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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走出百兽谷

传说横断山区有一种猴头灵芝,卖价每公斤高达两千块钱。鲁哲和两三个朋友筹划了一年多时间,尤其是看了很多关于森林生存方面的资料,然后一起坐上了公共汽车,来到了处于横断山南麓的马边县城。鲁哲的姑母住在这里,她找来了一对同胞兄弟,分别叫彭东和彭西。这两人都是打猎的好手,在政府机关办理了采猎证的,又对横断山区南部一带非常熟悉,所以请来给鲁哲一行当向导。鲁哲对姑母感激不尽,大家商量了,进山去一方面采灵芝,另一方面也可以猎获一些野兽、寻找一些珍稀观赏植物回来。

三天后,他们顺利进了大山。一路上鸟声密集,不时见到飞瀑如烟,令人心旷神怡。遗憾的是林间没有路,他们只能依靠指南针辨别方向,但是大家走走停停,异常兴奋,没有人叫累。晚上,他们就支起帐篷,钻进睡袋里睡觉。两天以后,他们来到了又一座山脚下,看到这里是一个独路口,所有野兽来往都要经过的,因此挖了一个坑,在里面插上了尖锐的竹片。

忙完后走了不远,他们听到一阵淙淙水响。顺着声音找过去,原来这里有一个四五十米宽的小湖泊。湖泊周围好几十米远都是浅草,湖水清凉透澈,映着蓝天白云,好看极了。更奇妙的是,有两个光着身子的姑娘在水里游来游去,使这里更像一幅人间仙境图画。鲁哲一行人都藏在树林里不敢现出身来,但是都非常奇怪,深山里没有人家,怎么会有两个姑娘呢?

好一会儿,两个姑娘上岸来了,走到一丛深草里面不见了,鲁哲等人都感觉很惆怅,一个个默不作声地走到湖边来,都提不起兴趣说话。山林中有两个姑娘,这是多么雅致的事情呀,可是眨眼间就美梦一般消失了。五个人都懒散地躺在草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大家睁开眼睛一看,两个姑娘穿着衣服从她们消失的地方走出来了。她们互相取笑着走到五个人面前停下来,一个个地看他们,一点都不怕生。

一个姑娘笑着用并不流畅的汉语问鲁哲:“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鲁哲竟然结巴得话都说不流畅了。姑娘听了他们的来历,问:“那里的森林好玩吗?”

“那里可不是森林,是城市。”

“城市?”姑娘满脸调皮而且充满疑惑,“城市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姑娘们连城市都没有听说过,鲁哲问:“那你们的家在哪里?”

姑娘说,她们的家离这里半天路程,说完就问,你们愿意看我们跳舞吗?鲁哲等人一听,高兴极了,不由自主地一边拍手一边欢呼。两个姑娘也非常兴奋,其中一个双手轻轻一扬,竟然从另一个姑娘头上跃了过去,她落下来的时候四肢着地,另一个姑娘也学着她,两人忽然就这样向前跃出来,四掌击在一起,分别一个优美的空中后滚翻。她们的舞技简直比得过专业舞蹈演员,这令鲁哲诧异不已,在姑娘跳完了的时候竟然忘记鼓掌了。

其他的人也如痴如醉,场上只听见两个姑娘嘻嘻哈哈。后来大家都混得比较熟悉了,鲁哲等人用带来的干粮招待姑娘,然后,和鲁哲一起来的何冲让一个姑娘带着他去树林里找三月瓜。两人进了树林,何冲并不急于去找,而是停下来和姑娘说话。

“你太美了!”他说,“你是我见到的最美的姑娘!”

姑娘很高兴,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何冲说当然是真的,然后凝视着姑娘,姑娘一点都不害羞,也看着他。何冲一阵冲动,抓住姑娘的肩膀,把她紧紧地抱住,并且吻她。姑娘挣扎着叫道:“你干什么呀?”何冲也不回答,只管吻,并且用手往她身上摸去。突然间,姑娘头往下一缩,警惕地看着一侧说:“糟糕!”

鲁哲等人正在挑逗留下来的那个姑娘,忽然间听到了何冲的惨叫,都吃了一惊,一起往那个方向跑去。等他们走到的时候,惨叫声没有了,那个姑娘也不见了,只见到何冲倒在地上,他的喉管都被咬断,已经断气了。

大家惊骇不已,呆了好一阵子,鲁哲才说出话来:“一定是什么野兽,野兽!”

彭东彭西二人到处看,然后说:“看不出来,地上全部是厚厚的树叶,找不到野兽的痕迹。”

不是野兽还会是什么呢?大家都沉默了。鲁哲忽然想起跟何冲一起进来的那位姑娘不见了,她们的来历很蹊跷,难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到处看,彭家兄弟也端着猎枪很小心地到处寻找。他们都想到了另一位姑娘还在外面呢,立即跑出树林去,看见她在原地坐着看着潭水发呆呢。

彭东用枪指着她喝问:“你到底是什么?”

姑娘惊慌地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睛到处看。忽然她腾地跳起来,一下子落在了一两米远以外,开始往树林里飞奔。彭东大声叫“站住”,她不听,而且跑得更快,一瞬间就被树木遮住了。彭东一着急,扣响了枪机,“啪”的一声,枪口喷出巨大的白烟团。几个人急忙跑过去看,姑娘的影子没有了,地上躺着一头受伤的豹子。那豹子挣扎着回头用哀怨的目光看看这四个人,一会儿就死去了。

“她们是豹子精!”彭东说。大家听了,一个个都惊慌得回不过气来,并且顿时感觉这里到处阴气逼人。和鲁哲一起来的另一个人叫王爽,胆子最小,立刻建议大家往回走。但是鲁哲和彭氏兄弟都不愿意,因为算起来到生长猴头灵芝的地方只需要半天时间就到了,一往回走就前功尽弃了。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在这里呆,所以鲁哲看了看指南针,确定了方向大家继续往前走。到了下午,大家忽然看见眼前的景物好熟悉,鲁哲想了半天,忽然说:“这就是那一个潭水边呀!”

果然,大家走了不几步,就看到了何冲的尸体,再往前行,清澈的潭水就出现在了眼前。这时候人人都惊慌了起来,难道指南针也不管用了?鲁哲看看手中的指南针,红蓝两色的针头慌乱地转着圈子。这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不敢久留,只好胆战心惊地根据太阳确定大致的方向朝出产灵芝的地方走。到了傍晚六点左右,他们到了一个山谷,准备在这儿宿营。吃过饭,天已经黑了,他们忽然听见了周围到处都是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他们想看个究竟,但是忽然发觉不对劲,因为他们伸手不见五指啊。他们紧紧地挤在一块儿,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还是彭东有经验,他在身旁摸索了一阵,就找到一些枯树枝,打亮打火机点燃了,看看周围,却一下子惊得魂飞魄散。原来他们处在一个成百上千只动物的包围圈里,那些动物的各种颜色的眼睛无不充满仇恨地盯着他们。鲁哲拾起彭东吓得丢了的火把,却只能是两股颤颤,动也不敢动一下。一会儿,他们看见豹子、熊、野猪、猴子等挤挤挨挨地逼过来了,嗷叫声此起彼伏,阴森森的。人人都想逃走,然而无处可逃,因为不管哪个方向都有大批动物堵着路。然而动物也没有进攻,鲁哲明白,这是因为有火把,它们都怕强光,但是火把总会燃尽啊,那时候怎么办呢?

一会儿,鲁哲发现动物们又纷纷在移动,在他们的身边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来。鲁哲带着三人缓缓地从通道往外走,动物们也不拦阻。他们一直往前走,后来火把燃完了,他们看见通道两旁密密麻麻的野兽的眼睛,吓人极了。他们都抖索索地从那些眼睛中间走过,奇怪的是野兽们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这条路特别长,鲁哲一边走一边看时间,到了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们才走出了那些眼睛之间的通道,看见从树林间透出来道道惨白的月光。可是大家还不敢停留,害怕野兽们追来了,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彭东一声大叫,接着从地面上消失了。

彭东的惨叫声还在从地下传来。鲁哲叫大家站着别动,他在微弱的月光中看看周围,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那一个独路口,原来彭东跌进他们挖下的陷阱里面去了。

他根据记忆小心地走到了陷阱边上。这时候已经没有彭东的声音了。他试试手电筒,居然能打亮了。他往陷阱里照去,只见彭东被树根竹片刺穿了身体,全身是血。

“你不要下来了,”彭东说,“赶紧走出去,这里是……百兽谷,不要侵犯它们的地盘……”

鲁哲在书上看到过百兽谷的传说,那是横断山中一个聚集了所有动物的神秘地带,想不到被他们遇到了。据说猴头灵芝就生长在百兽谷的山崖上,然而他们只能失之交臂,狼狈地回去了。谁知走了不远,忽然被几个人拦住了去路,其中竟然有被他们认为是豹子精的两个姑娘。另外几个人都是青年男子,穿着百衲背心,原来是彝族人。

一个姑娘说:“你们活着出来了啊?你们没有到百兽谷吗?”

鲁哲等人不敢说话,因为他们相信这些彝族人是来报仇的。但是他们错了,这些人是准备来救他们的。原来在横断山深处住着几百户彝族人,都是以耕作为生,这些人就是那儿的。昨天其中一个姑娘跟何冲一起进树林之后,凭经验就听到远处有豹子来了,叫何冲快走,但是何冲不相信,以为姑娘是想摆脱他,因此迟疑了一会儿。谁知就那么短暂的一点时间,豹子就跑到了他的跟前,咬死了他,而姑娘顺利地逃走了。两个姑娘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她们和众人说起这几个人,其中有经验的人就知道鲁哲等人已经走进了百兽谷,连忙派几个年轻人来救他们,两个姑娘则是来带路的。他们趁着月色走进树林,谁知道忽然间发生了月食,天地间一片黑暗。月食是彝族人最忌讳的自然现象,他们蹲在树林里不敢走动,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走到百兽谷。

鲁哲等人听了冷汗涔涔,要不是数年难有一遇的月食及时出现,引起了野兽的惊慌,他们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月食也使得他们的指南针失灵了,要不他们也会在百兽谷当中走得更远,那就更不容易出来了。两个姑娘这时候才看见他们又少了一个人,脸色顿时严峻下来。大家一路什么话也没有说,直到走进彝族人的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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