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少华亦步亦趋,跟在郦君玉身后,却听见郦君玉眼望着那破败的围墙,又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皇甫少华当然有些想不明白,这郦公子,为什么前一刻还怒气冲冲指斥自己要挟,为什么后一刻却突然改变主意,答应收自己为徒?
自己也不抱有指望的时候,先生竟然答应了!
这真的是要挟的结果吗?皇甫少华知道,就自己与先生的短暂接触中知道,先生的品性,本也是极为坚毅的,会这样被自己要挟吗?
或者,他与姐姐的关系,密切得超过自己的想象?
这原因,只怕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想明白。连孟丽君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她并不是爱恶作剧的人。就今日之事看来,这皇甫少华,还真是个敢赌敢拼的狠角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角色。这样的人,本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何况自己与皇甫家,关系尴尬?
想了半日,孟丽君也只能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一时想恶作剧罢了!看起来我定力还不够,如果日后还这么感情用事还得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孟丽君自己也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将这未婚夫收做了徒弟,那么,天地君亲师,有先生的名份压制着,这皇甫少华日后就别想娶自己了!我李思思,要嫁的,绝对要自己选择!
我不会听凭父母安排;即使他们安排了,我也不会认账!更何况是这么荒唐的订婚方式!
当然,这只是潜意识里的念头。
黄昏脉脉愁,江陵水悠悠。
回到江陵祖宅,孟丽君叫来了皇甫少华,屏退了下人。
皇甫少华知道郦君玉将收自己为徒了,心也不由砰砰乱跳起来。却见郦君玉叫荣兰小厮到门外守着,才将皇甫少华叫到自己跟前:“你果真执意要拜我为师,终身不悔?”
皇甫少华毫不迟疑说话:“自然终身不悔!”
郦君玉定定地看着皇甫少华:“师生名分既定,你对为师,再也不许有欺瞒之举,不许有违拗之行,更不许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也愿意?”
这还要特意交待?那是自然!皇甫少华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
“既然如此,”郦君玉目光似乎穿过了这厚厚的院墙,看到了外面浩淼的天宇,“你且以皇甫家的列祖列宗的名义,立下一个誓言来!”
皇甫少华见郦君玉如此郑重,却也不由稍稍动了点心思。为什么?这郦公子收徒规矩,不像是一个饱学宿儒的举动,却十足地像了江湖人的言行。但是就这略一迟疑,郦君玉已经有些不耐烦说话:“你如果连此都不愿,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且放心,我也不是多言之人,既然决计要袒护你,自然不会令你吃亏。”转身就要去开门走人。
“先生且慢,”皇甫少华急忙叫起来,“我自是愿意立誓!”当下双膝跪下,就自己的列祖列宗的名义,立下了一个极重的誓言来。
眼见皇甫少华立誓完毕,孟丽君才叫他起来,说道:“为师与你年龄相仿,本是同辈之人,不该收你为徒。然而你拜师之心既坚,我如不允,反为不美。今日之后,我会教授一些兵法给你,但是为师不善教授,具体参悟,却靠你自己。你可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