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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24

我父亲会开车,年轻的时候他在警校学过驾驶。但是他没有车,从警校出来后他一辈子就再也没碰过车。我母亲留下的,那个织布大王给他孙女陪嫁的檀木箱子里还有我父亲的驾照。上面的照片不见了,我想是我父亲把它扯下来贴到别的证件上了。在箱子里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其他证件。

驾照需五年更新一次,这张的注册时间是一九七四年,我父亲那年二十岁。

我假想我父亲还活着。当然,他依然没有钱。不过他的儿子有钱了,他的儿子给他买了一辆跑车。开着新车我父亲得意地想,等了这么多年,雷家的辉煌时代终于等来了。这时一位交警拦住了他。

“先生。”交警彬彬有礼地说。

“不是先生,”我父亲骄傲地回应,“请叫我队长。”

“哦,队长。我们要扣下您的车,因为您的驾照失效了,过期太久了。”

失效了几十年!

那时我父亲的笑容有多勉强,我看着那张全家福笑着想,多勉强。

自行车很便宜,我父亲却一窍不通。坐在座位上,他只要双脚离地就会摔倒,我们都觉得这是个奇迹。我母亲开玩笑说,他一定是年轻时从重庆跑出来的。“据说只有重庆人才不会骑车。”我母亲大笑着说,“你爸准是小时候从那儿偷偷逃跑的。不然你俩去问问他,他有爸有妈吗?”

真的,我的爷爷奶奶都哪去了?

我父亲没提过这些,不像织布大王的孙女那样不放过任何炫耀自己家世的机会。他死后的葬礼上我们没有见到父亲那边的哪一位亲戚前来凭吊。

假如我母亲的玩笑是真的,那么我父亲十几岁从南方跑过来,他活了下来,进入了警校,出来做了警察,娶了织布大王的孙女,又升为了队长,真难以想象。

看上去他并不失败。

他只是结错了婚,不该把我母亲娶进家里。按她的话说他们的结合是几个不该走进一个家庭的人成了一家人。

这个家,所有的人,都穷尽一生,为了逃离这里。

我父亲是第一个出走的,他搭乘时速为一百五十公里的火车去了北京。

我姐姐第二年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飞走了。

我本人花了十二年的时光读书才离开了这个家。

我表姐耗费的时间最久,二十九年,最后以我母亲的去世来证明,她也成功了。

25

我父亲死后,到我就业之前,这二十年里我母亲做过很多种工作,她在花园小区那里做过清扫工,她没有做到三个月的试用期便主动不干了。后来她送过报纸,很奇怪,为什么每天她总会剩下几张,一个星期之后,几个用户的投诉电话把她辞退了。在饭店,她去洗碗,不出三天她就会打碎一只碗。什么都没有做的那几天她躺在家里看着天花板想,她要找一个能充分发挥她特长的工作。

我母亲的特长是可以对着我们口不停歇地喊上几小时。

第二年,她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了。她接了一些花刀,很简单的那种,又买了几把样子差不多,不过功能比较多的。她把这些好点的放到衣袋,其他的一并装到箱子里。

星期三一大早,她让我将家里吃饭的那张圆桌搬到早市。她买了十几样的水果和蔬菜放在桌上,将衣袋里的花刀掏出来切起那些水果。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过来看一看!”我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

有人上前看了看,不一会儿摇摇头走开了。这花刀确实没什么新鲜的。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过来看一看!”看来她只会喊那么一句。

在晚上她拿走我的字典翻了一夜,天还没有亮就将我推醒。

“不行,我们早上还得去。”她说,“不然我们靠什么吃饭?”

“但这些刀都是假的呀。”

“我知道,”她露出得意的神色,“不过我有口诀,凭这顺口溜,就不信他们不买。你去洗把脸,我等会儿背一遍给你听。”

我母亲大声背了一遍,刚开始她记错了几个字,后来她越背越顺。天色在她背诵的过程中渐渐亮起来,她的脸越来越清晰地印在我记忆里。我母亲去世后,表姐问我要不要再看看她的遗容,我说不必了。因为我脑海中有关她容貌的全部记忆已经定格在那天黎明之前的一瞬间。不管我们对母亲的看法如何,不管她在我们家中到底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我想,对我来说,她的样子是永远也变不了的了。

26

来一来,看一看,看我花刀玩得转。

我母亲那天又出摊了,她把水果蔬菜一样样摆放到桌前,一些路人停下脚步看了起来。

从北京到大连,一路切来不粘连。

她将眼前的头发向脑后拨了拨,拎起一块牛肉一刀刀切下去,后来她又切香瓜,香瓜在脆掉之前已经被切成了片。越来越多的人在她的面前围成了半个圆。

横切竖砍随你便,转向轻削不简单。

她拿起一个马铃薯,熟练地削皮,然后又切成片,再竖切成丝。之后她切黄瓜西红柿,削苹果。切完后她把这些收好,拿回家放在锅里做成午饭。

我不想吃,我说这是你骗人的东西。

“你吃不吃?”她将菜全部装到我的碗里,大声命令我。

我拼命地摇头。然后她打我,抓着我的头往墙上撞。血流出来了。她看了看我的伤口,什么话也没说,去厨房又炒了两个鸡蛋。

“你饿死算了,”她说,“跟你爸一个样!”

她一个人去吃这些饭菜。太多了,她留到晚上吃。她一边吃一边抽泣。我知道,那不是眼泪,那是女性的伪装武器。我母亲卖了十年的花刀,她吃了这些饭菜十年。有时候刀卖得很多,切碎的菜也会很多,她将这些存在冰箱里。“总有一天下雨我出不了摊的时候。”她解释道。

我上大学后打电话给她,我说:“妈,你别再卖花刀了,还有两年我就毕业,到那时候你也用不着寄钱给我了。”

她的那边半天没有声音。我知道,以她的性格她不是在考虑我的建议是否可行,她是在想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拒绝我。

“我要是不继续卖的话,”她说,“忽然间没那么多菜吃了,没准还营养不良呢。”

她在那边笑了起来,可我觉得我母亲的幽默感是让人哭的。

别看此刀不起眼,用处功能大过天。

我母亲又在叫卖了。每天早上四点半她就出门,早市上午十点结束她就回来睡觉。晚上七点钟她再去夜市,一直喊到十二点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推着破车回来。她从不在同一个市场卖刀超过三个月,因为她害怕见到那些受骗后愤怒返回的人们。她在每一个人多的地方都叫喊过,以至于我在广州工作的时候,那些去过长春的同事还无意中提起过她。

“你知道这人吗?”有人会问我,“我觉得她的顺口溜怪逗的。”

我知道的。“谁呀?”我说,“我没见过呀。”她是我母亲。

“嗓子还特哑,嗓门还特大,跟公鸭子似的。”他笑道,“我觉得这简直是北方的特色。”

我装作没听见,什么也没说。

“穿成那样,”他又说道。我想他很不知趣。“我觉得该叫她花刀大娘。”

“又是你觉得。”我已经生气了,“你怎么这么多觉得啊?”

花刀大娘?我觉得这名字比织布大娘的孙女那称谓好多了。

这把小刀不值钱,买回全家都喜欢。

她让看客拿桌上已准备好的花刀试一试。她拣一棵芹菜让人来切。唰唰唰!那些全碎了。她将菜叶放到袋子里,这是她的午餐;接着有人试验切鸡肉如何,肉沫她收好,这是她的晚餐。

别再练了,她想,不然我怎么把它们全吃光?没有人理她,都想上来一试身手。有些人过完瘾,就兴高采烈地走开了。

花刀物美价又廉,两把不过一十三。

“这些都是别人用过的,别抢,别抢。箱子里有的是。”我母亲右手收钱,左手往外掏花刀。我十六年的求学生涯,花着我父亲死去的保险金,给我姐姐的赔款,以及我母亲赚的黑钱。

小刀功能数我全,觉得合适就掏钱。

她匆忙推开人群,将剩菜和花刀一股脑儿倒进箱子里。

“走开!走开!”我母亲冲他们喊,“别往这儿扎堆!”

人们没有走,人们微笑着,人们等着看热闹。

两个穿制服的男人过来了。“这儿,”其中一个指着桌子问,“是过道还是你瞎嚷嚷的地方?”

“没位子了。”我母亲赔着笑,“你也看到了,都满了。”

“没位子了?”他回头看看同伴的表情,说,“你也不问问该不该有你位子?”

“第一天来,”她不住地点头,“啥也不知道。”

“你又第一天来了?那前几天在这儿叫的是母狗是不是?”

人们笑了,人们觉得这热闹不白看。

“滚开!”他踢翻了桌子,“我告诉你,明天你马上给我办个摊位证,要不然可别让我再见着你。”

我母亲咬了咬下嘴唇,向后拨了拨头发,蹲下来一一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要是没有她认识的人在,她是不会掉眼泪的。

来一来,看一看……

花刀大娘十年来就只念这七句顺口溜,后来我跟她提议能不能再添一句,这样就完整了。她从不会听任何人的建议,这次她又想出这样的理由:这七句正刚好能卖掉一拨儿了。

“再说,”她说,“我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哪都不会有人听腻的。”

要是这样的话,我不知道护士学校的校长当时是怎么找到她的。

一拨卖出去了,可那男的还站在摊前不动。

“你买刀吗?”我母亲问他。

“不买。”

“那你瘫这儿干吗呢?”

我母亲继续喊着,一些人停步在那男的身后好奇地看着。

“你是,”他胆怯地问,“你是雷莲的母亲吗?”

“她还当有我这个妈哪。”她仔细打量了他一阵,“她该不是又傍上你了吧?”

“什么?”他说,“我是她的校长。”

“干什么?找我要学费?”

“不是,”他顿了顿,鼓足勇气,“我是来跟你说,她今天,凌晨,跳楼自杀了。”

花刀大娘突然停下手中的刀,她的手指被割伤了。“横切竖砍随你便!”她放声吼了一句。

我母亲从学校里将我找回来,说:“你姐姐死了。”然后她就任凭我一个人哭。她洗了洗脸,从柜子里找了件黑色的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她呆住了。直到这一天,她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织布大王的孙女了,她成

了那个带着北方特色的花刀大娘。她染黄的头发全都枯了,上面还交杂着成片成片的白色。她脸上已经刻满了皱纹。“这是?老年斑!”她像疯掉了一样,在屋子里一圈圈地走。

她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人向她求婚了。

“喂,校长吗?”她拨通了电话,“我想人都死了,看不看都是那么回事,所以我还是不过去了。”

27

我父亲生活在云间无所事事,整日游荡,有一天他碰到一个面熟的人。

“你怎么也上来了?”我父亲问他,“我不是让你在下面照顾他们吗?”

“可你老婆不让我接近啊,”他一脸委屈地说,“她不给我机会!”

“那些钱呢?”

“她不要啊。”

“那你也不该拿去喝酒!”我父亲抬脚踹倒了他。

“我容易吗?”他指着自己说,“我放弃家庭为你卖命,回头你还不满了?”

我父亲过去躺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背。两个人翻过身看着人间,静静地,谁也没说话。

“下面下雨了。”他说。

“居然有人在这时候飞上来。”我父亲说。

“好像还是个女的。”他高兴地说,“终于有人陪我们解闷了。”

那人越升越高。我父亲神色渐渐严肃,后来他坐起来掩面哭了。

“怎么了?”他单手放在我父亲的肩上问。

“她怎么也上来了?”我父亲拨开他的手,“那是我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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