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离把玩着手里的笛子，轻声说道：“她，很好。大儿子三岁，二儿子也快满周岁了。”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昏迷了多久？”
“近四年……”
“四年啊，不知道还要捱多少个四年？”云慕离低喃。
“四年……”我再次苦笑，“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沧海便桑田。”
“我母亲她们……”
“你母亲死了。”
“死了？”我再次震惊，“怎么会死？”所有的路我都安排好了，母亲怎么会死？难道姬泾元没有放过她？杀死了她？
我的心中有充满了仇恨。
云慕离转过身，对着我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也相差不远。”
“什么意思？”我皱眉，怎么听不懂？
“你母亲以为你死了。将你妹妹送进平王府让三姑娘医治她的毒，这期间，你母亲想要利用你妹妹里应外合，勾结了一伙盗匪，要火烧平王府，杀死三姑娘。却不曾想被三姑娘和平王识破，人赃并获之下，平王将你母亲捆了，送回了梁地。并以此为由，兵分三路奇袭梁地，夺了梁地五座城池。梁元帝一怒之下，杀你母亲。”
“其实，当时你母亲已经身患重病，即便梁元帝不杀你母亲，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对了，你‘死’了没多久，你的一个庶弟就等不及你父亲死了，坐上了梁王的位置，不久之后就称了帝。”
云慕离说完之后，转过身去，将笛子放在嘴边，开始吹起了笛子，还是那一首曲子。彷佛他只会吹这一首。
我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心中的这种感觉我无法描述。母亲为何就是不能容下筱叶？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作梗，筱叶已经是我的妻。可是，我能说什么呢？她是我的母亲，她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为我好。
“母亲……”我喃喃出声，热泪滚了下来，烫湿了我的手背，灼伤了我的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悲或者是愤。
姬泾元夺了我的妻，还杀了我的母亲。
这仇，已经不共戴天！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我的双眼变得赤红。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兴许三姑娘此时已经是一杯黄土了。”笛声断，云慕离忽然冷冷的出声。
“你不会帮我，对不对？”
“不会。我救你，是不想让三姑娘心存内疚。我不仅不会帮你，还要拦着你。三姑娘与你母亲之事，说到底都是因为你而起。你母亲三番两次陷害她，你要平王如何大度容下你母亲？何况，在你‘死’的时候，三姑娘已经为你母亲求过去一次情了。”他猛然间转过身，斜睨着我，此刻的他就像天上的杀神，身上充满了冷煞之气！
“如果是你，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三姑娘，你会放过她吗？”
我怔愣着看向他。
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上了树，横坐在树枝上，依旧吹着他的笛子。
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筱叶，我会放过她吗？当然不会！
可是那个人是我的母亲……
我……我……
掩面而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拄着拐杖，我回了屋，倒在了床上。就算我想报仇，我还能报吗？昏睡了近四年，我已经成了废人一个。
我拿什么报仇？
谈何报仇？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睡梦中，我看见了母亲。她坐在花园里，看着身边的一个小孩背着书。
“母亲，母亲。”我一边喊着，一边向她跑去。
她转过头看着我，对着我招了招手，笑着说：“襄儿，你来了？”
“母亲，母亲，是孩儿不孝，让你吃苦头了。”
“傻孩子……”
我趴在她的膝盖上默默的流着泪。
“好了，襄儿，你回去吧。记住，要好好的活下去，给母亲娶一房媳妇，生个大胖孙子。”
“母亲，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发誓。
“傻孩子，母亲哪需要你报什么仇？你和鹿儿好好的活着，就是母亲最大的安慰了。再者说了，这事到现在也说不清谁对谁错了。若是，秋三死了，你还找我报仇吗？”
“可是，母亲……”
“去吧，襄儿，好好活着，照顾好鹿儿……”
“母亲……”
“母亲……”
我喊着，惊醒过来。
山谷里的夜晚，总有虫子的叫声，偶尔还有几声狼吠远远的传来。我愣愣的看着挂在窗舷上的冷月，心中哀戚不已。
山中不知岁月。云慕离的话向来不多，那天与我说了之后，除非必要，他从不多说什么。我的身体也一日好过一日，我开始重新修炼武功。云慕离还是会出谷，买些日常用的东西回来。更多的时候，他不是弹琴就是吹笛。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一首，听得多了，我也听出了一些门道。依稀记得似乎也在哪里听到过，后来我想到曾经在建康的百花宴上，筱叶她用笛子吹过这一首曲子。当时还有人说她在乐曲上的造诣并不亚于云慕离。
我擦着我的剑，这是云慕离救我的时候，一同带回来的。听者他的笛子，心中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有时候我也在想，云慕离是不是和我一样，痴恋筱叶而不可得？筱叶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被世上俊杰爱慕，并不是什么奇事。有个人和我一样，心中也渐渐的平衡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