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悄然来临,荒山中雪花漫天飞舞,纯洁的白色遮掩了一切的枯木死灰,放眼望去,视野都变得开阔起来,白茫茫的一片,素雅却不失美丽。
苍茫的白色大地中一股炊烟袅袅升入云端,与天色合一,好似掌握了上天入地的本领。
冬日里人总是有旺盛的精神欣赏风景,贝恩在道观中间的空地上搭起了火架,烧旺火后用巨大的铁桶盛满干净的积雪,在火架上烧出热气腾腾的水烟,再把水舀进木桶里。而后调好水温,赤裸着身体泡在木桶享受着清晨的宁静。听着水流与身体的碰撞声,贝恩伸展四肢,好不快活。
“狡猾的贝恩,居然用我昨天找回来的战利品,最可恶的是居然还不叫我一起!”
质野揉着惺忪的睡眼,连鞋都没有穿好就急冲冲地从屋里跑出来。贝恩得意洋洋地靠在铁桶边,满不在乎地答道:“谁叫你早上起不来?昨天你不是拿回来两个嘛,我只是借用一个罢了。”
“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破卡车里拖出来的,不行,我也要泡!”
贝恩还没来得及拒绝,质野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跳进冒着蒸汽的木桶,水花溅起,贝恩满脸都是水珠,桶下微弱的火苗差点就被浇灭。
“不要跳进来啊!喂!”贝恩无奈的叫喊了一句,可是才发现已经太迟了,自己这句话简直就像这升起的白烟一下,烟消云散。
“万岁!泡澡什么的最舒服了!”质野举着双手,兴奋的大叫着,活脱脱的就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子。这模样,倒让贝恩想起来自己以前在修道院的日子,当下,摸了摸质野的脑袋快然的笑起来。
其实铁桶并不小,但是对于如同吃了发酵粉的两个十六岁少年来说,还是略微挤了一些。质野倒是不在意,因为他已经成功占据了大半个木桶,贝恩被挤得叫苦连连。质野一会在水中闭气,一会又把水泼到贝恩身上,似乎没有任何烦恼。
贝恩望着质野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一紧,却仍然不停地敲着他的光头,耳边回荡着昨天明叔对他说的话:“你一定要想办法和质野去地狱之门取一块碎片回来,只有制造出‘刑天’,才能破开晶石。时间紧迫,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不能让任何伤害威胁到质野!”
贝恩灵机一动,裹上毛巾迈出木桶,就要往屋里走去。不出贝恩所料,质野还以为自己惹得贝恩不开心,担忧地拉住贝恩的裹巾,竟然撒起娇来:“贝恩,你去哪啊?”
“别拉我,洗完了换衣服去啊!”提了一下自己的裹巾,贝恩想要离开却又不得不将话说完。
质秋依旧拉着贝恩的裹巾不放手,像个小女孩一样嘟囔起小嘴,不乐意的道:“这才什么时候你换衣服了,多泡一会儿嘛!”
“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一会要去找好玩的东西呢!”贝恩才懒得继续和质野泡下去呢,更何况他还有事情要去做,自然不会答应质野。
贝恩说完就从质野手里扯回毛巾往屋里走去,质野呆呆地望着贝恩的身影,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从木桶中一跃而起,指了指贝恩,一脸气结的样子怒道:“什么?你去找好玩的居然不带我……我要去……等我……”
质野往贝恩离开的方向跑去,明叔从后堂出来看到质野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收敛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山中瘴气依然浓郁,质野凭着野兽的嗅觉,很快跟上了贝恩的脚步,但却等到距贝恩只有五米时才看清楚他的侧脸。两人在瘴气弥漫的山中摸索前进,贝恩在脑中不断回放着质野母亲召唤传送门的情形。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少女的尖叫。质野听到声音,马上冲了过去。等到贝恩反应过来,质野已经杳无踪迹。
“呆瓜,你别冲动!等等我啊!”
贝恩气喘吁吁地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赶去,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身宽体胖,穿得五彩缤纷的女孩被一只毛毛虫吓得上窜下跳。质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女孩,好似看着天外生物。贝恩走上前去,拉着质野就往回走,女孩一看两人要走慌了神,更是哭得呼天抢地。
“救命啊,快把它拿开!救救我啊!别走啊!”女孩哭喊道,楚楚可怜之样让人心疼。
“走吧!”贝恩摇摇头,被一只毛毛虫吓得上蹿下跳的样子实在滑稽,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并不危险,贝恩还没有正义感强烈到连一只毛毛虫他都要出手。
“啊?为什么?不救她了吗?”质野不解地问道,他能够感觉到这个女孩没有恶意,但是对于贝恩的话他都无一例外的听从。
“又不是美女,算了吧。”贝恩自然不会将他心中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告诉他,不然以质野这傻小子还不直接笑死啊,只能随口胡乱说道。
“什么是美女啊?”质野摸了摸后脑,有些迷茫的问道。
一拍额头,贝恩也是无语了,只好问道:“你没见过女孩吗?”
“在山上这么久,我见过的人只有你、明叔还有那天吃掉的那几个。”质野有些不明白贝恩这话的意思,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这一下,两边的场景可实在是太好看了,女孩望着毛毛虫惊恐地跑来跑去,而贝恩和质野却在一旁聊得不亦乐乎。
“这样啊,那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嘛,分三种。一种是美女,一种是丑女,还有一种呢,就是这种。”贝恩古灵精怪的笑了笑,看向这个小女孩,笑意有些诡异,而同时,还不忘给质野解释一下。
“这种是什么种啊?”质野有些恼火,他不明白贝恩这是什么习惯,怎么说话就喜欢只说一半呢,跟明叔都快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奇行种。”贝恩扭头,嘿嘿的笑了笑。
女孩吓得颤抖地趴在树上,质野走过去俯身轻轻一弹,就把毛毛虫弹出好几十米。女孩转身抱住质野,质野被勒得气都喘不过来,才道:“谢谢你,小光头!你真是个好人呢!”
“没关系,奇行种。”
质野还一脸微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质野没有防备,小女孩只一拳,他就轰然栽到在地了。
“为什么打我?”质野一脸委屈,很是疑惑。
“我都说了不要救她,你还是要救,活该了吧?”还没等贝恩把质野扶起来,女孩就闪现在贝恩身前,把质野踩在脚下,眼冒桃心。
“喔,棕色的瞳孔,白净的皮肤,高高的鼻梁,尖尖的眉毛。男神,我终于找到你了。”女孩的速度之快,不仅质野没有反应过来,就连贝恩都还是一愣一愣的就看到女孩飞扑而来,吓得贝恩感觉后退。
“啊?”贝恩满脑子问号。
“好重,压死我了!”质野在女孩脚下不停喘息。
“男神,真不好意思。今天我都没好好打扮自己呢,让你看到这么邋遢的我,真是失礼。不可以,这是不可以的。你就当没看到我,我走了。我们下次约会见哦。拜拜!”
女孩说完就踩着质野跑掉了,贝恩的眉头早就皱成一字眉。这时草丛里钻出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老管家,微微低头,走到贝恩身前盘问,质野慢腾腾地爬起来,扭了扭脖子。
“两位,见到我们家大小姐没有?”
贝恩给老管家指了相反的方向说道:“往那边去了。”
“谢谢你啊小伙子。”老管家拱了拱手,算了答谢。
“她不是往那边去了吗?”质野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贝恩。
谁料贝恩却故意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随口答道:“我故意的。就让那只奇行种在山里迷路好了。”
贝恩拉着质野继续往山崖的方向前进,质野不是被树枝绊着,就是被树藤勒住,心神不宁地在思考着什么,贝恩是在看不下去了,不解的问道:“呆瓜,你想什么呢?”
“女孩都是那样的吗?”贝恩还琢磨着怎么让质野打开传送符文,质野却开始因为见到的第一个女人发愁。
“怎么会?正常的女孩子都是温柔可爱,很含蓄的,反正不是那样的。”贝恩突然想到了沙若,这个第一眼就走进自己心里的女孩,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所以,就连说话,也倾向了沙若这种类型。
“妈妈会不会跟她一样呢?”质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不过却还是收入贝恩的耳朵,以至于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你妈妈又温柔,又漂亮,又……”
“你怎么知道的。”质野打断了贝恩的喋喋不休,抛出了贝恩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额……我……”贝恩停住了脚步,很明显的思考了一会儿,才打着哇哇笑道:“我做梦梦见过啊!”
“哦。”质野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表示相信。
贝恩大大地舒了口气,还好质野是个好骗的家伙,要是穿帮就麻烦了。二人走到质野母亲当年开启传送门的悬崖边,贝恩停下脚步,按照记忆中茕儿所画的结界,用石头刻了一遍阵印,便连忙催促道:“质野,你现在幻身。”
“为什么?”质野还没有从女孩的思绪中完全缓冲出来,一愣一愣的反问道。
“不要问那么多,快变!”贝恩有些焦急,恨不得给质野来上一巴掌,这样的温开水性子,在这种时候实在是显得太恼火了。
“哦。”
质野双肘交叉挡在脸前,短小的衣服迅速被涨开的身体撕破,站在崖边咆哮。
“行了行了,别叫唤了。下次你幻身的时候,能先把衣服脱了吗?把手给我!”质野把巨大的毛绒爪子伸向贝恩,贝恩从腰间掏出自制的精钢匕首说道:“爪子翻过来。”
质野翻转爪子,露出粉色的爪垫,贝恩毫不犹豫地在爪子上划了倒口子。质野痛得嗷嗷叫,血缓缓地流在指甲上。
“有那么疼吗?现在用你的血把这个阵再描上一遍。”
质野虽不情愿,但还是按照贝恩的要求,用血把阵印填满。六芒星的中间倏地出现一道黑红色闪电,传送门若隐若现。
“果然能行,嘿嘿。你在这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质野看着贝恩的背影,在传送门前焦急地绕了几圈后,还是忍不住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