,这半年来,她想尽了办法,就是忘不掉那男人,越想心里就越酸痛,象刀割。她夜夜失眠,睁眼闭眼都是男人,只有白日拼命地干活,累到自己再也无力想起他,黎香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望着空荡荡冷冰冰的院子,心里不酸楚那是假的,黎香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如今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柴垛还是那个柴垛,男人劈过木头的斧头还摆在那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已经物是人非完全不同了。昨天就象梦一场,如今梦醒,就只剩下自己了。黎香心里的凄凉说不出,几步远的院子,黎香仿若走了一生,步履依旧艰难沉重。
轻轻推开房门,身子却一下子被人抱住了,黎香惊呼一声,身子顿时僵住了。
“娘,(娘子),你总算回来了,想死我了……”
黎香懵了,方才还漆黑的屋子一下子亮起来,她只顾直勾勾地瞪着眼前那一大一小两个无比熟悉的人儿,她觉得自己肯定在做梦。黎香伸手就要掐自己,却被男人心疼地握住了手,“还好,还记得回家的路,终于回来了,真好……”说着,男人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象涂了蜜。
“娘,你都到哪里去了?我和爹找你都找疯了……”宝儿垫着脚尖扯着娘说。
黎香又一下子懵懂地低下头,看着宝儿,泪水氤氲,却不敢去触他。
“娘,你怎么了?我是宝儿啊,你怎么跟不认识我似的……”宝儿说着急得要哭。
一脚把宝儿踢出屋,颜无咎把还未回过魂来的黎香一下压倒在坑上,“娘子,我们现在先上床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