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童芯被他一巴掌打得偏了脸颊,闻言顿时呆住了……她昏迷了多少天,怎么已经离边境这么近了?难道乾儿还有父皇外公他们没有发现她被绑架了吗?没有追来救她吗?
“不,是以一敌十万哪。”做出一副方才才想起来的样子,花熙昭不怀好意地加了一句,“当然洛星公子两年前曾在兰雪长卿山上以一人之力退兰雪一万禁卫军,不过这两年过去了,不知道她有没有长进到可以以一敌十万的地步呢?”
“你!”蓝童芯怒瞪他,“混蛋!”
“啊,现在是‘混蛋’了吗?不过呢,蓝童芯,是‘白痴’也好,‘丑男’也好,还是‘混蛋’也好,你可是那个‘白痴丑男混蛋’的女人哦。”花熙昭凑近咬牙切齿的蓝童芯,咧嘴一笑。
“你、你……”蓝童芯自穿越而来便是受尽荣宠的公主,随后上山学艺,虽说日子苦了点却一直都是小霸王,下山之后又处处都有白乾文看顾着,由着她胡闹,何时遭受过这般屈辱对待,顿时怒不可遏,然而她却不知如何反驳。
“顺带一提,我隐印的十万铁骑可不是兰雪国那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组成的禁卫军可比的哦。”花熙昭唇角弯出一个大大的弧度,不怀好意地压低了声音,“朕可是很期待,追着你来的白乾文,为了你,能做到何种地步呢,蓝童芯。”
“混蛋,你要是敢对乾儿、对乾儿做什么的话,我……”蓝童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然而她还没说完,花熙昭便刷地一下打开了折扇,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朕对她做了什么的话,你又能如何?”看着蓝童芯瞬间委顿的身子和萎靡的神情,他微微一笑道,“再说,如果她真的落入朕手中,那也是……你的功劳哟,蓝童芯。”这话,却无异于雪上加霜了。
见到自己的话产生了想要的效果,花熙昭微微一笑:“那么,公主殿下就好好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到时才能好好看着你是如何立下大功的,不是吗?”说完这话,他便一声长笑,转身,吩咐道,“停车,原地休整,来人,服侍公主殿下用膳。”
马车停下了,花熙昭回眸向蓝童芯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可不要想着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否则朕可就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受点皮肉之苦了。”随即便下了车。
不一会儿便有侍女提着膳盒上了车,服侍她用膳。
从侍女那里得了蓝童芯乖乖吃东西的回禀,花熙昭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屑地低笑两声:“还以为白乾文看重的人有什么出众之处,现在看来,除了那张脸还有点看头之外,其他倒都不值一提呢。虽然这样省了朕不少事,但是这一路也实在太过无趣了些……”
正在感叹路途无趣的花熙昭是没想到,蓝童芯之所以乖乖吃东西,不过是因为下定决心……她一定要逃出去!绝对!绝对不能让乾儿为了她而陷入危险!为此,首先要储存体力,吃东西自然也是必要的了,哪怕她真的万分不想碰花熙昭的食物……
两天之内逃跑未遂三次。这也难怪,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被搜过了,白绫不见了,就连如梦软剑亦是,车内也没有什么利器,就连她的那些个金属发饰也被尽数取走了,光是弄开绳子就耗费了几乎一晚上的力气,还怎么有力气逃跑,自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抓回来了。
被捆成了粽子的蓝童芯看着眼前气得不轻的花熙昭,虽然身上很痛,到处都痛,但还是露出了在花熙昭看来十分欠扁的笑容。
原本满脸怒气的花熙昭看到蓝童芯的这个笑容,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火起,刚扬起手掌,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满脸怒容忽然就化作了笑容,看得蓝童芯一阵不舒服,不由收了笑容,道:“你、你笑什么?”
花熙昭依旧笑得花枝招展:“想来公主已经知道我们过了国境线,正在为即将与朕大婚而高兴呢。朕也很高兴,所以才笑啊。怎么,公主不高兴吗?”
“什、什么?!”蓝童芯闻言大惊,随即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原来,已经过了国境线了啊。那为什么……乾儿还不来救她呢?这样下去,她真的就要嫁给眼前这个混蛋了吗?不要啊,她不要啊!
蓝童芯的身子缓缓地,开始颤抖起来。
花熙昭心情大好,笑容满面地道:“怎么,原来公主这么高兴啊。”他伸手抚上蓝童芯泪水划过的脸庞,面上还挂着一副颇为认真的表情,抬了下巴问道,“这就是,喜极而泣?”
蓝童芯心防已溃,只得任由花熙昭抚着自己的脸颊,默默地颤抖,无声地流泪。
……她忽然想起,回星辰国的途中,白乾文曾说过的话来。
彼时她二人都身负重伤,只得坐马车赶路。她还记得当时梦贤像个管家老婆婆一般用锦衾毛毯将乾儿裹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日夜不离地照顾她。当然啦,看在血柒那小子的诚心份上,她也曾经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把梦贤从乾儿身边支走。这个暂且不提。那一日马车摇摇复行行,她担忧回宫之后真的要面对远嫁和亲的局面,一直面有愁色。为了给她们这两个伤患腾出地方休息,其他人皆是骑马随车而行。彼时正是刚过午时,人最易困乏之际。然而她却毫无睡意,只是坐在车厢内想着心事。本在她身边倚着车厢内壁盖着锦衾闭目养神的白乾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望着她良久,忽然缓缓道:“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放心吧,芯儿。”
她还清楚地记得,白乾文说这话时的表情,墨玉的眸子里透出的宠溺和温暖,还有那只轻抚着她发顶的手,明明是冰凉的,却让她的心渐渐地温暖起来。那个时候她倚着车厢内壁,因为受伤和赶路的原因面色苍白,颇为疲惫,然而她还是浅浅笑着,纤细的眉弯出好看的弧度,眼睑半敛,长长的眼睫扑扇了一下,遮去了她眸子中的大半流光,但那唇角勾出的笑痕,却是让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那温和的笑容里了一般。
那一瞬间,就心安了。
……可是此刻,此刻她在害怕,在恐惧,屈辱与委屈、害怕、恐惧一下子涌上心头,她惶然不知所措,除了流泪,也只能流泪。
……那么,那个时候说着不会让她就这么去和亲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啊?!明明……说好的啊!
花熙昭还要再说什么时,整个车厢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随即停了下来。他皱眉,随即喝问道:“怎么回事?!”
“禀、禀告陛下,前面、前面……”外面传来侍卫惊惶的声音。
花熙昭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感觉,随即起身一掀车帘,推开车门,向外看去。
这是一段山路,然而却毕竟是官道,也建造地颇为宽敞,可容至少五辆马车并行。花熙昭抬目望去……
一袭白衣胜雪,一柄银剑似月。
山间自有清风拂,而那一袭白衣面对着他们这有着数百侍卫的车队,迎风而立。凛冽山风将她宽大的衣袂拂起,身后那长长的曳地衣摆也随风飘扬而起,在她身后划出一道道短促而冷冽的弧迹。那三尺青丝此一次并未做任何的修饰,而是完全披散开来,在她身后随风飘扬。
而那容颜冠世,风华绝代的女子就这样孤身一人立于他数百人前,面上依旧是那如同烙印般的浅笑,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丝邪魅。
蓝童芯透过花熙昭身侧的那一点空间远远望去,随即怔怔地,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这个场景了:“乾儿……”
花熙昭呆在了马车门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的那一袭白衣,良久终是低低地笑出了声:“你还是……来了呢。”
“护、护驾……”宋琛也为方才甫一望见的景象所摄,此时才反应过来,忙挥手大叫道,“来人啊,保护陛下!”
众侍卫被他这一声大喝唤醒神志,忙拿刀戴盾,将花熙昭与蓝童芯乘坐的那辆马车团团围住,严实地保护了起来。
就在此时,那一直无声静立于车队前的一袭白衣,动了。
所有的侍卫都屏住了呼吸……毕竟这可是上面吩咐下来的“强敌”。
然而,白乾文却是微微抬了腿,迈步,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走来。
终于,她在离马车还有五丈处停了步子,眸光森然地望向一直紧盯着她的花熙昭。
“我就知道,你会来。”花熙昭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喉咙,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然而白乾文却压根就没打算理他,微微抬了眸子,她启唇道:“芯儿,你……可好?”
被花熙昭挡去了身形的蓝童芯在马车里顿时泪眼潸然:“呜呜,乾儿……”
花熙昭黑了脸,忽然转身点了蓝童芯的穴,而后放下车帘关了车门跳下车喝道:“白乾文,朕在同你说话!”
确认了蓝童芯应无大碍的白乾文这才将半敛的眸光缓缓移向怒气冲冲的花熙昭,面上笑容愈发诡谲妖异,语气却悠哉悠哉,漫不经心:“花熙昭,你还真敢做出这种事情呢。”
花熙昭伸手拦了要说话的宋琛,道:“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们既是同一类人,你也应该明白才是,白乾文。”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狂傲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傲然的笑容,“不过,你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刚才的那句话,我也原样奉还。”
听了花熙昭的话,白乾文似乎是起了兴趣,微微挑眉:“那昭王殿下,你觉得,白某选这里拦下你的车队,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