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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人之下是文臣

一团和气,两句歪诗,三斤黄酒,四季衣裳。传统文化中理想的生活模式,在宋代文人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也正因如此,这里开垦出一片培养真正精神贵族的自由沃土。

一生成败在澶渊

历史有时候和小说相似,在口耳相传中,将一个个动人也惊人的故事代代延续。从《三侠五义》中人们认识了包公,在《杨家将》中人们认识了寇准。在硝烟弥漫的战场背后,大宋朝一边是杨家将的精忠报国,一边是寇大人的忠肝义胆。寇准以自己在皇帝面前不容忽视的分量,在杨宗保出征和穆桂英挂帅等关键问题上,起到了突出的作用。于是乎,寇准戏剧性的故事,就这样随着杨家将的历史流传下来。这其中虽然多少有些夸张,但作为宋朝顶级文臣之一的寇准,的确曾经深深地影响过宋代历史的书写。

寇准出身世家,19岁就高中进士。当时的皇帝宋太宗赵光义选官,喜欢倾向于年老持重的人,于是有人建议寇准把年龄填大一点,不料遭到寇准的拒绝,理由是:“准方进取,可欺君耶?”从步入仕途的那一刻,寇准的正直就为他迎来了无数的荣耀。

有一次,太宗因与寇准所奏之事意见不合,一气之下拂袖而去;而寇准居然敢上前一步,拉住皇帝的袖子,硬是把皇帝拉回到御座之上,直到解决问题。在任何一个朝代,这几乎都是脑袋搬家的事儿,但是在宋朝,却别有一番景象。因为宋朝的皇帝都颇有文化,所以也很能克制,绝少发怒,生气了也就是拍案而起。当皇帝能够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忍辱负重了。正因如此,宋朝的文臣们才勇于庭前犯上。在这一点上,宋朝的民主之风当为历代王朝之翘楚。

所以,宋太宗遭遇此事不但不恼怒,还称赞寇准,“朕得寇准,犹文皇之得魏征也”。此举,无疑等于给寇准颁发了“终身成就奖”。要知道,自唐后,“魏征奖”基本上类似于如今电影界的奥斯卡,算得上是最高的奖赏了。

经历过朝堂之上的“拉拉扯扯事件”之后,太宗和寇准的情意就更坚固了。太宗一高兴,命上等工匠做了两条通天犀的腰带,一条自己御用,一条赐给寇准。虽然他们没能穿一条腿的裤子,却系了同款漂亮的腰带,二人之情深可见一斑。

然而,正直往往是一柄双刃剑,能够带来荣耀,也同样会有损伤。寇准由于太过正直,甚至有些刚直,有时候难免和人发生争吵。有一次就是因为在太宗面前,和其他官员互相揭短,惹得太宗龙颜大怒,将其贬至青州。然而,太宗外放寇准,并不是因为不宠爱他,而是希望他吃点苦头,收敛一些,也更能懂得点方圆之道。一年后,太宗不顾周围人的挑拨,下决心召寇准回京,并擢升为副宰相。

寇准进京,太宗喜出望外,伸出自己患了脚病的丫丫给寇准看,“你怎么来得这么迟?”这似乎有点像情人间的撒娇,也是人与人之间亲昵的一种体现。不料,寇准依然如故,不冷不热地说,“臣非召不得入京”;让太宗碰了一鼻子灰,一腔热情顿时化成兜头一盆冷水。可见寇准的棱角分明,非岁月和苦难所能磨平。

太宗虽感无奈,却依然信赖寇准。此番召其入京是为了立太子一事。寇准听太宗问此等高端时政,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说三种人的意见不能参考:一是后妃;二是宦官;三是近臣。言外之意,此三种人由于和太子的种种关系,都会为了既得利益而推举不同的人。太宗听后,深以为意,屏退了周围的人,和寇准商量,最后决定立真宗为皇太子。

立太子一事在封建王朝,不仅关于天下重任,也牵扯皇帝的家务事。多少文臣武将都栽倒在太子拥立这一政治事件上,有的留下了千古遗憾,有的背负了一世恶名,还有的为此而送命。寇准能巧妙地化解此敏感话题背后的刀光剑影,足见其确有治世之才能。宋太宗一生重用并“溺爱”寇准,也是情理之中。

真宗继位后,宋朝与契丹之间的战事愈加紧迫,双方对峙难分胜负。金庸先生在《天龙八部》里描写过这段历史:当丐帮帮主乔峰得知自己并非汉人而是契丹人时,如临大敌、悲痛欲绝,还发誓永远不杀一个汉人。很明显这是人类现代文明价值观的集中体现。但换在当时,契丹军大举入侵之际,宋人还是要对此有所回应的。

寇准此时不但力主抵抗,而且信心百倍,豪情万丈,用自己的激情深深地打动了宋真宗,硬是说服了真宗御驾亲征。契丹军兵临城下,真宗吓得魂不附体,派人急寻寇准的踪影。差人回来报告说,寇大人在城楼上与将军们饮酒,歌声、罚酒声、嬉笑怒骂声声声入耳,响彻内外,连契丹军也听得到。真宗听后大喜:“寇准如此,吾复何忧。”也不知道是寇准鼓舞了真宗,还是真宗的亲征鼓舞了将士,澶渊之战奇迹般地大获全胜。很难想象城外伏兵四起,寇准当日居然能够于城头谈笑风生,其淡定和从容像极了空城里的孔明。

然而,宋真宗毕竟还是怕死,在大胜之下,居然以退让求团结,以妥协和纳税换和平,签订了息事宁人、辱宋败国的澶渊之盟。事后,有人挑拨离间,说寇准以真宗的生死为战争的胜利下赌注,是对皇帝的大不敬。隔阂一出,众口铄金,真宗竟真的疏远了寇准。寇准此生最为人所称道的就是主战澶渊之胜利,却也因此而被真宗猜疑,当真是成也澶渊,败也澶渊!

寇准其人虽正直、率真,但识人的眼光却并不准。早年时,老臣王旦一直对他十分赏识,并在太宗面前推荐他为宰相。结果他却毫无知觉,并常奏本揭发王旦的短处,连皇帝都替王旦叫屈。良相未能善待,而后辈奸臣丁谓又出其门下。丁谓等人不断排挤寇准,终于把他挤出了朝廷,贬到千山万水外,不知所踪的地方。

晚年的寇准,不但在政界遭排挤,铺张浪费也屡遭指责。他生性奢豪,飞黄腾达后更是极度奢侈,家里从来不点油灯,都是用蜡烛照明。相传,连寇准家的厨房、厕所里,烛光都彻夜不熄,天明便可见烛泪遍地堆积。南宋大诗人陆游,在巴东叩拜寇准遗像时,曾做诗云:“人生穷达谁能料,蜡泪成堆又一时。”寇准仕途上无限风光,但生活方面却多为后世诟病。素以节俭著称的司马光就经常以他为反面教材,教育儿子要勤俭持家。

公元1023年,63岁的寇准对越来越差的身体似乎已有警觉。他派人赶回洛阳老家取来了太宗当年赐予的腰带。九月七日,他焚香沐浴,更换朝服,束通天犀带,向北而拜,随后安然躺于卧榻之上,悄然离世。所有的沧海流年、宦海沉浮,都随着岁月在此刻消散,唯有他曾经写作的小词《江南春》依然在古典诗词中绽放暖暖的春意:

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江南春尽离肠断,满汀洲人未归。

江南,春水荡漾,烟波缥缈,绿柳条条,绵绵思绪,柔柔芳草。夕阳映照下,杏花飘飞。孤村、芳草、斜阳,总归是离愁别绪,断肠苦,人未归;青春年华如浮萍遇水,聚散两依依。自古中国文人喜欢以香草、美人自喻,对君王的爱慕犹如父亲般的敬重、情人般的依恋。当年太宗伸疾足给寇准看,不也正为显示那份亲昵。仕途的跌跌起起,人世的沧桑变化,在寇准笔下,和美人迟暮、江南风雨一样我见犹怜。堂堂宰相,写此柔情似水的小词,难免让人联想其弦外之音。然而,就在寇准辞世的那一刻,所有的恩宠、疏离和柔情,所有的耿直、善良、舒豪和铺张,都随着他的生命一起结束,留下的只有缥缈的词音、传奇般的一生。

九月二十三日,仁宗决定调寇准回到离京较近的衡阳任职;而此时,寇准离世的消息还正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两条消息,一喜一悲,在人生之路,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世事洞明,人情未必练达

方仲永那种少时聪颖,成年泯于众人的故事常常令人伤感。但“自古英雄出少年”的事例在中国似乎有着更有广阔而乐观的市场。曹冲称象、孔融让梨,都深刻地印证了“从小看大,三岁至老”的古训。相传,朱松也曾经算过命,巫师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富也只如此,贵也只如此;生个小孩儿,便是孔夫子”。 朱松大喜,后对儿子认真教导,果然发现其聪颖过人。4岁时,朱松指着天告诉他:“这就是天。”小孩儿却问:“天上有何物?”朱松大惊,如此善于思考的小孩儿,长大了必有作为。正所谓“成家全来汝,逝此莫踌躇”。

这位带给父亲无数惊喜,为中国思想史画下浓墨重彩的就是南宋大儒:朱熹。

因为父亲在朝为官,朱熹8岁的时候就有机会来到临安。在这里,他不仅欣赏到了临安的秀丽,也有幸目睹了许多文人、政客的风采,并第一次感受到在对金问题上,“战”与“和”的激烈交锋。公元1138年,正是秦桧主持宋金议和的时候,枢密院胡铨上书,反对议和并恳请杀秦桧以壮国威,结果遭到罢免。朱松不甘心,联络一部分人联名上书反对和谈,结果发对无效,求和协议达成,忠义之士无不为之愤慨。虽然朱松等人的抗争没有成功,但主站的凛凛风骨却影响了朱熹的一生。朱熹此生数度为官,只要有机会,必会进谏主战,绝不苟安议和。可惜,世人多认定朱熹是个理学家、文学家,而很少知道朱子也同样一身正气,满怀报国热忱。

相传,朱熹去世前一年,回忆少年往事,不禁叹息:“建隆庚申(960年),距今刚好240年!”而彼时距朱松等人的上书,已然又是60年了。一轮甲子晃过,山河破碎,收复江山无望矣!读书人一声长叹,足见战和之事,始终是朱熹未了的心结。

朱熹一生为官四十几年,而立朝时间仅有46天。四朝老臣,三次出山,“一出而遭遇唐仲友,再出而遭林黄中,三出而遇吴禹圭”,或受排挤或遭诬陷,每每志不能伸,无奈何几番请辞。仕途之多舛,不禁仰天长叹造化弄人。

在朱熹屡跌屡起的政治生涯中,和唐仲友那段公案最为引人注目。有人说朱熹和唐仲友有私怨,结果严刑拷打严蕊。而实际上,唐仲友贪污腐败、结党欺民、奸淫掳掠,勾结当朝宰相王淮,为害一方,气焰十分嚣张。朱熹出于对贪官污吏的痛恨,秉公执法,一查到底。结果不幸被王淮进言孝宗,说“朱主程学,唐主苏学,秀才之间争闲气罢了”。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就被定性为学术争议,轻松化解。朱熹反复上书,六次弹劾唐仲友均不成功,并被指目的不纯,改命他职。朱熹得知内情后,请求辞职,且未待批文下来,便拂袖南归。大有侠客之风,铮铮铁骨天地可鉴。在甩开政治的“三寸金莲”后,他终于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为往圣继绝学的理想中。

朱熹一生注重“理学”的研究,不仅自己苦心学习儒家经典,还从儒家经典中选取“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作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范本,是孔子之后的大儒,被后世尊为“朱子”。果真应了父亲占卜的卦辞,“生个小孩儿,便是孔夫子”。

朱熹对儒学的继承与发展,从根本上改变了封建社会的思想模式。如果说程学不过是给中国文化穿上的一双三寸小鞋,那么朱熹的理学和道学观念,等于为这双小鞋加了鞋带,令当时已经渐趋衰落的文化,更加窒息。但同时,朱熹的哲学思想对后世王明阳的“天人合一”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从儒学和哲学的传承上来看,朱熹都是中国文化传承的中坚力量。

当然,朱熹并不是一个漫画式的糟老头形象,也不是人们所误解的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从唐仲友事件,他能够辞官不做的举动来看,便可以推知他的正直与洒脱,貌似还有些侠肝义胆、为民除害的气魄。“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写得明白晓畅,实在看不出政治野心。但或许正是这份耿直,所以让他仕途多波折。

但上天似乎是公平的,他虽然为官并不大的建树,但为学为文却可当后世表率。“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一首漂亮的小诗既勾勒出春日的妖娆、妩媚,也透露出作者开朗、活泼的个性。这份通达、乐观,在朱熹的很多词作中,均有表现。像那首著名的《水调歌头》便是一例明证:

江水浸云影,鸿雁欲南飞。携壶结客何处?空翠渺烟霏。尘世难逢一笑,况有紫萸黄菊,堪插满头归。风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酬佳节,须酩酊,莫相违。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晖。无尽今来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机。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

一江春水,融化了天光云影;万里长空,包容了鸿雁南飞。提着酒壶,呼朋引伴,登高远眺,满眼翠绿的山色,缥缈的烟霏。相逢一笑,忘却尘世烦忧。紫色的茱萸、黄色的菊花,缤纷地插在头上。登高怀古,多少人感叹往事如烟,只有这令人欢愉的风景一如从前。

词作下片劝勉好友,佳节之际,即便酩酊大醉,但总算没有辜负大好时光。生命有限,何苦寻愁觅恨怨东风,夕阳迟暮,只需尽情享受。古往今来,春花秋月,绵延的时空和生命的乐趣相融汇。“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结尾以乐观的精神否定人生的无常。

他登临望远,丝毫不见前人的惆怅,有的只是享受眼前美景的欣喜,赞誉自然的豪放。在朱熹的哲学世界里,天、地、人本来就是一体的。上下四方曰宇,往来古今谓宙。生生不息的宇宙和绵延接续的人生一样,充满勃勃生机。小词清新雅致,将哲思融入词境当中,含蕴深刻。

朱熹是宋朝乃至中国文化史、思想史上的一颗明珠,也是一个奇特的矛盾体。他身上有文人的洒脱,侠客的豪放,然而更多的是道学的禁锢、儒教的束缚,他中规中矩地把自己拘囿在一个框架中。朱熹曾经给宁宗上课,离实现文化理想和政治抱负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当一切近在咫尺,他那道学者的说教方式又把一切推远了。皇上需要的是讲授修行大法的老师,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手画脚的圣者代言人。

当你举起道德的旗帜,不管你是否愿意,都在人与人之间树起了一道城墙。很多人和宁宗一样,喜欢听你讲,却未必愿意永远仰望“师道尊严”。没有人可以充当“神”的角色,虽然所谓的“圣人”看起来离此不远。所以,当朱熹失去了“帝师”这一身份之后,人们必然不会认同他的“德行”,所有的道德也便成了虚伪的道德。这是朱熹的悲哀,也是所有道学者的不幸。

如今,白鹿书院依旧,《四书集注》犹存,却只有朱熹,已经被历史的评说模糊了本来的面目。

气壮山河,后世当谢我

中国传统文人总是喜欢借景抒情,登高怀古,放眼远眺,山河秀美,壮志难酬。这惆怅之中,有感怀沧海桑田之变迁,有抒发仕途坎坷之愤懑,也有慨叹国家兴衰之忧虑。宦海沉浮、国运起落全都融合在自然的景色中,涌上心头,诉诸笔下,遂成名篇佳作无数。而王安石的《桂枝香》,正是个中翘楚。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继。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如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此番登高吊古,王安石开门见山以“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起笔,一个“正”字,意境全出,既无拖沓之感,且有正合心思之意。自古逢秋悲寂寥,而半山先生却以“初、肃”二字领起,笔力遒劲,精神抖擞,与刘禹锡的“我言秋日胜春朝”有相似的意境。“澄江似练,翠峰如簇”看似随手拈来,却于锦绣江山之上,看出其宏大的视野,远大的胸襟。

词作下片,忽念往日繁华,六朝古都的风流如此迅速便随历史云卷云舒,千古江山,万种情愫,都只剩相继的荣辱。最后两句,化用了杜牧的诗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嗟叹之感,弥新而永固。所以周汝昌先生称赞说:“王介甫只此一词,已足千古。”然而,王安石似乎并不满足仅此一词,甚至不仅仅满足于千古风流的“唐宋八大家”。从一开始他就深深地知道,后世将以他的努力为骄傲。

王安石是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字介甫,晚号半山。公元1069年,被宋神宗任命为宰相,开始推行变法。其变法涉及内容甚广,“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税”、“农田水利法”、“保甲法”等各项法规,从农业、商业、兵役、教育、财政税收等社会生活各方面入手,提出了一系列政策,用以革除社会的弊端。

从新法推行到全面废止,前后经历了将近15年的时间。新法的推行某种程度上来说,无疑是有利于“国富民强”这一目标的。但是,在王安石变法当年,此举却遭到了保守派强烈的反扑。在晚清以前的将近八百年里,历史学家们都普遍认为王安石的变法“祸国殃民”。当然,以如今的历史观来衡量,王安石的变法无疑有着重要的意义。

神宗期间,经济发达程度比以往任何时候要高,财政税收也好于前朝。但政府依然入不敷出。实际上,自英宗起,政府已经开始出现赤字。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宋朝为了维持“和平与稳定”的局面,不得不向辽不断进贡“岁银”;打是没有力气的,所以只能掏钱,所谓“破财免灾”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另一方面,虽然不打仗,但是依然要养兵;因为怕战争,所以要养更多的兵,以防不测。这似乎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没有战争的宋朝,却需要为战争埋单。积贫积弱的态势在繁华的背后逐渐清晰。而宋神宗也是一个比较有志气的皇帝,他希望可以通过变法来达到“国富民强”的目的,他希望自己可以励精图治、重振朝纲。

人们说历史总是有着惊人的相似。就如晚清的光绪帝需要康有为一样,宋神宗也需要一个人站出来和他同心向前。这个人无疑就是王安石。

公元1042年,年仅22岁的王安石高中进士,从此步入仕途。他天资聪颖且博览群书,少年得志且并不得意忘形。他没有马上巴结权贵,只是在暗暗思考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王安石曾经给仁宗皇帝上过“万言书”,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他断定变法的时机尚未成熟。于是,他谢绝了朝廷的一次次任命,甘居地方小官,宁可小范围推行变法,造福一方百姓。在王安石看来,做多大的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成事。头顶乌纱却身不由己的话,他宁愿不进朝堂,仅仅为民为己做些实事。

著名作家李国文先生认为,王安石这个阶段的韬光养晦、拒不为官,主要是为了制造声势,替自己炒作。然而,对一个政治家来说,投靠明主也并无大错。能够等待时机,并善于抓住命运的拐点,通常都是智者的行为。

公元1069年,王安石终于等来了神宗的传召,犹如神宗终于等来了王安石的上任。在宋朝艰难呼吸的关口,他们握住对方的手,互相汲取最初和最终的力量。但任何一次变革,都不要指望能够畅通无阻,因为无论如何改革,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变动,都会触及既得利益者。最为艰难的往往不是改革之初的深思熟虑,而是如何抵住各方恶意的拆台和进攻。神宗与介甫虽是强强联合,却也无法改变这一历史的惯性,和宋仁宗的庆历新政、清德宗的康梁变法一样,他们最后还是失败了。

对王安石变法失败的原因,有很多种分析,一般意义讲,是触犯了地主阶级的利益。用旧的政府来推行改革,只要政策稍有变动,官僚们照样可以鱼肉人民。用易中天先生的话来说,那便是“改革帮了腐败的忙”。当然,也有人说吕惠卿这个小人抖出了很多王安石写给他的私人信件,说王安石有“欺君之嫌”,从而导致革新力量内部的分化。吕惠卿也因此载入《宋史·奸臣传》之列。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知道变法失败了。

所谓“顺时不骄,败时不馁,才是人生真厚道”。曾经身为宰相的王安石,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和抱负,也打击过异己,欧阳修、司马光、苏轼等退休或贬官,都不能不说与此相关。但王安石并没有置对手于死地的意思,也从不以莫须有的罪名加害别人。甚至在苏轼发生了“乌台诗案”之后,已经辞官的他还挺身而出,上书为东坡辩护。

须知,当时的王安石已经痛失爱子、家破人亡,在皇帝面前毫无半点话语权。而恰恰在那个时候,没有人敢替苏轼说话,亲友们全都噤若寒蝉,连苏轼自己也被屈打成招。王安石敢于在这个关口替苏轼说话,“岂有圣世而杀才士乎?”足见半山先生的落落风骨,称其为侠肝义胆亦不足为过。或许,这就是文人的惺惺相惜吧。

从政治的聚光灯下走出来,回归平常生活,王安石又回到了金陵。写下了上文提到的那首著名的《桂枝春》。“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无限的慷慨悲凉,读来至今荡气回肠。除了写词,王安石还写有许多脍炙人口的小诗,如《泊船瓜洲》即是一例: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小诗把思念家乡之情,写得清新淡雅,没有别离的惆怅,只有一丝淡淡的盼望,深深地融入青山绿水间。所以,有人说是他第一次任宰相时所作,也有人说表达了第二次复官时的愉快,还有一说是罢官后,彻底从政治中解脱后的舒畅。无论如何,一个“绿”字几番修改,已成文坛佳话,“功夫在诗外”嘛!

作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他出手不凡,为后世留下了许多传世名篇。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曾经自信地说:“当世人不知我,后世人当谢我”。有此信念,他的变法无论成功与否,都让人觉得信心百倍,气壮山河!

水缸相公那些事儿

有一天,他和小朋友们在院子里玩。其中一个非常淘气的小朋友爬在水缸边上玩“空谷回声”,一不小心,失足掉入缸中。缸大水深,眼看小朋友快淹死了。怎么办呢?如果是接受过现代正规学前教育的小朋友就会说,“找幼儿园阿姨”,或者“打110告诉警察叔叔”。但那个时代既没有阿姨也没有叔叔,小朋友们吓得四散逃开,跑去告诉家长。这时候,有一个小朋友不慌不忙地走到缸边,抱起一块大石头砸向水缸。水缸的水流了出来,缸里的小朋友得救了,缸外的小朋友出名了。他一夜成名,传奇经历从此百世流芳,史称“司马光砸缸”。

司马光少时读书就非常用功。别的小朋友背诵诗书会了之后,便跑出去玩,只有他仍然精读体会其含义,并默默记于心。当其他小朋友还流着鼻涕不知历史为何物时,他就可以“凛然如成人,闻讲《左氏春秋》,即能了其大旨”,经常“手不释卷,不知其饥渴寒暑”。司马光苦读的故事连同“砸缸事件”历来为人们所称道,被看做是少年老成的典型。的确,当其他孩子手足无措的时候,他能够如此沉着冷静,并机智地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日后的足智多谋、持重稳妥,从小就初露端倪。

司马光是北宋时著名的文史学家,字君实,号迂叟。他主持编写的《资治通鉴》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编年体通史;从众多驳杂的历史史实中总结出治乱兴衰的经验,内容翔实,文笔生动;既是史学类的著作,也可作为文学作品来欣赏。被清代学者王鸣成誉为:“此天地间不可无之书,亦学者必不可不读之书。”

在洛阳编纂《资治通鉴》的15年中,司马光几乎耗尽了毕生的心血。家里人等他吃饭,常常不见人影;把饭拿到书房,也要催了几次才吃。每晚只要一翻身就起身继续编写,绝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懈怠。成书后,他上书给皇上:“臣现在老眼昏花,骨瘦如柴,神经衰弱,连牙齿也不剩几颗了。臣全部的精力都耗费在了这本书里。”皇天不负苦心人,司马光的心血没有白费,《资治通鉴》不仅为当时的统治者提供了一套可资借鉴的治国方略,也为后世积累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和王安石出山前辞官不就的“名人效应”类似,司马光隐居洛阳著书15年,依然名满天下,世人都认为他是宰相,并尊称他为“司马相公”。当年那颗闪亮的童星,如今已经变成老百姓眼中的“救星”。适逢司马光动身为神宗奔丧,他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人们请求他辅佐天子、拯救百姓。

一个人想要得到百姓的拥戴,既要有清廉刚正的品行,还要有人们所推崇的普适性道德,这或许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尤其在崇尚道德情操的宋朝,对德行的重视尤其突出。司马光的性格中有两点非常值得人们尊重:一是直,二是俭。司马光秉性刚直,对贤才的举荐、与奸臣的斗争,都能够抛弃个人恩怨和私利,秉公而断,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同时,他还敢直言犯君,这在“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封建社会,可谓异常珍贵。

相传,由于仁宗无子,皇位继承人始终没有确立。仁宗生病后,大臣们对此心急如焚,却谁都不敢为此进谏。提到确立继承的问题,似乎会犯了皇上的大忌。只有司马光一次次上书,提到必须稳定皇位继承的问题,才能令天下人安心,以免大权旁落。他屡次上书,情真意切,令仁宗大为感动。不久,仁宗便册立英宗为太子,继承帝位。连后来的宋神宗都不无感慨地说:“司马光这样的人,常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犯错误了。”能够得到皇帝和百姓的认可,司马光的确是社稷之臣。

司马光一生为人所称道的故事有很多,除了上面谈到的“砸缸”、“苦读”外,“典地葬妻”也是被人传诵的一段佳话。司马光一生俭朴,从不奢华,所以妻子去世的时候,家里没钱安葬。儿子和亲戚都说借点钱,铺张一些也风光一些,可是司马光不同意,并教育儿子要勤俭立家。最后,他典当了自己的一块土地换了点钱,把丧事草草办完。司马光一生诚实,从不说谎,他曾经说:“我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平生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这一点,不仅为他赢得了百姓的尊重,连政敌王安石也对他钦佩有佳。

司马光和王安石两个人,都是大宋朝的顶级文臣。他们一个保守,一个激进;司马光讲究守成,尊重传统伦理纲常,认为制度哪里不好可以改善,但不能全盘否定,讲究“补台”。王安石比较大刀阔斧,希望改革可以彻底,从此力挽狂澜,救国救民。然而,他们一生虽政见不和,且水火不容,但却能公正、客观地评定对方的政绩和品德,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奇事。

宋朝文人参政议政的机会和权利,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但文人之间的恩怨多是因为政见不合,而绝少别朝的栽赃、嫁祸。也许是大宋溺爱文人的原因,文人们即便被贬官,游山玩水也一样逍遥自在,大可不必为了尔虞我诈赔上身家性命。可能正是因为这份自在与自由,他们才能够敢于庭前犯上,也才能够在台上台下,都保持自己对人对事独立的判断和评价。所以,后世许多如汤因比、余秋雨等学者,都曾感叹最为向往的便是宋朝。因为对知识分子来说,宋朝的确是培养真正“精神贵族”的沃土。

对于司马光来说,生活在宋朝,不仅拥有独立的精神、无上的荣耀,还很自然地沾染了时代的气息。比如文人指点江山的激越,锐意进取的情怀,当然也还有软香温玉的甜腻。这首《西江月》恰是一例: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上阕写宴会上遇到的一个舞女,松挽云鬓,薄施粉黛,体态轻盈,如青烟翠雾般袅娜,如柳絮柔丝般旖旎,妩媚动人,风情万种。下阕忽然由写景转到写情,有点多情却被无情恼的落寞,长长的相思如碧波荡漾的柔情,剪不断、理还乱。月斜人静,酒后初醒,夜色清凉如水,眷恋?伤感?惆怅?心中五味杂陈,一切景语皆情语,风月无边情意绵绵。

司马光作为一代名臣、历史学家,加上刚直不阿、直言犯上的性格,通常会被很多人误认为是“金刚怒目”,说不定还会板着脸闭口不提男女之事。好在司马光并不是一个伪道学家,他不会永远正襟危坐、高谈阔论,那实在有失才子的情趣。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丝竹乱心之际,也会写下这片段情思,歌之咏之。

这首词上阕写人下阕写景,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回味隽永。与宋朝许多浓艳香软的词风不同,《西江月》清新淡雅,风格婉丽,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司马光是文史大家,《全宋词》存词三首且均为艳情。文人在政治之外的风流、潇洒可见一斑!或许正因如此,宋朝文人的生活才显得格外生动有趣。

传统文人的理想生活

无论现代社会的高考被人指为多么不合理,同古代科举制相比,它已然很进步。封建科举制才真的是“一考定终身”,一旦金榜题名,便可以由此步入仕途,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所以,千军万马纷纷扑上这条坎坷路,范进、蒲松龄、贾宝玉、孔乙己等先辈们都曾为此“抛头颅、洒热血”,足见其魅力无穷。然而,也有人可以抄近路、走捷径,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到,宋代的晏殊就是一例。

晏殊,字同叔,14岁的时候,应神童试,真宗召其与众进士同廷应考,结果小晏殊提笔成文、从容镇定。真宗喜欢,赐进士出身。35岁正是许多人为功名挤破头的时候,晏殊却已经升任翰林学士,后拜相。也正因如此,晏殊的词里多为平和的情感,很少使用冷僻的典故。其清健的词风,正如他平平稳稳的一生,太平宰相,“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应该是读书人最为期待的生活了吧。所以,人生的经历无论是坎坷还是平坦,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苦难固然能激发人的斗志,而悠游也可以铸就难得的风雅。一首《清平乐》,正是这种从容的例证。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小词上片写情,绵绵情思、幽幽爱慕都铺诉在小巧的信纸上,“雁足传书”、“鱼传尺素”,惆怅深处,连最愿意传递感情的它们也不忍将情书送出。托书不成,便只能借景抒情,将无限情思融入眼前的景色中,斜晖脉脉,高楼上独自一人,“遥山恰对帘钩”,本想两两相望穿越时空,不料目光受到青山的阻隔,徒添一段愁思。结尾两句,笔锋忽转,并无更多悲凉之感,情人不在,而绿波依旧。言虽有尽,却含义无穷。

晏殊少年得志,仕途一帆风顺,生活的平坦也促成了词境的恬淡。这首《清平乐》读来虽有哀愁却并不哀怨,虽是艳情却毫不妖艳;惆怅难遣,却也不似柳永、周邦彦等人的浓艳香软、汪洋恣肆。所谓“文如其人”,晏殊写词,由于经历和身份的原因,感情上总是有所收敛,“胸有惊涛、面如平湖”,说的正是这种风致。

有人说晏殊的词清丽雅秀有“花间”词的遗风,但从晏殊最为著名的《浣溪沙》来看,实在有“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成就。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首词的词境直指人世无常,感慨世事变迁。由于晏殊的位高权重,所以他不用像南宋很多词人那样,为晋级和交友,而做些应制的唱和,他不用为酬答谢意而埋藏真性情,辱没自己的才学。很多时候,在功名面前,人生的真纯体验如浮云过眼,为五斗米折腰的才俊历来也不乏其人。但晏殊的经历和纳兰性德有些相近,他们都是衣食无忧的达官贵族,而文学的敏锐和真诚,令他们没有游戏人生的玩票心理,也不用鞍马劳顿去为羁旅艰辛而苦闷。在晏殊和纳兰的词中,人们最常见到的便是人世间恒常的变数,不是小我的悲伤困顿,而是人生和自然的凋落与更迭,易见难寻的悲凉。

对酒当歌,试问“夕阳西下几时回”?夕阳西下,触动了词人的情思,彩虹易散琉璃碎,亭台楼阁依旧,而韶华流转却转眼成空。词人不仅描写了眼前事物,更有对世事无常的感喟。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两句更成为词坛绝唱。此联对仗工整,宛若天成,含蓄婉转地表达了诗人的怅惘。花开花落,春去秋来,美好的事物却无法阻止其消长,空留词人在园中徘徊独思。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种对人生哲理性的思考,令词作在语言和意境上都显示出卓尔不群的风采。

晏殊既然能参透人生的憔悴易损,自然不愿意让时光一去成空。与其悲辛无尽不如用心珍惜,正所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这首《浣溪沙》也是晏殊的代表作之一。词人哀怨的是时光有限,离别之情最是伤人。推杯换盏之际,良友相对,及时行乐方能排遣抑郁。满目山河空悲喜,落花时节,风雨更添春愁,不如把酒言欢,立足现实,珍惜眼前。所以他在《踏莎行》中也曾吟唱类似的主题,“春光一去如流电。当歌对酒莫沉吟,人生有限情无限”。

晏殊虽少时赐进士出身,但在论资排辈的封建官场,一切工作都要从基层做起。他由八、九级芝麻大的小官,一直做到朝廷的一品大员,这里固然有机缘巧合,恐怕也与他良好的心态不无关联。能够好好地珍惜眼前的一切,才能牢牢地抓住幸福的人生。

也因为这份对人生的彻悟与珍惜,所以他一生显贵却从不忘提携后辈,范仲淹、韩琦、富弼等这些宰相级人物,皆出自他的门下。小儿晏几道更是北宋词坛风云人物,才名均不输于他。生时风光,死时后继有人,除了知足常乐,安守富贵外,人生还有何奢求呢?但人生似乎是一个转不满的圆盘,总是会在岁月的磕碰中,留下点残缺。沧桑变化难料,燕子双飞竟惹起词人无限孤独。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这首小词《蝶恋花》以“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闻名于世,是一首抒发离愁别恨的上乘词作。婉约派词人的怀远伤感之作,大抵都褪不去忧郁的底色,词境上也显得不够开阔。唯有此词,以高楼独倚的姿态,写尽天涯人生路上的孤独,读来不禁伤怀且蕴涵了深切的苍凉。其意之悠远、格局之扩大,皆非同类婉约词所能比拟;一枝独秀,如寒梅傲雪,令人在“忘尽”之余,虽苍茫悲壮,却也辽远阔达,顿觉雄浑激荡。

王国维先生曾借用此三句来解释治学之道,认为乃为学三重天之第一境界。跳出了狭小的爱慕与柔情,王国维对词意的夸张似乎更显出这首词的普适性。不仅仅是爱情、学业,人生似乎也如一夜西风凋碧树,长路漫漫却转眼成空。可是否也曾一夜春风,梨花开遍千树万树呢?人生无法揣测晏殊的爱情,只能从他的词作中,寻到写蛛丝马迹: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首《玉楼春》依然延续了婉约派恋情词的特质,“无情不似多情苦”大有现代人爱过才知情重,醉过才知酒浓的意味,一缕情思剪成千万段。身为大宋朝堂堂宰相,虽然碍于情面不能过分表露自己的深情,但“天长地久有时尽,相思绵绵无绝期”之感慨,想来也是有过铭心刻骨的爱情吧。

大宋词坛犹如一盘好棋,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帝王将相,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将才情发挥到极致。“一团和气,两句歪诗,三斤黄酒,四季衣裳。”中国传统文人的理想生活模式,在宋代晏殊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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