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铁霐进来,铁霓忙跪下行礼:“给二哥请安。”
铁霐急忙笑道:“老六啊,你我却是兄弟,为什么要行此大礼?”话说得利索,但是手却不曾去牵拉;任凭铁霓就这样跪下去。铁霓心里暗自发恨,但是脸面上却是愈发的恭敬:“兄长客气了,民间本有长兄如父的说法,更何况兄长更上一层楼,已经指日可待?”
铁霐心下更是高兴,将弟弟拉起来,笑道:“即使如此,也不必现在就行此大礼。”
铁霓见兄长如此得意忘形,不免在心里暗自冷笑,嘴上却客气道:“尽管兄长宽宏,但是尊卑之礼尚不可偏废。”
两人坐下,有下人送上茶水,铁霐就笑道:“老六向来事忙,却不知今日此来,是为了何事?”
铁霓笑道:“平日也知道皇兄事情忙碌,不敢轻易打扰。今日却是因为知道皇兄好事临近,先来贺喜;另外也知道皇兄喜好新瓷,愚弟新近得了两件瓷器,却不知好歹,正要送给兄长鉴赏把玩。听人说还不错,但是愚弟却是不认识的,即使真是好东西,落在愚弟手中,也是明珠暗投。”
铁霐听弟弟说得客气,也不由掂须笑道:“老六何必如此谦逊。”
说话时候,自有从人捧了两个做工极其精致的大盒子过来。铁霐的心腹太监上前接过,打开,呈给铁霐观看。铁霐才看了一眼,便心里有数,心下也还欢喜,面上却是淡淡的:“这是越州窑的吧?”
铁霓佩服道:“皇兄果然好眼力。”
铁霐笑道:“那是自然。越州窑向来讲究自然古朴,看起来虽然不错,但是到底单调寒碜了些。这一两年,越州窑里却出了一两个异类,也出了些色彩鲜亮的,这色彩与别处的却又完全不同。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铁霓道:“皇兄说的是确论。愚弟向来是不知道瓷器的,也不十分讲究。但是总是不甚喜欢越州窑的,原先也不明白原由,今日听皇兄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瓷器的使用,是要看人的身份的。像那些寒碜小民,家里也没有十分钱财的,用原先的那些瓷器也真正的是得体了。我们皇家,却也用那些颜色单调的器物,到底却失了气派。皇兄所说,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呢?不过这两年越州窑里出的一些东西,竟然一革旧弊,竟然真出了些灿烂辉煌的好东西。”
铁霐伸手拿起一件,原来却是一个壶,不过形制却颇为奇特,伸手去揭壶盖,竟然打不开。他一向自诩瓷器专家,出了此丑,老脸也不禁略略一红。好在弟弟也未曾十分在意,只笑道:“这个壶,叫做貔貅母子倒装壶,是康家窑场今年才出的东西。不过这东西虽然新,却被人抬到了一个天价,原因不但是这颜色好,新鲜,而且是因为这壶制造奇特。皇兄可以看这壶的底部,那才是进水口呢。进了水,照样正着拿,这水却是一滴也漏不出来,皇兄你看是不是很希奇呢?里面也不知是怎样一个制式,这设计的工匠,也可以说是极尽巧思了。”
铁霐见弟弟喋喋不休,不由心底暗自好笑,自己这个弟弟虽然知情识趣,到底少了些见识。淡淡说道:“这东西也不见得是那一个工匠独创,前人书中早有记载,他或许只是凑巧得了前人记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