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看
夏末的田间
金色的海!
大地集满了人群,
小轮儿在田间碌碌地奔跑,
举起雪白的镰刀,
老年人翘起胡子,笑了!
妇人们竖起柳眉,笑了!
后生们卷起衣袖,笑了!
漫野是金涌彩流,
浮泛在笑的人海!
这正是两年前,
白云深处,
收获的时候!
血的秋风,
带来了血的哀歌!
田间到处挥舞日寇滴血的大刀,
鲜血染红了肥沃的土地,
乡亲的眼睛冒着怒火,
争夺着我们的田地呵,
和我们一同倒下的是锄头,
也有我们金色的稻!
时候又到了深秋,
正是,
白云深处,
稻穗成熟的时候!
峰头挂起白云,
稻田积满炮火,
凄惨的秋风吹拂着血腥,
夜夜仿佛有受苦的幽灵在田野悲歌。
睡梦里几次我看见先辈的英魂,
叫我复仇,不要沉睡!
哦哦!来自田间的都打回田间去吧!
先辈的魂灵怎能任强盗们笑傲?!
如今又是稻穗染金的季节,
我要回去我的田间,
夺回金色的海!
一九三八年七月十八日
巍峨中华,地与地相连、水与水相通,从沿海到西北,从东北到南国,没有哪一寸土地不连着骨肉。当敌人杀进我们的家园,任何一个热血男儿都会誓死保卫。在抗战诗歌中,土地的意象成为广泛歌咏的母题,这是时代赋予诗歌创作的一个鲜明特色。94岁老诗人野曼从广州亲寄诗作《稻穗金了》给编著者,为我们呈现了战争之下一组南国的诗歌意象,那里有着同样的飘香的稻穗、流血的田野和无数奋起抗争的人们。
诗作开篇就把我们带到了丰收的田野:在成熟的季节,辛劳的人们在收割,运粮的小车在奔跑、雪白的镰刀在挥舞。诗人写到:“老年人翘起胡子,笑了!/妇人们竖起柳眉,笑了!/后生们卷起衣袖,笑了!”,连用三个“笑了”,表达了作者对土地的亲近和对丰收的愉悦。一句“白云深处,/稻穗成熟的时候!”使丰收的图景显得那么高远。
第二段揭露了日寇对辛勤劳作人们的屠杀,稻穗倒下、手拿镰刀的人们倒下、土地被鲜血侵染。“乡亲的眼睛冒着怒火”,那怒火仿佛要把稻穗“点燃”。接着,诗人以一句“凄惨的秋风吹拂着血腥”,描绘了战争对家园的摧残。在炮火连天的田野,诗人被惊醒,“睡梦里几次我看见先辈的英魂,/叫我复仇,不要沉睡!”这是象征的写法,表达了民众的觉醒,为捍卫“先辈的魂灵”,为粮食不被敌人抢走,无数不愿意受屈辱的人们举起了刀枪:“我要回去我的田间,/夺回金色的海!”
野曼,原名赖澜,广东蕉岭新铺人,1921年生。1938年参加中国诗坛社。1938至1940年间曾主持《中国诗坛》岭东刊分社,并与蒲风主持《中国诗坛》岭东刊。1940年冬参加全国文协桂林分会。1946年毕业于中山大学哲学系。1942年至1946年间,曾与芜君主编《诗站》,与于逢、易巩合编《文艺世纪》,并与黄宁婴编辑出版《中国诗坛》,以及主编《新世纪》文艺月刊等等。解放后曾在《广州日报》和《羊城晚报》主持文艺副刊工作。
诗人拥有一颗不老的雄心。他创办并任总编辑的《华夏诗报》,至今已经出版30年。1993年在邹荻帆的协助下,野曼等人创办了国际诗人笔会,并成功、组织、支持了1至16届国际诗人笔会。近年来出版著作有诗集《爱的潜流》、《野曼诗选》,散文集《妻爱》,以及《野曼论》、《野曼印象》等10多部作品。
在红土地绵延的南方,野曼和许多热爱诗歌的人们,一直在歌唱生活的“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