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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时光:节气,一株庄稼丈量黑夜的方式(7)

犇爷说着说着就累了,最后一头牛无限回望着乡村的岁月,嶙峋成一方青岩。或许到了尽头吧,或许忧郁了一生的双眼再不必忧郁,或许脚下的路已被另一些坚硬的时光代替。或许……牛的身影,终将镶嵌于远去的时空,头是头,角是角,无关未来或其他。

但我听到乡村的声音有些嘶哑。那些记录过牛的少年、壮年与暮年的乡村事物,是否也沦陷于某重困顿之中,到底怎样才是继续或永恒?没有人能告诉我。一头清癯的老牛折返进苍茫的来路或归途,什么也不说,只留下一些粗重的喘息和忧郁的眼神,将思念定格。

牛不说。真的,牛什么也没说。

一只虫子对核的剖解式记忆

每一次的书写我都想进入深层的核,时间已经过去,鲜嫩的果肉已经风干,艰涩,有一种超强的韧度。我想我甚至还不如一只小小的果虫,从事物的边缘开始,从已经干瘪的果蒂处——那或许是一枚干果最柔软的部位,从生命伊始的地方,开花,结果,瓜熟蒂落。一只虫子的耐心足以让人心生佩服,它能忘记周围的世界与喧嚣,一个人,静静沿着干瘪的风干的纹路,由果柄处开始一段漫长的剖解式回忆。

乡村是我书写的源,是一条永远不会干涸的长河。康德、福克纳,他们同样具有一只虫子的优良品性与动力,在自己熟悉的柯尼斯堡和约克纳帕塔法县,沿着若干人事的脉络,一次次深入其生命的内核。我想,我也应该从那条窄窄斜斜的小路开始。那是一条普通的乡间小径,伸开双手,指尖能触摸到路两旁玉米叶子的真实,它们在艰苦生长。记忆中,除了春天的麦子,就是这些明显营养不良的玉米了,它们选错了地方,选择了一块贫瘠的土地,却再也不能往前奔跑。它们可能还不如我,当我长到一株玉米腰际的时候,就能一个人沿着这条小路去看电影。

——那天,不知道是晚上着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我感冒了,一边说着胡话,一边做梦。梦里,一层层的云团向我挤压,推搡,我想尽各种办法试图解脱,都无济于事,只能浑身无力地告诉母亲,头要裂了。过了三十年,我依然为那天母亲的极不负责任而耿耿于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高烧时只能无望地做梦,呼喊,却无人来管。我记得说了我要吃药,可是仍然不见家里人有任何行动。也许他们以为,我就是那片盐碱地上的一株秧苗吧,尽管明显营养不良,却不会因此而死去。

分明,有人在喊,高庄有电影。恍惚中听见三姐忙不迭地应答,说剁好了猪草随后就去。我从一团一团的云层里挤出来,挣扎着呼喊母亲,表达自己也想去看电影的强烈愿望。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空荡荡的屋子里黑得无比沉实。我摸着自己的额头,却并不知道冷热,我不知道会不会在今天死去;或者说如果没有那场电影,会不会一个人静静地在屋子里停止呼吸。屋子里到处是粮食霉变的气息,几只老鼠趁着夜色苍茫拥进老屋,大胆,放肆,从地上跳到粮食袋子,又从粮食袋子跳到桌子上,打架,追逐,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没有轻视自己,在以后的很多年,为了证明我的存在,我会尽量和别人有所区分。我的眼神有时会表现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冷,那年在皖南山区,一个来自明光的女孩明确告诉过我。我说如何叫做冷?她长了很多雀斑的可爱脸蛋忽然现出激动的红晕。她说,你的眼中有刺,那种不软不硬,却能深深扎入别人敏感部位的小刺,无毒,但会让人体内的温度失衡。由此,我才知道我的笑里除了不为人知的沧桑,还有一种物质叫做虚伪,那种害怕让别人一眼看穿的虚伪,先发制人,用冷峻的眼神回应每一束投来的目光。

有些东西会永生不忘。那样一个夜晚,当我试探着开门,却发现门已落锁。这难不倒我,从门缝中侧身挤出并非难事。高庄的大喇叭已经极具诱惑力地响起,一村子的人大都倾巢出洞。因此,死寂包围了这座村子,没有月光,没有星光,没有风——但夜不算太黑。我像一片孤独的叶子,飘零在路上。叶子没有方向,没有要去的目的地。但是我有,当我张开双臂,触及到真实的玉米叶子时,知道自己还活着。

而我想要书写的重点并不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一片红薯地。从那天夜里看电影经过的窄斜的乡路上,旁逸斜出了另外一条更隐秘的小径,通向我家的那片红薯地。是白天,仍然是我只身一人——到现在我还一直认为我的童年极其孤独,通常会一个人幽灵般出现在村庄或田野的任何一个角落。我躺在那片红薯地上,张开四肢,也不能高出矮矮的红薯秧苗。我觉得自己也长成了一株红薯,根,极浅地附着在地表,藤蔓却极力向四周伸延,我甚至能听见骨节错位的声音。

我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片红薯地,周围的地形、庄稼和树木都很熟悉。

唯独不熟悉的,是一种凌乱的气息。

记得那夜看过的电影叫《望乡》,无边的夜空,一轮月牙儿淡淡挂在天上,一个年老的妇人陷入深度的回忆。年轻人、好事者,嘴里议论着这部好像是来自日本的影片,充满期待,却又忍不住叹息,说这片子要是不剪或许更来劲儿,这样阿崎婆年轻时的裸体就能看得更加清晰。艺术有时是无力的,在一片苍茫之地,用同样沧桑的笔法去表达沧桑的人事,这只是艺术家的一厢情愿。我们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表象,不能,也不会有足够的耐心,去试图接近本质。什么制度的腐化,什么人性的扭曲,什么血腥残酷的现实,这对于生活太过深重。

而我变成一株红薯的瞬间,也看见了近乎真实的画面。喘息,贴着地面游走,像红薯的藤蔓悄悄延伸。缺乏营养的玉米植株,纤细瘦弱到极致,并不能掩饰发生的真实。那是传言的盛大开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突然呈现在你的面前,仿若雷击。我不能改变躺着的姿势,只能费劲地扭过头来,侧对那片摇晃的玉米地。恍惚,下意识的恍惚往往会让人觉得图像失真,就像站在雪野上望远处的雪天雪地,会突然雪盲,视线由极为清晰转化成极度黑暗。后来,我无数次将自己拉回现场——那片红薯地还在,那片摇晃着的玉米地有时模糊有时清晰,只剩下我一个人长成了一株孤单的红薯,藤蔓向四周伸延。

那是一个多大的事件,到现在我仍然无从描述。后来向别人求证,那人却瞪大了眼睛,问我当时才多高多大,哪会记得那么多事情。传言说高庄的露天电影散场之后,窄斜的田间小径出奇安静,有人听见扑通一声,似有什么掉落到井里。还有另一种传言,说傻女一边走路,一边发出电影里那种撩人的呻吟,自己迷迷糊糊跌进了井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在看到月牙儿挂上夜空的那一刻,滚烫的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电影散场,身上麻木地感觉到被人踢了一下,之后嘟囔着什么离开了,我这才睁开眼,挂在两棵大树中间的银幕已经落下一半。瞬间,看电影的人群流水般散去,我却十分冷静。我努力辨识方向,尽量不让杂沓的脚步吸引视线。来时路,一排杨树,几架房屋,一条深深的小河沟。说不慌乱是假,但一个人走夜路考验的无非就是耐心,要屏住呼吸,要不被无边的骇人的静所湮没,要记得路上的一草一木,哪怕一个沟坎、一道草坡。我相信,我听见的那夜的喘息和白天在玉米地里的一模一样,粗重,慌乱,甚至夹杂着一丝压抑的幸福。但这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未免牵强,如今的刻画也只能全凭臆想。我讶异于自己的勇气,一个人从锁着的老屋里跑出来,倒腾着细碎的步子去高庄。如果那天的晚上有月,你一定会看见在田间小径上游弋着一个蝌蚪似的小点,那是我的影子,每天与我相伴,做我童年最好的玩伴。

我从红薯地里出来,玉米地里的两个身影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这从玉米晃动的缨子上能看出来。红玉是个傻子,谁都知道,小时候得了一场病,变得目光呆滞。但神经上的错位并没有让这个姑娘在身体上有任何缺陷,该鼓的鼓,该翘的翘,像一朵无人看管的野薄荷,也能开出水灵灵的骨朵。我生来惧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分青红皂白,但却满腔热血的人,或者说是真正的莽徒,他(她)会在某个固定的时刻和你不讲任何道理、情面、道德,尽力展示自己所谓的个人英雄主义。一种是看上去痴傻的人,他(她)的美貌是假借上帝的面孔,在诘问你什么才是世间真相。你努力搜索一下记忆,才发现这是个天大的命题,却又大而无当。你不能申辩、诠释,你会以为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使,自顾自地呵呵笑着,丢下呆若木鸡的你。

我收拢着自己的思绪,仿佛原本的线索并没有丝毫错位,却又失之千里。窄窄斜斜的田间小径,一场老电影,一个孤独的孩子,一桩当时在村子里不大不小的事件。是的,还有盐碱地上的那片红薯地里的一座新坟。红玉的母亲烧了三两次纸钱,便再没有出现,那座小小的坟头几年后也消逝了踪迹。一起消失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胡玉广。印象中我很少看见胡玉广,只能大略记起他的模样,三十几岁,一脸麻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记得当我在红薯地里变成一株红薯,不久又站起来时,他从南面的瓜棚里折返回来,塞给我一只大甜瓜。我在一篇文章里曾经说过,我讨厌吃别人的东西,毛三媳妇在递给我一块煮熟的红薯之后,被我当场丢进粪坑。我找不到问题的来由,是自己自命清高,不受嗟来之食?还是为了所谓的尊严与面子?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困惑,一个人如果在正常的情况下大可不必在意一件东西的归属,别人的同情心或悲悯,要在给予的时刻才能体现。而你也可以为自己有取得这样一份礼物的机会,而感觉到世界如此美好。我想,如果路旁乞讨者的破碗换在我的手里,我会不会心甘情愿,接受那些带有各种复杂表情的施舍?所以,我在胡玉广转身之后,毫不犹豫地将甜瓜丢向远处。

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你不能由着自己的思想信马由缰,想当然地从事物的表象深入内核,在侦探学上这叫逻辑链断裂。当然,随着日后的成长,坠井事件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勘查,不了了之。我是不是可以作为一个沉默的有罪证人,一直无动于衷,保持沉默的权力?

红薯和玉米习性大有不同,盐碱地上的麦子和玉米细如牛毛,可一旦种上红薯,就像打了鸡血,秋天,大地上到处都是隆起,像鼓胀的乳房。待收获之后,被削成地瓜干,晒满田野,雪白,雪白,像散落一地白天鹅的羽翎。

往事有时不能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一片片复原,残缺着,荒芜着,一任时间的手悄悄抹平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而我蹩脚的叙述常常会出现一些纰漏,就像时间之神刻意玩的小小把戏。胡玉广回来时已经皮包骨头了,有人说他在河南的黑砖窑生活了将近三十年,吃尽了人间苦头。枯黄的头发,枯黄的胡子,像一条暮年的老狗,苟延残喘在村庄的眼神里。这片无关紧要的叶子即将飘落了,无人再问及当年的话题。当胡玉广无关紧要地出现在那个井口时,肿胀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白,甚至没能听见一声叹息。还是那口井,野草疯长成老井的一把胡须,掩映着,仿佛在提醒人们该忘记的一定要忘记。

我相信,红薯地不远处出现的那个坟头,过不了多久也会消逝得无影无踪。我也相信,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即是走上了消亡之路。

进入干果内部的虫子一点点啮咬着阴暗的岁月,甜蜜或苦涩,枯燥或勉强,支撑活下去的勇气,只有一只深入果实内核的虫子知道。我在合上稿纸的刹那,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凌乱的叙述中一个五岁的孩子,脚步凌乱,走出了那片茂盛的红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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