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奈卜涉收拾起鲁必阿的武器,带着手下人返回了自己的家园。
鲁必阿的母亲、妹妹和妻子平安回到凯纳奈部族家园,而鲁必阿丧命的消息已经在村中传开。村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上上下下听到鲁必阿战死的消息,无不悲痛欲绝。旋即,一百名愁云缠心的骑士飞身上马,赶至交战之地,发现鲁必阿躺在地上,已无一丝生息。他们把鲁必阿的尸体托上驼背,运回村里。那一天是全村的凄楚哀痛之日,人哭马嘶,惊天动地。人们把鲁必阿的尸体用白布裹起来,然后抬往一块高地,挖了一个坟坑,将他葬埋,继之在坟上假造了一个巨大圆顶式塔坟,粉成白色,打老远就能看到,一眼望去便知那是英雄鲁必阿的坟墓。
母亲和妹妹常为鲁必阿哭泣落泪。母亲曾吟诗祭悼儿子:
何故泪迷眼,夜下不得眠?
我为骑士哭,别后苦相伴。
愿以父母命,赎得壮士还。
死神夺其魂,远近无救援。
英雄安拉赐,仅一无二现。
母与邻哭儿,思念永不断。
凯纳奈部族人听过鲁必阿母亲吟诵的诗句,无不泪水潸然下落,个个伤心,人人哭泣,一时嚎啕声彼伏此起,惊天动地。
幸德站起来,走到坟墓前,哭喊道:
“阿拉伯雄狮,族人的卫士,你死得好惨哪!”
幸德边哭边吟诗悼念夫君:
幸德泪如雨,今日哭英雄。
痛失奇勇士,去时似流星。
策马制群敌,如狮动猛攻。
若入不毛地,焉能畏妖精。
旦夕祸福至,难拒死神请。
人们听过幸德吟诵的诗句,无不心烦意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德悲痛万分,难以自已,接着吟诵祭悼亡夫:
时运不济日,大难降临时。
诀别安拉定,我辈怎晓知!
丧夫苦怎表,心若火上炙。
人们听过幸德的诗句,无不心乱神伤,与幸德一样悲痛难以表述。他们痛哭失声,久久不能平静。
母亲和妹妹穿起孝服,村上人依旧沉浸在哭声之中。为祭悼鲁必阿,他们边号啕大哭,边撕扯自己的衣服。但是,幸德没有像他们一样,因而受到村人们的责备。他们对她说:
“我们没想到你会这样。”
幸德对他们说:
“凭安拉起誓,我既不会为我的丈夫伤心,也不会为他而撕破自己的衣服,而是要为我的夫君报仇雪耻。”
说罢,幸德继续边吟诗边落泪,然后穿上骑士的征衣,带上武器,飞身跃上马背,就要回返故乡,并吩咐仆佣们把行囊装上驼背,随即带着人马上路,边行边哭,直至回到亲人们那里。母亲和父亲出帐迎接,见幸德情绪异常,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幸德没有答话,而是拔剑出鞘,痛苦悲愤不堪,手起剑落,将帐篷的绳索斩断,把帐篷丢在丘山间,然后撕扯自己的头发,割断胸前的项链,抓破自己的脸面,难过得几乎要将自己的手腕咬断。之后,幸德放声呼喊道:
“多么哀伤,多么悲惨!堂堂英雄,孤立无援!堂兄弟们,你们要为我报仇雪耻,以伸我冤!”
喊罢,幸德把鲁必阿被杀以及他遇到的种种麻烦向乡亲们讲了一遍。
乡亲们听过幸德的讲述,无不痛苦难言,继之哭声一片。村中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及所有舍伊巴部族人,全都沉湎于极度悲伤之中,整整一个月时间,那里听不到谈笑声传出。之后,幸德求哥哥拜斯塔姆与她同行,决心出征一战。随即,她带领人马向着达黑耶部族居住的大地进发了,以求报仇雪恨,消除心头的愁云。
鲁必阿的母亲守在自己的村中,日夜哭泣落泪不止,食不甘味,夜不成寐,一直持续了四十天。她不时地吟诗悼念自己的儿子,期待骑士之王安塔拉为儿子报仇。她吟诵道:
安塔拉之母,我求骑士王:
凭借雄狮力,报仇雪冤枉。
请告安塔拉,鲁必阿命丧。
求其为兄弟,将正义伸张。
鲁母吟罢,即令家仆米夫塔哈鞴驼轿,挂上孝带,准备明晨上路。
米夫塔哈遵命将一切筹备妥当,次日一早,鲁母登上驼轿,不顾一切地向着阿卜斯部族家园走去。
鲁母接近阿卜斯部族家园时,离开驼轿,将自己的脸抓破,弄得周身血迹斑斑,哭喊着:
“我好可怜的儿子,无端遭到敌人的杀害!鲁必阿啊,你遭受的灾难多么沉重啊!”
老太太边走边哭喊,一直行至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家门前,许多人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边,无不感到惊诧,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塔拉听到门外传来哭喊声,问身边人出了什么事。他们说:
“阿卜斯卫士,鲁必阿的母亲来啦,身上穿着孝服,哭得两眼红肿,头发蓬乱,看上去定有什么急事求助。”
安塔拉听后,立刻走了出去,发现鲁母形容狼狈,泪流满面,于是急忙问道:
“阿妈,你这是怎么啦?快跟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这样泪水潸然,连我都为你感到难过。”
鲁母随即把发生的事情向安塔拉讲了一遍。她说:
“孩子,你的兄弟鲁必阿被人杀死了,已经长眠在坟墓中了。他死之前对我说:‘妈,你快找安塔拉去,把我遭难的情况告诉他。’……”
鲁母话未说完,安塔拉就昏迷了过去。族人们纷纷赶来看望安塔拉。过了一会儿,安塔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顿时哭得泣不成声,泪水浸湿了胡子,让人把鲁母叫来,让她把发生的事情再讲一遍。
鲁母又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安塔拉讲了一遍。她说:
“鲁必阿离开你之后,奈卜涉·本·哈比布带着达黑耶部族的五千名披坚执锐的骑士将鲁必阿团团包围起来,终于夺去了鲁必阿的性命。”
安塔拉听后,大声喊道:
“鲁必阿,我的好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凭安拉起誓,你本是无敌的雄狮,无双的英雄。”
随后,安塔拉边哭边吟诗悼念鲁必阿:
初闻英雄去,涕泪满衣裳。
死神箭出弦,常将善者伤。
歹人侥幸逃,雄狮多命亡。
誓挥印度剑,敌尸喂虎狼。
达黑耶歹徒,当心人讨账。
贤兄鲁必阿,安眠在山冈。
自有吉祥雨,常润墓顶上。
安塔拉吟罢诗,族中头领们无不泪流满面。安塔拉立誓征讨达黑耶族中的歹徒。随后,安塔拉呼唤手下众兄弟拆除帐篷,鞴好战马,取出长矛宝剑。骑士们排列好整齐的队伍,为鲁必阿志哀。鲁母就地为儿子举行追悼仪式。一连七天,众人寝食不安,沉痛追念逝去的英雄。
七日过后,族人们搭起帐篷,造饭备酒,决计前往征讨达黑耶部族,为死者报仇。安塔拉誓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一切准备妥当,安塔拉从族人中精选出五百名骑士,他们人人身披铠甲,个个手握利刃,浩浩荡荡踏上了讨伐征途……
[0659]夜袭敌营
安塔拉行进在大队人马的前面,边策马边吟诵道:
追忆鲁必阿,心悲欲碎裂。
当春遭不幸,人皆痛悼之。
激战日搏杀,有生必有死。
幸德尤难耐,哭君泪不止。
安塔拉吟罢诗,闻者无不对残杀鲁必阿的达黑耶人恨之入骨,人人摩拳擦掌,个个斗志昂扬,决计把达黑耶人一举消灭光。
安塔拉见手下骑士信心十足,不禁热泪盈眶,扬鞭策马,奔赴战场,随即又吟诗悼念鲁必阿:
扬鞭催马急,垂泪哭英雄。
且悼鲁必阿,被敌箭射中。
本是奇勇士,寡终难抵众。
誓灭达黑耶,劫其奴与童。
舞剑断敌首,挥矛洞穿胸。
若见敌军至,陷阵争冲锋。
安塔拉一行满怀斗志,策马扬鞭疾行,终于临近达黑耶部族家园。安塔拉把舍布卜叫到面前,对他说:
“飞毛腿,你立即前往侦察一番,快去快回。”
舍布卜一阵风似的跑去,顷刻不见踪影。他趁夜幕掩护潜入村中,发现那里家家门前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剑挂帐外,欢声雷动。舍布卜照弟弟的叮嘱,在村中各个地方转了一圈,发现那里集居着四千户人家。弄明情况之后,舍布卜随即返回安塔拉面前,把看到的情况如实相告。
安塔拉听后说:
“胞兄,我不怕敌人多,来这里就是要把所有阻拦我前进的敌人全部消灭光,要把达黑耶、泰米姆、盖哈坦人全收拾掉。”
说来也巧,就在安塔拉到达那个地方时,恰见牧奴们赶着骆驼出来放牧。见此情景,阿尔沃·本·沃尔德、赛比阿·也门和迈赛拉立即带着一百名骑士策马前去将驼群拦住,而安塔拉则率领百名骑士埋伏在一个地方。
阿卜斯骑士向驼群发动进攻,从牧奴那里夺来骆驼,呼喊声惊动了达黑耶骑士,他们立即在奈卜涉的率领下冲出村庄,开始向着抢劫骆驼的阿卜斯人发动进攻。阿尔沃·本·沃尔德率手下骑士奋力抵挡,双方一直拼杀到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交战双方的人马像洪流一样相互冲撞倾压。迈赛拉、赛比阿·也门见此情景,即令手下骑士向奈卜涉的人马发动猛攻,给对方人马带来了灾难性的打击。正当战争之轮飞快旋转之时,安塔拉率领的百骑突然出现,只听安塔拉大声喊道:
“为鲁必阿·本·穆克代姆报仇!凭安拉起誓,今天,我就要拿这些人开刀,为鲁必阿雪恨!”
安塔拉边喊边朝着奈卜涉的人马猛冲了过去。
奈卜涉的人马听到安塔拉的喊声,无不大惊失色。阿卜斯骑士紧跟在安塔拉的身后,挥矛舞剑,向着达黑耶骑士狠刺猛砍,直杀得敌人连连败退,抱头鼠窜,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安塔拉不时发出狮吼一般的喊声。
“为鲁必阿报仇雪恨!阿卜斯骑士英雄们,冲啊,杀啊!”
战火继续燃烧,阿卜斯骑士们边杀边呐喊,达黑耶大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窜的逃窜,黄沙被他们的鲜血染成一片红色。安塔拉的战袍被敌血染红,骑士们见之无不心惊胆战。
安塔拉策马奋力追击敌人,提高嗓门呐喊:
“我是安塔拉·本·舍达德,莽原雄狮,阿卜斯卫士,谷地猛蛇,打火燧石,帐篷巨柱,名声远扬,无人不知!”
达黑耶骑士听到安塔拉的名字,自感无力抵挡,纷纷败退,争相夺路左右逃遁。
这一战结束,奈卜涉手下的骑士虽是全副武装,却有七百人死于沙场,负伤者则更多,其余的人害怕被踩在阿卜斯人的马蹄下,惶恐不安,策马逃离战场。
当时,鲁必阿的母亲一直在为阿卜斯骑士们助威呐喊。
天快亮了,安塔拉带着两百名被俘的达黑耶骑士回来了。阿卜斯骑士们相互祝贺,都为看到那么多敌人倒在战场上感到高兴。
深陷战争灾难、面临死亡而溃逃的达黑耶骑士们迅速聚集在奈卜涉的周围,争先恐后地对自己的头领说:
“你让我们遇上了一个奇勇无比、所向披靡的骑士英雄。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安拉不会降福给你的,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奈卜涉对他们说:
“族人兄弟们,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果我们遭到彻底失败,他们就会得寸进尺,劫持我们的妇女和孩童。明天一早,我来亲自出战,我替你们杀死那个安塔拉·本·舍达德,让他的伙伴紧步他的后尘,让他的企图彻底破灭。我要杀死他的手下骑士和他的儿子。”
达黑耶、泰米姆部族的长老们去向阿拉伯各部族求援,答应给他们金银财宝,请他们帮助达黑耶部族骑士与阿卜斯人搏杀。
鸡鸣时分,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命令手下骑士披挂上马出战。他们随即策马冲出营帐,大声喊着:
“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骑士们,冲啊!为鲁必阿·本·穆克代姆报仇雪恨!”
泰米姆、达黑耶部族的骑士出动了。安塔拉、埃苏布和迈赛拉奋起迎战,挥矛舞剑,似烈火一样冲入敌阵之中,横刺竖砍,顿见敌人三三五五倒在地上,两眼血红,口角挂着白沫,他们横冲直撞,无人敢于阻拦。
奈卜涉向着手下骑士大声呼喊,要他们勇敢上阵参战,把对方打退,不要害怕冒险。
阿尔沃上前将奈卜涉拦住,朝着奈卜涉狠刺一矛,奈卜涉急忙躲闪,成功避开了那重重的一刺,与阿尔沃大战了好长时间。奈卜涉终于抓住机会,挥矛刺中了阿尔沃的大腿。阿尔沃疼痛难言,急忙拍马离去。
鲁必阿的母亲怀着一颗忧伤的心,站在战场上,连头巾也取了下来,从长裙下抽出宝剑,吟诗悼念自己的儿子:
垂泪哭吾儿,战场一雄狮。
壮士握剑矛,杀敌切莫迟。
击退泰米姆,妇女皆保之。
俘获众恶敌,顽抗命终止。
阿拉伯人听到鲁母吟诵的悼亡诗,无不伤心落泪。
鲁母看到奈卜涉把阿尔沃刺伤,立即策马不顾一切地向着奈卜涉扑将过去,挥剑就刺奈卜涉,但被奈卜涉用矛柄拨开,继之追赶鲁母而来,险些将鲁母俘获。就在这时,迈赛拉像一头猛狮似的冲了过去,正当奈卜涉想刺鲁母一矛时,迈赛拉向着奈卜涉扑将过去,与奈卜涉对搏起来。
迈赛拉与奈卜涉之间大战数回合,直到日挂中天,泰米姆部族骑士全部溃逃,奈卜涉方才与迈赛拉罢战。
阿卜斯骑士雄风大展,手起剑落,敌人身首异处;握矛猛刺,敌人胸膛洞穿;齐声呐喊,达黑耶部族骑士心惊胆战,争相夺路逃窜,狼狈返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