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只有两个答案:一,苏映雪是个轻浮的女子,所以才会对一个认识才几日的陌生男子说起家事心事!二,自己是个轻浮的书生,居然会去探听一个陌生女孩的家事心事!无论哪一个选择,都是对孟丽君无有益处的!
绝对不能够破坏苏映雪的形象——尽管孟丽君认为,敢爱敢恨并不是什么品行不谨的表现,但是她必须考虑世俗眼光对人的伤害——那么,就破坏自己的形象吧!片刻之间,便已经做出了选择:“学生不谨,曾有求凰之意,遂多方殷勤探听……倒叫王将军见笑了。后离开云南之际,也曾在心底做过许诺,一定要帮助苏姑娘达成心愿……”
王长虹心缓缓坠落……果然如此。
他拒不接受自己,甚至不假以辞色,真正的原因,是他心已有所属。
但是,既然心已有所属,为什么却要将自己所爱慕的人推给别人?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爱慕……爱慕一个人,必定要为对方考虑,要帮助对方达成心愿……
也许,他将自己所爱慕的人交给弟弟,我还有机会?
一刹那之间,王长虹患得患失,竟然说不出话来。
皇甫少华显然不知道姐姐一刹那之间的心理活动,他心里也震惊先生的坦然与真诚——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君子——震惊的同时带了十分的敬佩——声音也不由庄重起来:“先生所说之事,少华安敢有推拒之言?只要皇甫少华有出头之日,定不忘记先生之托。不过少华已有妻室,而先生也知孟小姐与苏姑娘同归之约,孟小姐若能于归,定会办理。又何必将此事庄重告诉?”
可是孟小姐对你没有什么兴趣呀,淡淡的想着,语气里却有几分萧索:“芝田原来不知。”
王长虹望着弟弟:“芝田,你需克制。孟小姐……如今已不知其生死存亡……”说道这里,想到自己探听来的消息,想起那个素为谋面却为自己家殉节的弟妇,声音也哽咽起来。说是“不知生死存亡”,其实也是自我安慰之辞,其实心里也早知道那个弟妇是死了。那天那么大的水势,人岂有存活之机?
皇甫少华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只睁大的眼睛问道:“难道孟家的婚事有了变更?”
孟丽君淡淡叹息道:“到底出了何事,现下我也说不清楚。当日在云南之际,就曾见到了刘家迎娶孟小姐的场面,那场面浩大,一时无两。可次日却又听说,孟小姐不愿意嫁与仇人为妇,新婚之夜跳湖自尽。”
皇甫少华已经是目眦欲裂。
看着他的表情,孟丽君心中突然起了一丝淡淡的罪恶感——皇甫少华为“孟丽君”的义烈之举而激动,可事实上,她却好好活着,而且,一门心思要悔婚。
我,还是那个李思思么?那个满脑子只想济世救人的医学院学生么?自己好像专门以骗人为乐事啊。
在罪恶感的驱使下,看着皇甫少华,孟丽君不敢将话继续下去,看着王长虹:“我与你商议一下临安之事。芝田,你暂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