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无人的街道,明逸一个人沿着长街孤影慢走。与伊歌之间发生了冲突,此刻酒意全都消散了,人也清醒了许多。
“伊歌,我该拿你怎么办?”扪心自问,明逸也知道他伤害了伊歌,可是他真的不爱她,哪怕强行成就夫妻之实,都觉得自己万般罪恶。
幽幽的一声叹息,心中郁积着数不清的结,当明逸抬头看向眼前时,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护国将军府的门前。
威严的将军府门庭紧闭,左右两侧的石狮子带着慑人的寒威,镶金门匾上有着先皇的亲笔提名,足以显示护国将军的威名与将军府的荣耀。
“常闻人说,若是能作为这将军府的乘龙快婿,即是人生一大美事便无他求。可如今……谁人知道我心中的苦与闷?谁人能解我胸怀内的忧愁?”
明逸苦叹,他的父亲明昭十分看好这门婚事,如果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还不知会怎样的勃然大怒掀起狂风波澜呢。
想起那日与伊可的相遇,明逸一脸苦楚的沿着护国将军府的墙围慢慢走着,一路踩着自己狭长的暗影来到了将军府后围墙。
“小姐,夜已经深了,您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你不用管我,暂且退下吧。”
墙内柔声细语的女人声,明逸一诧,不由得顿住了脚步,“这个声音……是伊可小姐么?”
“寒风萧瑟,此时他人帐中暖,谁人知我心凄凉。”
伊可清丽的吟诵声,像是警钟一下下敲打着明逸的心。听着她的声音,他也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到情境之中,忍不住开口道:“只怕是境遇相同,并非小姐所想那般暖意。”
伊可一惊,慌道:“是谁?谁人在墙外偷听?!”
明逸一怔,连忙解释:“小姐莫慌,在下明逸,夜游到此偶尔听得伊可小姐吟诵,一时没忍住搭了话。唐突举动惊吓到小姐了,望小姐莫怪。”
一听是明逸,伊可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姐夫呀!姐夫说这话真是外道了,都是一家人,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让人听了怪生分的。只是奇怪,这般时辰你不好好的在家与我姐姐共享温存,怎么跑来我家墙外来偷听人家说话了?”
被伊可这么说,明逸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好半天都没有个回应。
听不到明逸吱声,伊可犹豫了下,将后花园的偏门打开向外张望。当她看到明逸还站在原地凝思时,不禁掩口笑道:“我还以为姐夫被说走了,心下正有些失落,想着出来探一探究竟,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见伊可出来,明逸有些大喜过望,忙双手一拱作揖道:“深夜惊扰了小姐,万分抱歉。”
伊可毫无遮掩的跑过去,一把拉住明逸的胳膊,“姐夫说的这是什么话?待在家里还能见到你,倒是让伊可觉得分外高兴呢。”
此举让明逸觉得有些意外,他本想躲闪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哪怕对方是他心仪已久的心上人也不可逾越。可是当伊可掌心的温度隔着衣袖传来时,他竟也忘记了回避,一时间忘乎所以的紧盯着伊可明媚如月的脸看得出神起来。
“姐夫?”伊可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开怀的笑了起来,“姐夫明明是青年英俊人中豪杰,怎么会像书呆子一样,盯着人家看都不舍得挪开视线了呢?”
伊可这样一说,明逸神色尴尬的收起了注视着她的脸的眸光。
看着明逸这般躲闪的样子,伊可手掩着口轻轻笑道:“我在逗姐夫开心呢,你不必拿我的话当真。姐夫夜行至此,想必已经口渴了吧?”
“我……”明逸怎好意思在这里讨要水喝。
伊可打断了他的话,拿起茶壶斟茶,“妹妹刚才让婢女煮了上好的茶,这可是爹爹命人从边关专程送回来的,难得的稀品哦,姐夫也来尝尝新吧。”
明逸本就对伊可心思生情,再加之盛情邀请,于是拿起茶碗浅酌了口。
“味道怎样?”伊可娇艳似花的笑问。
明逸微微点头,赞许道:“此茶品香醇浓厚回味留香,果然有塞外儿郎的粗犷风情,不似我朝出产的茶叶那般纯清。”
“即使这样,姐夫多尝一些,毕竟佳品难得嘛。”伊可又给明逸添了茶。
两碗茶之后,明逸抬眸看向伊可,越发觉得她花下娇颜似艳,婀娜身姿像是在他眼前曼妙起舞,让人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见明逸这样情深的看着自己,伊可娇羞道:“姐夫,你觉得伊可比起姐姐……可好?”
细音柔语似是夜莺鸣唱,这般言语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儿,让明逸心思荡漾,情难自禁道:“你与她虽为姐妹,却处处不尽相同,二人各有春秋,没有可比之处。”
“这可真是不得罪人的说法啊。”伊可手持锦帕,迈着碎步走到明逸身旁,手指搭在他的肩上微微滑动,帕子上淡淡的胭脂香气撩人心神。
明逸不可抑制的深嗅了下,只觉眼前一阵恍惚,不由得一把拉住伊可的手将其拽至怀中。
“姐夫!”伊可佯装惊慌,另一只手抵在两人中间,“你……这是何意?”
“不要叫我姐夫,我……并不适当这样的称呼。”明逸本想放开抓着伊可的手,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手像是着了魔道一样越握越紧。
“明逸……心中有痛,中意之人本是伊可小姐,却……毫无挣抗的娶了你的姐姐。今日再见小姐,只想表达心中爱意,日后便将此情彻底尘封再无杂念。”
“不!不要……”伊可轻捂着明逸的嘴,随即又慌忙的拿开,“伊可不知道姐夫竟然是这样的心思,还以为……长久以来,只是伊可的一厢情愿。”
听闻此言,明逸眼底流露出异彩,“你说什么?你……”他没想到,伊可竟然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坦诚心里的恋慕之意。
思及于此,明逸更是情难自抑,望着伊可的眼神,也变得与之前不同,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火,将她团团围住一起燃烧。
“姐夫,伊可的话……你可听清了么?”伊可羞怯的微低着头,身上散发的方向更浓。
明逸早已迷了心神,他顾不得多想,抱起伊可向花园中一处幔纱装扮的花房内走去。
……
轻纱帷幔,红烛似火。
艳丽的雕花床榻上,依然残留着绯色过后的余热与气息。
伊可面带娇羞,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明逸的怀里,“姐夫,伊可如今已经成为了你的人了,日后若是嫁人的话,这心中也不会再留有遗憾了。”
明逸的心忽地一沉,握着伊可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收紧,“你已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再去嫁给别的男人。”
看到明逸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钩,伊可拽回了手,拉起被子半遮着脸面啜泣道:“不嫁人,难道姐夫忍心看我花颜流逝、独自一人孤独到终老么?”
“谁说让你孤独终老了?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明逸斩钉截铁的话,让伊可心里十分欢悦,但是说话依然带着哭腔,“我不要你什么交代,姐姐已经嫁你为妻,伊可如今的做法已是伤害了她,若是再让姐夫为难的话,我岂不是接连伤害了两个与我最为亲近的人?”
“不行,这种事我不会去做的,也请姐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吧。否则……否则我就真的无颜再继续存活于世了。”伊可说罢,又颜面哭泣起来。
看着心爱之人流泪,明逸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样的疼,“说句心里话,我对你姐姐并未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反而是对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情深意切。你这样子说,却是让我真真儿的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做了同时伤害你们两姐妹的事。”
“姐夫,求你不要这样说。”伊可慌忙的拉住明逸的手,“若要说错,那错的人也应该是伊可才对,明知道不能插足于你和姐姐之间,还非得心存念想的想要这一夜温情足矣。”
“伊可……”明逸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拭掉灼伤他心头的眼泪,“既然错误已经造成,真要让我选择一个人留下,那也应该是你才对。”
“不要,姐姐才是你的原配!”伊可面带惊色的摇着头道。
“可是我与她只有夫妻之名,现在让她离开,也只是将伤害降到最低而已。如果真的某一天我俩迫于无奈成就夫妻之实,那时再让她走岂不是更加可怜?”
明逸激动之下说出的话,让伊可套出了未曾想到的大秘密,“你说什么?你与我姐姐她……还从未圆房过?”
明逸神色不太自然的别开视线,微微的点了点头,“从与你第一次相见时起,我这颗心里就满满的装的都是你,再也放不下别人了,哪怕那是个与你有着几分相似的人。”
明逸被伊可吃得死死的,这是她做出第一步举措时就想到的结果,心里不无得意,“姐夫的这份恩情伊可记下了,不论怎样,我都不许你做出伤害姐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