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冉文武接旨!”那人一边跑一边喊,声音响亮急切。冉文武又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听见这喊声,便立刻小跑出来。
钟惠韵见冉文武这般紧急,也不顾什么圣旨不圣旨的了,跟在冉文武的身后也跑了出来了。那速度之快,绿叶在后边根本就叫不住。
圣上的一道旨意,霎时间把整个驿馆都弄得鸡飞狗跳,那些行走在过道院中的下人们一个个闻声而跪,把头压得低低的,根本就不敢抬头。
雁城是个偏远小小镇,什么时候见过圣旨这玩意儿。见有人跪下来,自己也跟着跪下。冉文武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传旨的兵士也刚刚好进入大厅。
“冉文武接旨!”冉文武双膝下跪,三呼万岁。
那兵士见正主来了,也没有耽误,双手一张,一张金黄色的圣旨便出现在了手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边关守将冉文武自作主张,拦截公主和亲队伍,欺君罔上,罪大恶极。自建国以来,实未有之。今着冉文武即可解甲进京,辨明缘由……”
那传旨公公念完圣旨上的内容,便将圣旨交到了冉文武的高举的双手之中。冉文武接过圣旨,再度谢恩。
从听到那一声‘圣旨到’的时候,冉文武就大概知道圣旨里面的内容了。从自己拦截公主和亲的队伍至今,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如果不是冉文武的爷爷在朝中斡旋,恐怕冉文武早就被收押定罪了。
“冉文武将军,收拾一下便跟咱家走吧。”那公公声音阴柔的说道。
接过圣旨,冉文武从怀中掏出来几锭元宝塞到他的手中,道:“公公远道而来,还请先喝杯水酒解解乏,末将回去交代一下便跟公公进京面圣。”
“不必了,稍后便会有人来接管这里,冉将军稍作收拾便上路吧。这次圣上吹得紧急,实在是耽误不得啊,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将军见谅才是。”那公公把茶水放到一边。
冉文武也知道圣命难违,当下便收拾了几件衣衫,与钟惠韵一起跟着秦公公上路了。冉文武没想到的是,钟惠韵的事情也被人传了上去。此次回去,恐怕是难以善了了。
“文武,你说我们会被杀头么?”钟惠韵撩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冉文武说道。
在那时,男男女之防尤甚,男子是不能与女子共乘一车的。所以马车中除了钟惠韵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冉文武则是骑马而行。
想来秦公公出来之前,冉元帅已经打过招呼了,不然等待两人的可就是囚车之流了,哪里会像这般舒适?
“韵儿无需担心,有我爷爷在朝中周旋,杀头到不至于。只是,这一顿牢狱之灾恐怕是免不了了。”冉文武笑道。对于这些,冉文武到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只是因此连累了钟惠韵,这让冉文武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思说玩笑,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钟惠韵见冉文武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钟惠韵转念一想,冉文武的爷爷可是当朝的大元帅,就算犯了事也不至于被斩首示众那么严重吧。
兵马大元帅,可是相当于军委会主席了,权利之大超乎钟惠韵的想象。只是在这个封建皇朝,家天下的时代,哪怕是你是皇上的岳父也没用。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呵,韵儿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当初我拦下了真是当朝公主,恐怕就算我爷爷是当朝元帅也救不了我。不过,你可不要忘记了,我拦下的可是个冒牌公主,正因为如此,我虽然罪大恶极,但也不至于处死。”冉文武一副胸有成竹的说道。
“怎么,你这在编排我的身份么?”钟惠韵听见冉文武这样说,心中不免有些难过。不由得暗想,难道这出身就真的这么重要么?
见钟惠韵生气,冉文武知道钟惠韵心中误会了,赶忙解释道:“韵儿不要多想,你听我跟你说完你就明白了。
当朝公主,金枝玉叶,却半途逃婚,这本就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可谓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而我拦截公主的和亲队伍,可以说是挽回了皇家的颜面。你想想,要是让异族知道我堂堂大魏国用一个假公主去与之和亲,那回是什么后果?
再者,若不是我拦下了公主的和亲队伍。让信都疏月接回去一个空轿子。以信都疏月的性子,恐怕会举族入侵,到时候,当朝公主就是引起战事的千古罪人。
所以,自从公主逃婚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皇家的颜面要维护,文武百官那边也要交代,对于异族那边也要有一个理由。所以,在多方利益的交织下,我便成了那个顶罪之人。这下,你可明白了?”
听得冉文武这样解释,钟惠韵也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道道。钟惠韵坐在马车中算来算去,最后把自己绕晕了也没能想清楚其中的关窍。
“唉,以我的政治觉悟,幸亏我没有报考公务员。不然若是考上了之后,还不得被人玩死?”想到这里,钟惠韵心中不禁有些小乐。只是在这个世界,自己就算是想考也没得考了。
身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相夫教子,三从四德便是最大的事情了。那些饱读圣贤书的学子是不会让一个女人骑到他们头上的。
“不过,我想这么多干嘛?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的当一个蛀虫就是了。至于改变历史,救万民于水火的事情,还是留待后来人吧。”想通了之后,钟惠韵觉得自己一瞬间轻松了许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最重要的就是入乡随俗。
“韵儿,你怎么不说话了?”冉文武说完之后,见钟惠韵依着马车的窗口默然不语,心中还以为钟惠韵还没有消气呢。
“额,啊?没什么,就是有些走神了。”钟惠韵敷衍了一句,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了。既然认定了冉文武,就应该相信他。他说能够搞定,那么就一定能够搞定。忽然间,钟惠韵的思绪忽然飘到了当初相遇的那一天,冉文武霸道不让的样子。
钟惠韵嘴角甜甜一笑,让骑在马上的冉文武看的有些痴了。这女子,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牵动自己的心思,恐怕自己这一辈子都逃不脱了吧。冉文武在心中暗自想到。
想过之后,冉文武便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被一个弱女子给吃定了不成?只是,就算落入对方的情网,被对方吃定那又如何?
“你呀,马车颠簸的这么厉害你还能走神,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东西。”冉文武笑了一声,便开始与钟惠韵打趣起来。
马车在路上一直都没有停歇,一行人是马不停蹄的朝着魏国的国都赶去。除了睡觉的时间,几乎都用来赶路了。一路上,也不知道换了几次马匹。
第三日,一行人终于到了大魏国的国都。
“冉将军,钟小姐。前面就是国都了,所以要委屈二位一下了。”秦公公指着旁边的两辆囚车说道。
在路上,秦公公可以照顾两人一下。现在到了天子脚下,这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一路上,秦公公对钟惠韵和冉文武多有照顾,两人也不想让秦公公为难,当下便走下马车和战马,朝着囚车走了过去。
“委屈二位了,回头咱家亲自准备酒菜想二位赔罪。”秦公公作了一揖,便挥手前进。
这囚车的滋味,确实比不得马车来的舒服。冉文武还好,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钟惠韵可就不行了,一介女流,坐在这个笼子里,还没有走几下,钟惠韵就感觉颠簸的不行,骨头都要散架了。
“韵儿,忍一下,等进了宫就好了。”看着钟惠韵难受的样子,冉文武也是一阵心疼,恨不得所有的罪过都有自己来顶着。
“放心,这点苦我还吃得了。”钟惠韵点点头,便转过身去不再看着冉文武。钟惠韵背着冉文武,牙关紧咬,随着囚车上下颠簸。一路上,愣是没有吭一声。
“二位,前面就是皇城了。”一路上,秦公公对于钟惠韵的硬气也是有些佩服了。
进了皇城,钟惠韵和冉文武的囚车就被分开了。带钟惠韵发现的时候,冉文武的囚车已经去了好远的距离了。钟惠韵趴在囚车的边缘,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钟惠韵的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口,转而脸上浮现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另一头,冉文武也做了一个让钟惠韵放心的手势。两辆囚车越来越远,直到冉文武消失在眼前,钟惠韵才回过身来,把头埋在双膝上开始啜泣起来。
牢门似海,今日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或许,这一转身便是永别。虽然一路上冉文武再三保证不会有事,但是钟惠韵毕竟是个女子,心中越想越悲,泪水一下子便浸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