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又说道:“公子赴考,亦不知何时回还。十二娘小有物事,想请公子帮忙料理。”拿出一个绣花荷包,递给孟丽君。孟丽君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迟疑不接,问道:“姑娘,这是……”
十二娘道:“亦别他物,不过是前日康老爷交付给小女子的几张交子罢了。小女子居住窑场,诸事不需用度,亦用不着许多钱财。公子有仁慈之心,小女子望公子寻找一个合适用处。”
孟丽君这才明白。原来前几日敲诈了那钱多一大笔钱,按照原先的协议五抽一,康若山交给十二娘六百贯钱的交子。不料十二娘今日竟然要将这钱交给自己。
看着十二娘那半张俊脸,孟丽君一时说不出话。她实在料想不到十二娘竟然丝毫没有将钱财放在心上。柔声说道:“姑娘有老母需要奉养,钱财还是多筹备为上。何必交给学生呢。学生手头也甚是宽裕。”
十二娘道:“小女子日常工钱,已有存留,足养老母。前日六百余贯,实是意外。意外之财,存留身边,实是不安。今日交与公子,亦非赠与公子私人用度,而是望公子到明州之后,若有孤儿寡母如十二娘当日者,公子亦可用此周济。”
孟丽君这才完全明白。不觉又是惭愧,又是敬佩,说道:“姑娘有此心,学生敢不从命?学生到明州之后,当为十二娘尽心尽力,一丝一毫用度,皆落实处。姑娘放心。”接过荷包,返回船上。
船已开启,十二娘身影渐杳。康若山突然说道:“明堂,为父倒有一句话需要问你。你可有婚约在身?”孟丽君见他问此,略略一怔,答道:“无有。父亲为何问此?”
康若山道:“虽然如此,明堂与女子交往,亦需谨慎。十二娘亦是好女子,奈何外貌损毁。明堂若上仕途,只恐为人所笑。”
孟丽君倒是真愣住了。半日才说道:“十二娘自是好女子。孩儿却不曾想过婚姻之事。”
康若山笑道:“如此便好。为父本来倒想为孩儿寻一门亲事,但是思量,为父交往,都是商工农之家,与孩儿日后仕途,并无好处,也便罢了。孩儿若一举中第,京师自有权贵帮助说媒,年龄也不算耽搁,因此就将为孩儿订婚之心收起。但是……”看着远处已经模糊的窑场,说道:“你与十二娘如此交往,不避行迹,接受馈赠,只怕十二娘另有想法,你却不是耽误了她。”
孟丽君这才明白。道:“义父放心。孩儿岂有不知轻重的。十二娘所馈,并非儿女私物,而是前日父亲交给的六百贯交子。”将荷包拿了出来,打开,果然是六张一百贯交子。
康若山不由惊诧得张大了嘴巴,问道:“她将这么多的钱交给你做甚?孩儿,你为何却将她的钱接受了下来?”
孟丽君这才将十二娘的话细细说出,道:“十二娘一介女流,却有仁人之心,孩儿却怎能推却?必要帮助她完成心愿,将这钱财,用到实处。”
康若山道:“这话却也在理。但是孩儿,这钱却实不好用。孩儿怎知何人需要?又如何分派?”
孟丽君沉吟道:“孩儿却还不曾细思。孩儿本想,这钱,可用来建一个绣坊或者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