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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葱岁月(2)

刚回学校,收到了一封来自遥远国度的信。和他一路走来,觉得彼此坦诚交付了最美的时光,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替代彼此在生命里留下的青春印记和愉悦时光。没想到,他还是放下了我。人生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移情别恋,他爱上了那个女孩。

梦乔一回来就接到我的电话,电话里我泣不成声。他握着手机一路奔到女生宿舍楼下。我正蹲在花坛边泪眼婆娑,他递过来纸巾,听我断断续续地说我和另一个人的故事。 梦乔看得出来我很喜欢那个人。他安慰着我,喜欢一个人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其实,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将古沐阳的影子连同彼此在一起的那些时光都封存起来。我把那个刻着G和F的哆啦A梦扔到了海里。电话里死活让母亲把那只叫节儿的狗送人,母亲觉得很诧异,问我为啥?我说不送,我下次回来就把狗扔河里,反正不想再看到那只叫节儿的狗。可看到行李箱里那双根本在这个地方用不上的手套和围巾,在黑暗里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看电影,实在太难过了。我独自坐在电影院里,七窍生烟地哭,无比地生气。就这样,我的初恋就像老梧桐树上的一片秋叶,高高地从树枝上坠落,无声无息。后来想了想,终于明白,喜欢这种事,毫无逻辑和章法可寻。近在咫尺?天各一方? 爱情里随性自然,不争不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梦乔是这样,我也是。

那件事之后,两个人很默契地疏远了。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很狼狈,如果再像以前一样很尴尬,毕竟他一直觉得我自我感觉是个无坚不摧的女汉子。而梦乔觉得自己知道了我的秘密,也无法再告诉我自己喜欢过我。两个人就这样默契的各自忙碌着,他没有再拍照。我很多时候都梦见自己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只是身边没有一个人。

每次吃饭,我都下意识的看我们常常坐的地方,可一次都没看见他的身影,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周末和节假日,总要收到他祝福问候的短信。

毕业前,梦乔约我出去。要分别了,他不想气氛太沉闷,就主动开起了玩笑,说自己要去旅拍,看尽世界的风光,拍尽帅哥美女。 简单的祝福后,我就离开了。他一个人咖啡店坐了很久,而我在街头拐角的一个花坛边也坐了很久。

毕业典礼上,他代表全系毕业生到台上接受文凭,当时我就站在礼堂门口,远远的看着。这两年我们的友谊在平静中进行着,但夹杂着一种别样的滋味。

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说要去离太阳最近的地方,希望心会感觉到温暖,他去西藏做志愿者。那一刻,我茫然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周末的下午,像往常一样,骑车去做家教。一样熟悉的街道,我怀着与平日一样的心情,骑着车,夹在人流中。

上坡了,虽然坡度不大,却让骑车人分明地感到有几分吃力。一边使劲蹬车,一边估摸是时间,打算蹬快一点,早点通过这段上坡路。忽然间,听到几声:“加油,加油”的叫喊,循声望去,原来是路边背着背包,穿着一身运动装的梦乔。“怎么是你?梦乔!”好突然的出现,我猛然从车上跳了下来。“西藏回来一直忙着出国的事情,说来看你,一直没时间。”他快速的走到我面前。出国?他真要去旅拍?“刚才在出租车上看见你,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跑到前面下来等你。”梦乔替我推着车,他的皮肤,没有以往白皙,但感觉人结实了许多,成熟了不少。

“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提前通知我?我好去接你呀!”我依然哥们的口吻。“想搞个突然袭击,看你这个丫头在做什么坏事。”他顽皮的在我鼻子上拧了一下,两个人相视一笑。

那天下午,他在楼下坐着,直到家教结束。下课后,他骑着车带着我,就像回到了过去,两个人都快乐地不行了!那天晚上,他要我带着长笛。我们去海边公园的长椅上,海风吹拂着,在我的笛声里一起回忆着往日的时光,一切犹如昨天!

之后,我和他开始频繁地联系,网络联系成了生活很重要的部分,但依然没有任何人捅破那层纸。彼此关切着对方的一切,在国外的他,每到一处,他都会寄给我一张明信片。让我感觉到他的忙碌和充实。欧展说,梦乔第一次给他的感觉,就觉得我和他会有故事,我不信。

毕业考试在即,寝室里的所有人,都很用功,常常一起开夜车,但很多时候,一过凌晨就困得像个喝醉的人,晕沉沉的倒在床上。考试过后,又各自忙着买各种行头,裙子,衣服,裤子,皮鞋,化妆品和所有可以用在身上装扮自己的东西。准备毕业典礼。

晚上寝室里的灯也熄了,我却和欧展坐在校园的大树下,没有一点睡意。“我总觉得在这里还没呆够,就要离开了!”欧展的一丝悠悠哀愁在晚风中飘荡,我不敢说话,怕把谈话带到一种凄凉的气氛中。说实话,这里到处都是我和另外一个人的回忆,我又何尝不是感觉没呆够呢?只是此时的我,觉得心中有万般伤感和茫然。大学生活就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就此画上句号,从此走上人生的另一个长巷。未来的一切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把所有的东西收拾打包,用胶带封好。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纸箱,让我想起来了他。我把所有的记忆都打开,然后又一一整理封存,准备新的生活。

没想到,离开学校的头一天,梦乔绕了大半个地球从开普敦回来为我庆祝。那天晚上,我们俩拍了一个合影。他吐着舌头搞怪,而我翻着白眼,咧着嘴。这是我们唯一的合影。第二天,他送我到车站,特地买了一箱芒果,说这是最后一次给我买当地的芒果,希望我回去好好享用。我感动哭了!他却笑我,还像个孩子!临走时,他给了我一个轻轻地拥抱。

几天之后,我收到了来自异国的明信片,是我和他的合影,照片后面写着:我带着一个人的理想和笛声去流浪,请她带着我的惦记照顾好自己。

我打开邮箱,给他发了一封邮件:“一直追求的都是内心的妄念,以为这就是我要的,可是到头来发现,最长久的莫过于陪伴,我现在一无所有,想重新开始,拥抱自己,拥抱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你带着的不仅是我的理想,还有彼此的态度。有没有觉得自从我们分开后,生活都有些枯燥了呢?你想要生活重新精彩起来吗?”

地球的那边,很快回了信:“从来心就不曾离开过,每一张照片串起每一个回忆。生命总是在最好的季节,让我遇见最好的人,感念上苍。让我带着你去游走,走遍各地,看尽人间繁华与沧桑!”

幸福的到来,让我心情如水般清澈,每天都期待着他的消息。

三个月之后的一天,我如约带着飞一样的心情,去机场迎接我爱的人。但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却没有等到那个期待拥抱我的人,我如游魂一般离开了!

过了几天,我收到了梦乔的电话,说话的不是梦乔而是他的朋友,说梦乔在去机场的路上死于车祸。当时,我就傻了,说什么都不相信。那天晚上,站在21层的屋顶上,在风里拼命地喊着梦乔的名字,声音传得很远!那一刻,我真想从楼上纵身一跃。

生命就像故事一样,正在被诉说着,可令人揪心的,当最重要的时候,突然嘎然而止。

带着满心的伤痛,带着我和梦乔所有的记忆回到曾经的校园。从相识的那一个地方开始,沿着记忆,按着时间的先后,走过每一个我和他曾经去过的地方,用这样的方式去奠念失去的人。

海边公园,咸咸的海风亲吻着脸颊,吹干了孤独苦涩的眼泪。只有大海目睹无尽的痛苦,希望它能让痛苦的感觉在我的体内安睡,直至遗忘。

忽然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色体恤的男生,“梦乔”不禁呼喊,可再腚眼一看,只是一个幻影,四下除了波涛撞击海堤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个人。那天,独自站在海边,一遍遍的重复吹奏着梦乔最喜欢的那首曲子《艾莉娜之歌》,笛声依旧,而我泪如雨下。

欧展打电话来问我:“和梦乔怎么样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样?能怎么样?面对现实里那份握在手上的幸福,顷刻就没有了,能怎么样?除了流血的心,剩下的就是刻骨铭心的痛。

回去我才告诉欧展梦乔死了,欧展没有说一句话,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欧展最遗憾的是,她和梦乔之间的故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梦乔是她大学时代最深的痛。

三年我常常不知的陷入思念。遗忘,是个漫长的过程,没人知道我经历了多长时间的折磨。

记得,我和他经历的一切,走过的路,拍过的照,说过的话,还有那些信的内容。在这以后,世界依然活着,而我已不再是我,在过往的回忆里拖着沉重的躯体,缓缓前行。

我很难接受,真的再也见不到梦乔,像服用了麻醉剂一样对自己重复千万遍:你再也不会遇见他那样的人了!我知道我是看上去多么的不快乐,最惨的是,我毫无掩饰。

在灵魂深处,梦乔是心底的一条清澈小溪,永远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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