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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惊闻噩耗(5)

小小的追思堂内外,挤满了前来吊唁的人,追悼会就要开始了,卓伊默默地将郭天宇搀到一旁。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默默地注视着这边。那是万全信息的董事长刘帅。

这时,主持人宣布追思会开始。郭海峰代表亲朋好友和天盛科技全体同仁,致了悼词:

“今天,我们在这里,为一位中国互联网的创业英雄举行追思会……”

在悼词中,郭海峰高度评价了孙秋飞作为一位草根创业者,在互联网瞬息万变、与时俱进的大时代,在移动搜索引擎这个领域,对这个行业作出的巨大贡献;高度赞扬了秋飞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勤奋、聪慧、坚韧、多思,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发明创造为家人、为家乡、为母校杭州大学争了光;充分肯定了他在离开大学、自主创业以后,向整个业界的同行,展现了他非凡的天才和创造力。郭海峰最后说道:

“今天我们在这里,为这样一位英年早逝的移动互联网创业英雄举行追思会,心情无比沉痛!‘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孙秋飞,在天堂里继续创业吧,坚持本色,不改初心,永远做一个让大家敬仰和赞美的创业英雄吧!”

这时,向秋飞遗体告别的人们已经排起了长龙。刚刚还有些站立不稳的郭天宇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拉起卓伊,站到孙秋萍和姐夫的旁边,站到了秋飞家人的队列里。

离开殡仪馆时,孙秋飞已经变成骨灰,寄身在他亲爱的母亲双手捧着的骨灰盒里。他那头发灰白的父母,坚持要把他带走,带回从小养育了他的清山秀水之中。郭天宇心里发酸,紧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哭出来,以免秋飞的家人伤心。

事毕,郭天宇和卓伊坚持要送孙秋飞的家人去机场。路上,因为没了外人,孙秋飞的父母少言寡语,人也有几分恍惚,再也抑制不住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痛;倒是姐姐孙秋萍不愿看到大家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一路强颜欢笑,主动和郭天宇、卓伊搭话。

“天宇,我把你看成亲弟弟,爸爸妈妈也把你看成自己的亲儿子,跟秋飞一样。可我还是要感谢你抱病来送我们,还为我们全家人买了往返的机票、安排了住宿。秋飞大学毕业后,我和爸妈来看过他两次。每次他都帮我们买好了机票,但是爸妈都要求退掉了,说是秋飞赚钱不容易,不能这么花钱。所以我们每次来杭州看他,都要坐两天两夜的火车。

“秋飞往家里寄了很多钱,爸妈很高兴,说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还给我的孩子准备了一份教育基金,确保他能够在县城最好的学校,顺利地读到高中毕业。

“秋飞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也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记得那年他考到杭州来念大学的时候,全村锣鼓喧天,都去村头送他。他真的是我们家的骄傲,我们要把秋飞尽快带回家乡去,让他和从小就疼他的爷爷奶奶葬在一起。不然,我和爸妈都不会坐飞机回去,这是我们第一次坐飞机啊。”

郭天宇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唉,秋飞真的是一个有孝心、有爱心的人。我今天才知道,他自己日子过得很苦,却为家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卓伊插话说:“孙爸爸、孙妈妈,还有姐姐、姐夫,天宇也特意让我代表他向你们一家人表示感谢。感谢你们信任他,信赖他,由他全权负责秋萍姐持有的公司股份。天宇也请你们放心,天盛科技未来属于孙总的那一份收益,也就是现在转到秋萍姐名下的股票,会一分一毫、清清爽爽地帮你们管理好。天宇说了,你们一家人都是天盛科技的老板。”

秋萍回应说:“追悼会结束以后,我们一家人在酒店里开了一个家庭会,作了这个决定。秋飞那么信得过天宇,我们一家人当然也信得过他。我们虽然是乡下人,但是我们觉得这样子对公司的发展会更好,以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找我秋萍就是。”

郭天宇听到这番话,再次被感动得泣不成声。他心里一直在念叨,“秋飞啊秋飞,为了这么好的家人,你真不该走啊!”悲痛之余,郭天宇觉得自己有责任,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兄弟。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无论遇到多大的挑战,我郭天宇都一定要做好天盛科技,一定要做到秋飞所希望的那样,一定要照顾好秋飞在世上的亲人,把他的股份变成巨额财富,让他的付出得到应有的回报!

到了机场门口,卓伊取出一张银行卡交到孙爸爸的手上说:“孙爸爸,这张卡你们收下,里面有20万,密码是秋飞的生日。这是天宇个人的一点心意,你们回到老家还要花钱,千万不要推辞。”

郭天宇从第二次创业开始,与孙秋飞一直都是不拿工资的。但是在A轮融资之后,郭海峰认为他们两个创始人这么能干和努力,不仅应该拿工资,而且得是互联网行业总裁级标准的高工资。银行卡里的20万,是郭天宇这几个月来所有的积蓄。

孙秋飞的家人都坚决表示不要,但卓伊还是把银行卡硬塞到秋飞父亲的衣袋里。卓伊说:“你们走得匆忙,孙总住的地方还有一些遗物,我和郭总到时候给你们再寄回去。”

郭天宇、卓伊与孙秋飞的家人就这样在机场挥手道别了。

等把秋飞的事情安顿好之后,郭天宇在家足足休养了一个礼拜。秋飞之死给他留下太多太大的悬念和疑团,需要他去一一解开。

这天他打开微信,调出孙秋飞发在朋友圈的所有信息。

作为着名的“IT闷骚男”,这人很少在微信上发东西,说得最多的就是:今天加班又到几点、员工自觉加班我太感动了……要说有啥“反常”的,那就是多次大赞“洪韧韬你真棒”,毫不掩饰对这位属下爱将的激赏。

看到秋飞微信朋友圈里的发言,全部都与工作有关,郭天宇更觉得对不起他了。偶尔有几张照片,也都是秋飞在外面骑车时拍的。他微信上内容不多,郭天宇很快翻到最后一条,上面就只有一个英文词Troy和三个惊叹号,洪韧韬在下面点了赞,还说了一句“即将水落石出”。

Troy这四个英文字母,立即让郭天宇想起那个小水沟里的血字,同样也是“Troy”。他立即呼吸加快,新潮澎湃,一想到了秋飞的惨死,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Troy?郭天宇实在不明白这字英文词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和秋飞、洪韧韬相处良久,深知这两个“深度理工男”的性格,一件事如果不到水落石出的时候,是绝不会告诉你他们在干什么的。这时忆起秋飞,郭天宇心里泛起一种心心相印感觉,终于想到许多两人在一起时快乐的时光,把悲伤稍稍压了下去。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去孙秋飞的房间整理遗物。

这天,他在秋飞乱糟糟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信封,打开一看,内容让他无比震惊。这里面竟然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他有关!

信封里装着一份股权代持协议和一张银行打款凭据,协议里写明,刘帅向天盛科技投资350万元人民币,占公司10%的股份,由孙秋飞代刘帅持有;银行打款凭据上的金额正是350万——原来天盛科技的天使投资人竟然是刘帅!

郭天宇当时就惊呆了!秋飞,你究竟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在我郭天宇从巅峰坠落、声名狼藉、重新开始创业之际,你是怎么说服刘帅投资我们的?那可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情敌啊!而且能够说服他接受出资350万却仅占10%的股份,这简直就是件不可能……我真想不出你是如何做到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技术方面的天才,真不知道你还有先秦纵横家的一面!这太重要了!假如没有这一笔天使投资,天盛科技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存在。

直到这时,郭天宇才明白原来在天盛科技最困难时,注入资金的居然是刘帅。郭天宇此时感到无比羞愧,因为他曾一度把刘帅当作敌人,疑心是他雇人搞了黑客攻击等一系列事件,也记恨他抢走了自己的女人。但刘帅却不同,他的心胸、他的气量都远远在自己之上。相形之下,刘帅才是一个真正有气度、有胸怀的汉子。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了刘帅的号码,用既感激又责备的语调说道:

“兄弟,我现在才知道你和秋飞之间的秘密,你们瞒得我好苦啊!”

“什么秘密啊?”电话那头,刘帅故作不知地笑了笑。

“我真的很感动,不,我他妈的‘三观’都变了!没想到秋飞帮我搞定的天使投资,原来是你的!”

“呵呵,怎么了?嫌弃兄弟我了?”

“岂敢岂敢。”郭天宇诚恳地说,“没说的,我向你认输,我是失败者,你是成功者!第一,我企业做不过你;第二我朋友也留不住,我的合作伙伴都留不住;第三,你能够投资我,却不来折磨我,不趾高气昂地摆出拯救者的姿态让我难堪。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兄弟,”刘帅仍是一副慢条斯理的口吻,“你没输我也没赢。咱俩在艾尔斯巨岩上的赌局其实还没完呢,难道你忘了我们当时约定的胜负条件吗?”

郭天宇回答:“当然记得,公司率先上市,或估值先达到十亿美金者为胜。”

刘帅说:“所以啊,你看我们都没有达到嘛。你和我做的最高点,都只有八亿美金。如果这一次你的B轮融资先完成,你的估值绝对超过十亿美金,所以反而是你获胜。我现在还在努力,发誓不让你赶上。所以我们这个赌局仍在进行,难道你想放弃?”

“好吧,赌就赌吧,反正胜败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

“郭天宇,你这样想我会看不起你的。秋飞不在了,虽然他走得急,没有留下遗嘱,但是把天盛科技做成一个在线旅游业的Uber,就是他的遗愿。所以,你不仅要接受我的挑战,还要接受你自己的挑战。”电话那头,刘帅责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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