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将铁骑气了个手脚冰凉。他知道孙子的翅膀硬,但是没有想到孙子的胆子硬了!听孙子这等恭敬的言语,却是终于说不出话,只摆手道:“你如此处置,自是最妥。又有何罪?”
铁穆见祖父脸色,自然知道祖父心中所想。如果不打消皇祖父心中的念头,只怕皇祖父还有什么举动;而且,自己也该告诉皇祖父:孤,已经是大人了——用不着你们像鸨母一样给我安排这件事情那件事务了!当下对皇祖父说道:“请祖父屏退左右,臣孙有话说。”
铁骑无力的挥手,殿上所剩无几的太监宫女全部退下。铁穆站在祖父面前,看着祖父的眼睛:“臣孙知道祖父所想。祖父以为,郦君玉此人难以驾驭,生怕将来对臣孙不利,故而要将天下的怨恨归于一身,先替臣孙铲除此人,是也不是?”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皇祖父。您与郦君玉并无多少交往,又怎知他有谋逆之心?又怎知臣孙驾驭他不得?”铁穆神态是非常的平静,但是这平静之中,隐约包含着一种极其强大的自信,“更何况,刘捷之女亲自出来作证,郦君玉一案冤情,必定将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天下将如何看待皇祖父?又该如何看待孤?孤驾下臣子,又如何敢放心将身家性命托付?”
“你可知道,连皇甫少华,也归心于他?”铁骑听孙子如此狂妄,忍不住冷冷反驳。
“正因为皇甫少华归心于他,所以孤更要保全郦君玉!”铁穆看着皇祖父,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皇祖父居然糊涂至此:“郦君玉于皇甫少华,实有再造之恩。在这危急之际保全郦君玉性命,施恩于郦君玉,比直接施恩于皇甫少华,更加有效!如若孤连郦君玉也保全不了,只怕皇甫少华就此灰心。如今南疆甫定,北部边陲尚不安稳,福建沿海,倭寇为害,我大元通关开海之计,屡屡受挫。孤手中,正需要皇甫少华,需要皇甫敬,需要皇甫敬当年培养出来的大批将领!所以,孤一定要保住郦君玉!”
“你想对付倭寇,朕亦不阻拦——但是,你居然想要对蒙古动手?”铁骑的声音,终于急切的颤抖起来:“朕绝对不允许!”
“皇祖父,想当年,你也是金戈铁马过来的,是你将蒙古人赶出中原——是的,如今街头巷尾,人们还在传唱皇祖父当年的功绩——臣孙不才,却也想成就与皇祖父一般的功业!”
“你……好生狂妄!”铁骑的身子终于剧烈颤抖起来:“你以为,去与安南小国打了一个小仗,就以为自己的用兵本事,天下无双?蒙古骑兵,冠绝天下!当年皇祖父能将蒙古人赶出去,一半原因是蒙古人暴虐,南朝百姓,人人奋起反抗,占了人心;另一方面也是占了地利!再加上皇祖父账下,皇甫刘姓,都是将帅之才;皇祖父自己,也颇知军事,才有这等成就!即便如此,皇祖父也数度身临险境!你……好不晓事?你以为,蒙古铁骑,同安南小卒一样,任你宰杀?你以为……”
“祖父,您老了。”铁穆淡淡打断祖父的唠叨,“当年的您,初举义旗的您,定然不会这样畏首畏尾。”
铁骑不敢相信似的看着孙子。
“祖父,孙子的事情,自有孙子自己决断。您就安心吧——孙子不会丢了您的脸的;我要将蒙古地方,都纳入我大元的版图;我要让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听见孤的名字就会发抖!孤会让他们都知道,孤,是中原的皇帝,是天下的共主!”
铁骑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突然身子一歪,铁骑就这样歪倒在龙椅上——急怒攻心,他晕倒了。
大元,从此真正进入铁穆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