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吉尔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自己,禁不住得意洋洋,乐不可支。他想向人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力,以便使人们内心生惧,又想让尼加仕欣赏一下他的勇敢过人,于是下令放出一匹马,任其狂奔。随即,赞吉尔策马追上那飞跑的骏马,一声大喝,手起剑落,将那匹马劈成了两半。人们见此情况,无不惊恐万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赞吉尔一声令下,让骑士们将一峰体态硕大无比的骆驼牵到战场中央,让骆驼卧下,随后,赞吉尔用手摁住骆驼,令骑士们用长矛狠刺驼身,那骆驼疼痛难忍,鸣叫挣扎想站起来而不得。骑士们眼见此情景无不心惊。随后,赞吉尔又命令骑士们将骆驼的四条腿捆绑起来,继之一声大喊,抓住骆驼的脖子,狠踢骆驼的前胸,一下将骆驼的头连同脖子拔了下来,然后举着骆驼头,向着安塔拉走去。当他接近阿卜斯骑士时,将驼头抛在地上,咕咚一声,响若惊雷。骑士们见此情景,无不心惊肉跳。
舍布卜对安塔拉说:
“胞弟啊,依我说,这个家伙不是人,简直是个魔鬼,是从鹰谷里走出来的魔鬼。凭玄石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起誓,我真担心你受到他的伤害……”
[0634]二子被俘
听舍布卜那样一说,安塔拉微微一笑,说道:
“我一定要用这口青锋宝剑取下那魔鬼的首级!那魔鬼之所以采取这样一种异常行动,原因在于害怕你的胞弟安塔拉。我将让今天变成那魔鬼的末日。”
兄弟俩正在交谈之时,赞吉尔对手下骑士喊道:
“喂,把我的宝马牵过来!”
赞吉尔的坐骑是一匹洋马,毛色金黄,壮若大象,啸鸣声起,大地震荡。骑士把宝马牵到赞吉尔面前,只见他纵身跃上马背,接过长矛,但见矛头闪闪放光,看上去锋利无比,足令对手生畏,自感灾难忽然降临。
赞吉尔骑在马上,纵马左右驰骋,信口吟诵道:
人们都言我,善使矛与剑。
对阵尘烟下,制胜焉道难!
童发一夜白,只因睹激战。
吾经几多役,恋战断奶前。
利剑滴血日,方证我言谈。
誓令安塔拉,永久卧荒原。
定使其骨肉,化作禽兽餐。
家园成废墟,黄沙盖脸面。
赞吉尔吟罢诗,掌击马的屁股,那坐骑像闪电一样冲了出去,顷刻进入战场。赞吉尔开始在马上舞矛弄剑,使观者看得眼花缭乱。过了一会儿,赞吉尔用雷鸣般的声音对着安塔拉的大军喊道:
“喂,大英雄们,不论是骑士,还是雄狮,出来和我交手吧!这是建功立业、显示威风的大好机会,你们不要错过!只要你们乐意,一对一,或十对一,或一百、一千对我一个人,我都不在乎。这是战场,是求功名的宝地。如果你们害怕出来与我交锋,就让你们那个名叫安塔拉的英雄出来与我对阵吧!”
正当赞吉尔边喊边左右驰骋战场之时,忽见一名苏丹骑士冲出队列,舞动长矛,照直向赞吉尔扑将过去。赞吉尔稳坐马鞍上,原地未动,待苏丹骑士接近他时,只见他拔剑出鞘,一剑将苏丹骑士的长矛削成两截,矛头应声飞落在地上。旋即,苏丹骑士顿时跌下马背,摔断了四根肋骨。
接着,赞吉尔朝着对方骑士们轻蔑地微微一笑,策马狂奔,高声叫阵。安塔拉见此情景,想拍马出战之时,另一位名叫萨利姆·本·毕卡尔的苏丹骑士冲了出去。萨利姆·本·毕卡尔本是一位出色的骑士英雄,只见他手握利剑,像猎隼一样,拍马朝着赞吉尔猛扑过去,想一剑置对手于死地,自信目的一定能够达到。当他接近赞吉尔时,不料自己的肩膀一下被对手击中,疼痛难忍,落马倒地。第三个冲上来,登时丧命在赞吉尔的宝剑之下;第四个冲上去,被赞吉尔一矛刺下马;就这样,一连十五名苏丹骑士被杀。
眼见此情此景,所有观战者惊恐不已。安塔拉想拍马与赞吉尔一决高低,儿子埃苏布、迈赛拉急忙阻拦,他们随即拍马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着赞吉尔扑将过去。迈赛拉赶在弟弟之前,呐喊着冲到赞吉尔的身边,挥剑向对手猛刺。赞吉尔用盾牌抵挡,快若闪电,迈赛拉的剑锋未能将赞吉尔的盾牌刺穿。赞吉尔随即伸出骆驼腿一样粗壮的长臂,一手抓住迈赛拉的衣领,将迈赛拉扯下马背,夹在自己的左腿之下。
旋即,赞吉尔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埃苏布,埃苏布挥矛朝赞吉尔猛刺过去,赞吉尔急忙躲闪,继之伸手抓住埃苏布的矛杆,夺过长矛,摔到了地上。接着,赞吉尔扑向埃苏布,同时一声大喝,令埃苏布的四肢颤抖,又一把将埃苏布拽下马鞍,像哥哥迈赛拉一样,埃苏布也做了俘虏,被赞吉尔夹在右腿之下。
赞吉尔一腿夹着迈赛拉,另一条腿夹着埃苏布,一直战斗到白日隐去,夜色降临。赞吉尔返回营帐时,只见他的战袍上沾满了血迹,像是开满了紫荆花。安塔拉回到营帐,怒气满怀,后悔不已,生怕两个儿子遇到什么不测,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地面。
苏丹骑士们眼见赞吉尔杀死了自己的那么多同伴,又将迈赛拉、埃苏布俘虏去,一时忧心忡忡,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他们猜想哈卜涉大军也会把安塔拉抓去。因此,那一夜之中,苏丹大军的骑士们心烦意乱,忐忑不安。
安塔拉强压怒火,竭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忧虑,对和他在一起的那些胆战心惊的苏丹族王们说:
“凭安拉起誓,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我带来的烦恼要比迎战这所有骑士都多。哈卜涉的族王们都相信赞吉尔说的话,因此,只要有战斗,他们就会依靠他。”
苏丹族王们说:
“骑士之王,只有你才是敌人的克星。谚语说得好:豹子只要一露踪迹,今天抓不到,明天一定会被抓着。”
因为儿子被赞吉尔俘虏去,安塔拉强忍痛苦,如病缠心。
次日一早,赞吉尔跃马来到战场。高声喊道:
“喂,你们的大英雄安塔拉在哪里?如果他自以为是个勇夫,那就让他到战场上来与我交手,看看究竟值得自豪的是谁!凭伟大的造物主起誓,如果他今天不出来与我交战,我就拨开这千百骑士,直接向他冲杀过去,立即送他一死。他怎么敢说自己是安塔拉·本·舍达德而阻止苏丹各族王向哈卜涉王尼加仕上缴土地税呢!他若今天藏身不露面,不出来与我交战,我就把他的儿子杀掉,让他后悔莫及!”
安塔拉听赞吉尔发此狂言,即刻跃上千里驹背,满怀忧虑烦恼,向着赞吉尔冲了过去,同时大喝道:
“喂,双角王,来与我拼杀吧!我之所以不同你较量,原因是我看不起你和你的伙伴,因为我根本不把你和你的手下人放在心上。若不是你杀了我的手下人,又俘虏了我的儿子,纵然你再猖狂,我也不会出来与你交手。假若我真的向你发动进攻,你会躲开我,说你疲惫不堪,不适于作战。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正是好时光,来与我较量吧!我不会躲避你,定叫你遍体鳞伤,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比烈火更可怕的战斗,也让你成为警示后人的例子。我一定要让你饮下最后一口苦酒,使今天成为你的末日!”
赞吉尔听后说:
“凭安拉起誓,栖身荒野的贱奴,我一定要你像你的儿子一样,成为我手中的俘虏。我要当着你的面把你的儿子送入坟墓,让你心如火烤,痛苦万分。之后,我要你尝尝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折磨!”
说罢,赞吉尔策马挥剑向着安塔拉冲杀过去。顷刻之间,两位英雄相互激烈拼搏起来,长矛宝剑,往返穿梭,战马扬蹄,黄尘飞舞,只见天狭地窄,难容伸臂弯腰。
哈卜涉和苏丹双方大军眼见两位英雄对杀,他们也相互对攻起来。苏丹骑士策马冲向尼加仕的大军,万马奔腾,尘烟遮天,宽阔的大地顿时变得狭小。首先冲向哈卜涉大军的是德木哈尔王及其儿子卡绥姆·艾阿马尔以及面色漆黑的劳奴·查拉姆。与安塔拉一起来的苏丹骑士习惯于激烈厮杀,又因为昨日一战损兵惨重,故而拼命向着敌军猛攻狂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夜幕垂降,双方这才分手,各回自己的营帐。
阿卜斯、苏丹大军回到营帐,吃过晚饭,开始休息。阿尔沃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一天拼杀下来,你如何看你的对手赞吉尔呀?”
安塔拉说:
“安拉诅咒说谎的骗子。凭天房、渗渗泉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起誓,说实话,我从未遇到过比那赞吉尔更骁勇善战的骑士,他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妖魔。我今天拼杀得太累了。”
安塔拉与伙伴们之间谈论的同时,回到营帐的哈卜涉大军骑士也在议论着一天的战斗。哈卜涉王尼加仕把骑士们叫到自己的面前,问赞吉尔:
“喂,赞吉尔,你的对手如何呢?”
赞吉尔说:
“凭主神起誓,那安塔拉太厉害了,勇敢过人,所向披靡,举世无人可比。我今天战斗得精疲力竭,简直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过,我想明天再与他一决高低……”
[0635]二虎相斗
一夜过去,双方大军披坚执锐,跃马上阵。
列位听官,那天真正急于上战场与哈卜涉大军交战的只有阿卜斯骑士英雄安塔拉·本·舍达德。昨夜他是在忧心忡忡之中度过的,想到两个儿子被关押在敌营,他简直难以合上眼。天一亮,安塔拉便手握长矛,腰佩青锋,迅速跃上了千里驹背。当他策马来到战场之时,想到家园和亲人,诗兴大发,随口吟诵道:
挥剑斩巨木,举矛刺繁星。
纵然死神至,俯首含笑迎。
万马扬尘烟,应战倍欣兴。
剑飞矛复舞,似夜漫长空。
矛头泛星光,剑刃闪电明。
利器染敌血,方得建功名。
无缘得赞扬,屈辱度一生。
欲求名垂世,沙场显威风。
吾出入尘烟,知名一英雄。
吾乃一猛狮,利爪胜矛锋。
吾是安塔拉,名闻西与东。
唤声赞吉尔,有志只管攻!
谎言尽抛开,剑矛鉴真功。
安塔拉吟罢诗,再向安拉的使者一番祈祷求助,随后向着赞吉尔扑将过去,同时一声大喊,足令顽石碎裂。
赞吉尔亦像一头雄狮,抖擞精神,急忙应战。刹那之间,二人开始拼杀,大战数个回合,不分高下胜败,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沉,夜幕徐徐降临。赞吉尔对安塔拉说:
“天已经黑了,我想现在停战,各自返回营帐,明天一早再战。”
安塔拉说:
“不能啊!凭行云驾风的主神起誓,不分出高低胜败,我们之间是不能罢战的。如果非休息一下不可,那就你我双方下马,各自派自己的人回去端来汤饭,吃过晚饭后就地休息过夜,以待天明再战。这样行事,公平对等,谁也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赞吉尔说:
“你说的办法公平合理,就照这样办。”
随即,二人跳下马背,将长矛插在地上,各自靠着矛杆休息,同时各自心怀怒气。这时,各自派的人回去,过了不大一会儿,便取来了饭菜,也带来了马吃的草料。
二人吃罢晚饭,喂上马,就地休息过夜。
一夜过去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安塔拉、赞吉尔各自披挂上马,相互发起进攻,同时高声呐喊。二人举矛,相互对刺,此攻彼防,彼进此退,直到双方手臂疲惫,红日沉西,夜幕垂空。
又是一夜过去了。天一亮,二人便开始跃马相互拼杀。一日大战数回合,仍然胜败难分。就这样,二人之间一连相互搏杀了七天。
第八天,赞吉尔与安塔拉各自放下长矛,开始用更适于令对手丧命的宝剑进行搏杀,顷刻尘烟腾空,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看不到二人如何拼搏,亦听不到二人做声。双方心怀仇恨,奋力冲杀,不久汗流浃背。安塔拉心中暗藏谁也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故意后退,哪怕只有一庹远,使对手借以为他好像没有力量抵挡自己的进攻。而实际的目的则在于得以休息。事毕,安塔拉则朝对手一声大喊,接着向对手发动猛攻狠刺。此时此刻,双方都会对生感到失望,以为大限即至,行将告别人世。烟尘在二人的上空翻滚,遮住了天,盖住了地,致使双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上还是在天空。两位骑士拼杀在战场上,如二虎相斗,如双狮搏杀,你来我往,搏斗激烈,足令童子望之惊哭,人们看不出谁是胜者,谁又是败者,分不清哪个安然无恙,又是哪一个面临死亡。
太阳接近落山,安塔拉精神更加抖擞,力量倍增,怒不可遏,像雄狮一样扑向对手,舞动着手中的青锋利剑对赞吉尔说:
“天房在上,你看我的宝剑!”
说着,安塔拉站立在马镫子上,向着对手杀去,同时大喊道:
“穆圣门下的英雄,冲啊!”
安塔拉一剑削去,赞吉尔的首级顿时离开了躯体,像弩炮弹出的石弹一样飞落在地,因为安塔拉用力极大,那颗首级竟远远地落在二十腕尺之外的地方。那赞吉尔的躯体依旧坐在马鞍上,而且还在左右挥舞宝剑。见此情景,安塔拉一时感到惊讶,不知如何是好。他说:
“你若能再还我一剑,我就不在这山中作战了。”
安塔拉边喊边望着那坐在马鞍上的无头尸,直到那无头尸像枣椰树干一样重重地倒在地上。此时,安塔拉因为疲惫过度而昏迷过去,一时不省人事。
双方的骑士们一直在留心倾听两位骑士英雄的声音,注意观看二人的搏杀情况。烟尘散去之后,他们走近一看,才发现不可一世的赞吉尔已经身首分家,躯体和首级落在了不同的地方。眼见此情此景,阿卜斯、苏丹骑士们从四面八方围聚而来,簇拥在安塔拉的身旁,祝他大获全胜,安然无恙。
阿卜斯、苏丹大军回到营帐,安塔拉清醒过来,他仍然精神振奋,像一头雄狮一样。
哈卜涉大军想立即向对方大军发动进攻,尼加仕急忙阻拦他们,对他们说:
“明天天亮之后再出战吧,天黑不利于作战。”
哈卜涉骑士们回到营帐,吃过晚饭,大家争相谈论安塔拉勇敢过人,所向无敌,如何如何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