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里的美丽景致消散殆尽,陈阿诺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眼前的一切并不是梦,她是真的回到了天英教中。
历经数次的昏迷之后,这一次醒来,她竟觉得浑身轻松,魂思也格外清醒。
难道说萧千雅果真给她服了解药。
陈阿诺满心惊诧,却不敢朝萧千雅看去。
她将自己缩进被子里,只余一双眼睛半眯着偷瞄外面的情况。
自窗外撒落进来的阳光泛着红霞的色泽,看来她这一觉睡得还颇有些久。
难不成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萧千雅一只守在床榻边。
这样想来,陈阿诺于是更觉惶恐。
在这短暂的瞬间里,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想继续装睡,奈何萧千雅早就发觉她的动静,伸出手来落下覆盖于她面上的锦被。
陈阿诺只得冲他露出尴尬的谄笑。
好在萧千雅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转身自旁边取来一碗汤药,端在手上吹了吹,而后道:“把这碗药喝了。”
说罢他就舀起药汁往她的嘴边送。
虽说他那句话更像是一个生硬的命令,然而融进他金石般的声音和温柔的语调里,却反而让人十分受用。
若是放在平时,有人肯这样伺候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眼下这么待她的人是萧千雅,便是有十个脑袋她也不敢劳烦教主亲手喂药啊!
陈阿诺于是一骨碌从被子里爬出来,双手接过那碗药道:“我自己来就行。”
说罢她也顾不上那药里有没有下毒或是施蛊,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药后,陈阿诺连忙在床榻上端正的跪好,朝向萧千雅伏身道:“谢教主不杀之恩。”
她说着,顿了片刻,见萧千雅并没有答话,便索性主动交代错误:“司樱未能完成任务,请教主责罚。”
说完这句话,陈阿诺既是松了一口气,又忐忑异常,唯恐教主当真想出什么别致的法子来让她赎罪,那只怕比死还难受。
事实上今天的萧千雅似乎心情不错,不仅没有发怒,还亲手扶了她倚至床头。
看着他无比细致温柔的为自己掖好被子,陈阿诺甚至一度怀疑眼前这位是冒牌货。
直到萧千雅再度以不容置疑的语调对她发号施令,她才确定这人确是货真价实的。
他道:“今后你不必再执行任务,便留在天漆峰上服侍本座。”
听过萧千雅的话,陈阿诺蓦地抬起头。
那一瞬间,她甚至忘了对他的畏惧,直愣愣看着他的双眸,仿佛是在从中寻找背后的真相。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萧千雅这家伙怎么能如此无耻,在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命令她来服侍他。
没错,是命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要问她愿不愿意的意思。
要和这位魔头天天待在一起,还要照顾他的起居,该是多么可怕而又如履薄冰的一件事,陈阿诺连想都不敢想。
对于这种关乎自己未来的命运,甚至生命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连忙佯装恭敬的推辞道:“我犯了错误,本该受罚,怎么还能有幸服侍于教主身边,传出去只怕难令教众信服。”
却不想萧千雅表情平淡,丝毫没受触动,继而不假思索道:“你和他们不同。”
什么叫和他们不同?
陈阿诺还在思忖着这句话的深层含义,萧千雅却已着手将“服侍”二字落到实处。
因潜意识里对萧千雅的戒备,陈阿诺不知不觉间已经挪到了床榻的内侧,于是那锦被只有一半盖在她的身上。
此时的萧千雅目光就落在那另外一半锦被上,停顿了片刻后道:“再往那边去些。”
从他眼神的示意中不难猜出其用意。
陈阿诺还没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却还是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
萧千雅慢条斯理的将锦被掀起一角,刚掀了一半却又顿住,而后无比优雅的将被角放下,转而对着守在屋外的侍从吩咐:“来人,准备浴汤。”
直到被婢女从被子里请出来,然后引到隔壁厢房扒光了仍进浴桶里,陈阿诺才知道萧千雅让人准备浴汤原是要让她沐浴。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段时间被毒折腾得死去活来,鬼门关前都不知道溜了多少圈,自然无暇打理,也确实许久未曾沐浴了。
可是,方才萧千雅分明是嫌弃的意思,即便他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可恶,连慕容磬那么洁癖的人都没有嫌弃她,他凭什么嫌弃她!
陈阿诺莫名愤怒起来,在心底把萧千雅骂了数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