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山!
一眼望不到边,
像大海的波涛,
起伏,连绵。
山连山,
山套山,
翻过一架山,
又是一架山……
插箭岭,
倒马关,
九曲连环鸟迷路,
七十二盘鬼破胆。
我们像
大海的鱼儿,
自由自在
浪涛里钻。
登高一呼,
万山响应,
草木听命,
山随人意转。
任凭你
撒下天罗地网,
日本鬼子!
管叫你网破船翻。
写于一九四〇年秋季反“扫荡”中
以两个“山”字作诗歌标题,可见山在诗人心中的位置。1938年冬,在陕北公学学习的方冰,来到华北敌后晋察冀边区打游击,同时担任宣传工作并开始写作。还与田间等人发起街头诗运动,负责编辑《诗建设》杂志。
诗人来到根据地,巍峨的群山如严阵以待的战士,“山连山,/山套山,/翻过一架山,/又是一架山……”,质朴的描写,交代了地理环境,也如一种象征。所谓“万山响应,/草木听命,/山随人意转”,是一种夸张手法,同时预示着敌后抗日武装正蓬勃发展。也许是身处战斗第一线,作者对抗战的感受越来越深,感情也为之跌宕起伏,全诗语句短促,如擂响的鼓点,显现出强烈的街头诗特征。
说起方冰,人们对他创作的《歌唱二小放牛郎》歌词更为熟悉。“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那如泣如诉的旋律,那被日寇摔死在石头上的小英雄,谁也不会忘记。抗战时期,诗人方冰和音乐家李劫夫在华北游击区的房东家门口聊天。两人有感于艰苦卓绝的战争中不少孩子作出了奉献,甚至献出了生命,决定即兴写一首歌曲。方冰在麻杆上扎上钢笔尖,蘸着红药水写下歌词,李劫夫当即谱上曲子。从此,这首感人肺腑的歌曲传遍了晋察冀、唱响了全中国。
1914年,方冰在安徽省淮南出生。新中国成立后,曾任大连市文化局局长、辽宁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等职。著有《战斗的乡村》、《大海的心》等诗集。这位战火中成长的诗人,始终保持着淳朴的生活。在他的心目中,“诗是生活的结晶,是诗人辛勤汗水的结晶”。
1997年,诗人辞世。人们尊重他,称他为“二小的父亲”。
让我们重温《歌唱二小放牛郎》的歌词,在让人流泪的旋律中缅怀先辈们的故事: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
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
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
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
九月十六那天早上,
敌人向一条山沟扫荡,
山沟里掩护着后方机关,
掩护着几千老乡。
正在那十分危急的时候,
敌人快要走到山口,
昏头昏脑地迷失了方向,
抓住了二小要他带路。
二小他顺从地走在前面,
把敌人带进我们的埋伏圈,
四下里乒乒乓乓响起了枪炮,
敌人才知道受了骗。
敌人把二小挑在枪尖,
摔死在大石头的上面,
我们那十三岁的二小,
可怜他死得这样惨。
干部和老乡得到了安全,
他却睡在冰冷的山间,
他的脸上含着微笑,
他的血染红蓝的天。
秋风吹遍了每个村庄,
它把这动人的故事传扬,
每一个村庄都含着眼泪,
歌唱着二小放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