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下面,南宫家的宫殿依稀可见,所望之处,碧空如洗。飞艇里鸦雀无声,只有螺旋桨的隆隆声交杂着齿轮的吱喳声沉重刺耳。
莎若有些恍惚地捏着裙角,仔细印证着尘封的过往。略带欣喜的问道:“真的是你?贝恩?”
“当然。”贝恩松开质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近莎若任她打量。莎若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感觉一切都好似梦境一般,不太真实。盯着好一会儿才笃定不少的问的道:“你怎么会……”
“说来话长了,反正就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我们眼下主要的事情是寻找解决办法,其余的就不要纠结了。”贝恩将质野安置一下,拍了拍后者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再胡来了,才将目光对准莎若,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多说。
阿槿耸起一边的肩膀扛着一大包东西,另一边手正好可以牵住阿香,他把包裹重重地扔在甲板上。
“贝恩说得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们得尽快完成任务回去,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在我们的肩上。藏山城是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这些衣物是特地为大家准备的,希望大家先披上,夜空飞行昼夜温差很大,注意不要感冒。”
阿槿把一包衣服递给贝恩,贝恩接过衣服转身就走。看到贝恩这种反应,莎若还以为贝恩生气了,只好忧心忡忡地靠在护栏上继续观望风景。
质野也站起来朝阿香伸出毛茸茸的兽爪,楚楚可怜地望着她道:“我衣服刚被我弄破了,我也要!”
阿香没有理质野,双手叉腰,扭头看向贝恩离开的方向,倒是阿槿拎起一包衣物扔到质野怀里:“去换上吧!”
质野点点头,用爪尖捏起包裹步,走到船舱的入口,因为身体太大,被卡在外面。质野似乎忘了自己还没有变回人形,还一个劲儿地往里挤,肥硕的屁股在门后涨开,扭了几扭还没有挤进去。阿槿看着质野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拿着一包衣物走到莎若的身边。
“原来你和贝恩早就认识了。”阿槿干笑两声,算了化解了之前的误会。
轻轻点了点头,莎若还是一如既往的见到陌生人就害怕,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啊,我也刚刚察觉。”
“莎若小姐,很感谢你能来。其实大家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这两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不用客气可以告诉我,我把贝恩当作好朋友。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也是我们大家的朋友。”
既然误会已经说开,阿槿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将衣服交给莎若之后,还不忘叮嘱两句,算是补偿这几日来的冷落了。
“南宫少爷,谢谢你能不计前嫌。”莎若很感激的躬身道谢。
“不要叫我南宫少爷了,叫我阿槿或者槿大哥就好。这些衣服早些披上,要觉得冷了就已经感冒了。”
阿槿指了指莎若手中的衣服,好心的提醒了一下,想要离去,莎若却突然开口问道:“槿大哥,你说贝恩会不会生我气?”
“为什么?”阿槿有些不明白。
“他一直保护着我,而我却一直没有认出他。”莎若很自责,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笨,还是因为贝恩守口如瓶。
“不会的,贝恩他虽然脾气躁了些,但这种事情他应该心里有数的。”阿槿也算是看穿了莎若心中的想法,不禁有些好笑,看着后者还想要在说些什么,阿槿直接挥了挥手,开口继续道:“有一种人,只要愿意做的事,他就会全力以赴地做,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有没有意义、别人是否认可。贝恩就是这种人,我也很庆幸我不是他的敌人。”
阿槿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去,前去解救卡在门里的质野,有些话需要自己去思考,别人能说得也就是提点。
莎若抱着包裹站在甲板上,看着生命之树越来越远,最后在地平线上消失。她手中紧握的担忧突然卸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夕阳柔和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在她的嘴角留下了优美的弧线。
船舱的后方,一阵阵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大家早已饥肠辘辘,不约而同地换好了缝制着动物绒毛的厚实衣服,坐在饭桌前等候开餐。
饭菜一上桌,质野和阿香两眼放光,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莎若和阿槿慢悠悠地切着牛排。贝恩只是不停地斟着红酒,送入腹中。质野早就把贝恩盘内的食物偷走大半,看贝恩喝得起劲也想尝尝。贝恩知道质野一旦醉酒意味着什么,警惕地看着质野,死活不肯让质野沾上一滴。
酒足饭饱之后,阿香和质野鼓着圆圆的大肚子,坐在堆积成小山的骨头碎渣前不能动弹。阿槿回到房间里整理藏山城的资料,只剩下莎若和贝恩两人在甲板上散步。
飞艇上的星空澄澈如水,璀璨的星光让人心旷神怡。莎若在甲板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天空。贝恩似乎没有心情观赏眼前的美景,酒精的浓度让他心中燥热,在甲板上走个不停。
就在莎若涨红着脸偷偷瞄向贝恩的时候,贝恩恰好也望着莎若的背影。两人在一刹那眼神交会,又如触电般分离。尴尬猝然而至,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假装忙碌起来。莎若假装去屋里拿水喝,贝恩举起手中的空杯子假装喝酒。整整半宿他们一个人忙着看风景,另一个人忙着散步,两人的眼神再也没直接交流,直到累了才各自回房睡觉。
第二天清晨,贝恩在一滩口水中醒来,质野正东倒西歪地瘫在他的身上,贝恩挪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质野,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刚刚出房门就看到吃完早餐回房的莎若向这边走来,迅速合上房门,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莎若本来想要解释什么,看到贝恩如此反应,只好无精打采地走回房间。莎若回房关门的声音一响,贝恩大出一口气,慢慢打开房门走向餐厅。
餐厅里只有阿槿,他一边翻阅着一大堆书,一边喝着浓郁幽香的绿茶。贝恩坐下来后,厨师连忙端上一份西式早点。
“早。”感觉到贝恩的到来,阿槿头也不抬的打了一声招呼。
贝恩泯了一口茶水,看着辛苦不堪的阿槿忍不住笑了笑,缓解一下气氛后才问道:“早,这么多资料。有没有一点头绪?”
“完全没有,不管是族谱也好,或者是先人从藏山城带回来的资料也罢,没有一本书中有关于破坏能源或是切断能源的记载。”阿槿可就没贝恩那么好的心情了,对贝恩的笑意报以一丝苦笑,才捏了捏眼角摇头道。
“会不会是你爹娘搞错了?”贝恩无奈的耸了耸肩头,突然凑到阿槿身前,小声问道。
“不会的,爹娘给我的指示就在那边,一定不会有错。那里的山民一直隐居在山屋中。每逢春暖化开山间栈道的雪,各界的商人和盗贼就会在藏山城交易一年间寻来的珍宝古董。因为藏于山中,又在藏界所以名为藏山城。”
阿槿一口就否决了贝恩的想法,对于父母,孩子都会茫然的相信,更何况,就算错了,那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倒是质野和莎若的事情,阿槿有些担忧道:“还有一件事,莎若跟来一起我并不反感。不过质野似乎对莎若依然存有敌意,到了城中我们最好避免他们走得太近以免祸端。”
“他就那样,风风火火的过一阵就没事了。”贝恩不以为意,质野这小子怎么说还会听自己的话,就算在怎么不愿,也不会做的太过。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阿槿还是有些不放心,提醒了一下。
就在二人苦思冥想之际,质野和阿香已经坐在餐桌前打起了哈欠,两人勉强撑起困意浓浓的眼缝,统一拿起桌上的面包塞到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
贝恩看两人如出一辙的困意,顿时就有些乐了,挖苦道:“我说你们,这么困就不要吃了,睡醒了再吃不好吗?”
“阿香,你慢点吃,别噎着了。”阿槿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无奈的摇了摇头。
贝恩和阿槿无可奈何地相视一叹,低头继续翻阅桌上的资料,质野口里含着面包,口齿不清地对阿香说:“这个很好吃,我让给你吃。”
“什么?”阿香一脸茫然的问道。
“这个!”
质野把吃了一半还沾着口水的面包递到阿香面前,阿香斜睨着看向质野,把身子往外挪了挪。质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让阿香不开心,他看阿香不吃,把面包直接放在阿香盘子里,恳切地看着她。阿香知道和他讲道理一点儿用都没有,气得抱起桌上的面包筐就直奔甲板,质野不解地看着离去的阿香,愣了一下,又把刚刚放在阿香的盘子里的半块面包拿了回来,美滋滋地享用起来。
阿香站在甲板上啃咬着面包,莎若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房间,也来到了甲板上。细心的莎若端了杯橙汁递给阿香。阿香感激地接过橙汁,莎若用自己的手帕给阿香擦了擦嘴角上的面包屑。虽然之前阿香对莎若有些成见,但女孩子的友谊总带着古怪的逻辑。很少见到同龄女孩的阿香的心迅速被融化,和莎若拉着手开心地交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