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染夜推门而入,却见秦凤舞早已熟睡,抬起右手示意让珠儿退下。他挪起步伐,弯下腰将凌落在地上的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深邃黑眸深视着她那张清秀的脸蛋,冰冷指尖滑过脸颊上那道狡长的伤痕,抬手捋起鬓角的碎发,仿佛是滚烫的一道随着他的手指倏忽凝滞在了脸颊。
秦凤舞蹙了蹙眉,似感觉脸颊闷痒,睁开疲倦的眸子,一张秀俊的脸颊逐渐映入眼帘,那双黑如深潭的眼眸正细细瞅着她,不由得脸上如火烧一般,直烧得耳根也如浸在沸水之中。拢起毛毯,将脸埋进里头,不敢直视他眼睛。
宫染夜见她羞涩的样儿,令他心生怜惜,微笑道:“娘子害羞起来,倒颇有几分可爱。”
‘可爱’这词多讽刺,除了五哥这么说过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她,可怎听都觉得有几份刺味。
当秦凤舞撩起毛毯,清澈透明的乌黑眸子里,映出的那张颇有几份坏意的笑颜,红润的朱唇便被他死死堵住,他吻的气息越来越浓,耳畔愈热。
忽然小腹一阵抽痛,她深蹙起眉宇,伸手推开他结实的胸膛。
宫染夜察觉到秦凤舞有些不对劲,见她捂着小腹紧咬唇瓣,转身冲着屋外喊道:“快来……”
她伸来的食指轻轻堵住他嘴唇,话到嘴边便噎了回去。
“爷,是你女儿在踢我呢!”秦凤舞轻瞄了眼宫染夜,轻轻用手抚摸着隆起的小腹。
宫染夜的手大而温暖,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蹲下身侧着头附在小腹上,眼底泛起异样光泽,抿嘴笑道:“浑说,这么小便那么顽,依我看定是个男儿。”
听了这话,秦凤舞心中开始恍惚不安,眼神逐渐黯淡下来,他到底还是需要儿子为他续香火。
“如果她是女孩怎么办?”她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爷会失望吗?”
宫染夜挑起眼皮深深瞅了眼秦凤舞,目光中隐有缠棉之意,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发际,缓缓滑落在隆起的小腹上打了个圈圈,微笑道:“是男孩、女孩都不重要,重要他是我们爱的结晶。”他的目光出神却又入神,那迷离的光泽直叫人要一头扎进去。
秦凤舞抬头看着他,羞涩道:“爷……当真不在乎?”
他温柔的大手轻捧住灼热的脸蛋,用那样柔和的眼神看她,仿若凝了一潭清澈的湖水,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子。“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在乎。”话语中深情至深,竟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是什么将他们牵绊住,又是什么时候他们难舍难离……
时间飞快流逝,太妃因秦凤舞怀孕一时放心不下,一拖便是好几日。
可郡主婚期也近了,宫王府正忙着筹备后天婚事,缺了太妃张罗,下人难免会乱了分寸。今个风大,秦凤舞披了件淡紫色斗篷,身后紧随着四名小丫鬟,正打算去趟吕府看望外祖公他老人家,才走了几步路,身后就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扬声道:“王妃请留步!”
秦凤舞转身眺望从走廊上小跑而来的老妈妈,莞尔一笑:“妈妈找我有事吗?”
这妇人年轻时就受了寡,膝下无子嗣,老太妃见她无依无靠甚是可怜,便留她在身边。如今已快六旬。老妈妈有些气喘道:“老太妃请王妃过去呢!”
“有劳妈妈带路。”
北苑室内正面摆设一张长榻,太妃有些疲倦的斜躺在榻上,膝下跪在一名较为年幼的丫鬟,正给她拿捏腿。姚婷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给太妃削苹果。
香炉里紫檀香散发袅娜的白烟,如丝如缕,微扬着缓缓四散开去。
“儿媳妇给母亲请安了。”秦凤舞步伐轻盈的走近太妃跟前,微微曲膝道。
太妃眯起苍老的眼皮瞅了眼秦凤舞,默允了一声,视线划过她那日渐隆起的小腹,将手中一串佛珠搁在矮桌上,伸手意示她过来自己身边,拉着秦凤舞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询问道:“几个月了?”又问吃了饭没有,直接把姚婷给无视了。
姚婷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果盘上,见太妃如此疼爱秦凤舞,硬是憋着一股气,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自己地位本来就很低微,如今王妃怀有身孕,若她生的是男娃,这大房位置就离她更是遥不可及。
秦凤舞微笑道:“过两天整好十个月了。”
太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二儿媳这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没啥动静呢?应该不差这一两天吧?收敛起情绪,道:“过几天就是你小姑子大婚之日,王府又不能交给外人打理,你公公方才差人唤我回去。原是商量着让傲嬷嬷留在你身边,好有个照应。可眼下你肚子这么大,应该就在这几日生,我再等两日……”
“啊……”太妃话还未说完,秦凤舞就苍白着一张脸,硬生生扯着太妃的袖子痛苦说道:“母亲……我肚子好疼……怕是要生了。”
没想到真被太妃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一时半会子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傲嬷嬷性子稳重,转身对丫鬟婆子厉声道:“还杵在那做什么?赶快扶王妃回屋,把产婆还有御医都叫过来。”一面嘱咐丫鬟去请产婆、御医,一面让婆子背着秦凤舞往回屋的方向走去。
见秦凤舞身下流了好多水,痛得起不来身,把姚婷给吓得脸色直发青,她只知道女人生来就是为男人生儿育女,倒是不知生孩子竟有这番痛苦。
宫染夜也不知这些天忙什么,老是没有理由搞失踪,眼下这都什么时候了,差人去找,连个人影都没瞧见。直把太妃给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