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支吾了一阵没有回答,青山却想到别处去了。“小姐,你……你……怎么可以为了我牺牲自己……小姐,青山对不起你……”
上官飞挥挥手,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牺牲不牺牲的,只是怕说出来你嫌脏,不敢说……”
“小姐!”青山却突然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面色严肃道,“小姐,在青山的心目中,你比任何人都清白。青山从不敢奢望能有今天,但能得小姐的信任,是青山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小姐的情义,青山至死也不会忘!”
啊?上官飞摸不着头脑:“青山,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抓了一只老鼠,和清白有什么关系?”
“老鼠?”青山的脸忽然由苍白蓦地变成通红,飞快地松开手,眼看着那锅肉汤半天说不出话。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从我身上割下的肉吗?”
青山可爱的模样意外逗笑了她,忍不住就想问他:“嗳,青山,如果我变成这样子,你会割肉给我吃吗?”
看他的脑袋羞地快低到肚子上去,上官飞才放过他,督促着青山将那点汤喝完,又转身去张罗吃的。
青山望着她的背影,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别说是肉,就算是命,只要她要,他都给!
……
一阵风吹过这四壁漏风的破庙,青山忽然警觉地从地上坐起来。他迅速起身,趁上官飞不备,伸手将她点住,又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放到佛像之后藏好。看到上官飞睁大眼瞪着他,青山一阵不忍,但随即又咬咬牙,说道:
“小姐,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青山,快放开我!上官飞大喊,奈何被青山点了穴,既不能动,也做不得声。高大的佛像挡住了她的视线,隐约中,她听到破庙外传来一阵人声。这一刻,她突然知觉,他们追来了——
而青山,打算死战!
破庙中清晰的打斗声在她耳边响起,上官飞却只能一动不动地缩在佛像后的角落里,任眼泪爬满她的眼!这一刻,她真恨自己没用,既没有绝世武功可以保护青山,也没有权势机谋阻止司徒的追杀,她只能被保护着缩在这个角落里,不停地祈祷青山没事。
血腥味弥漫开来,让她想起青山身上还有许多流血的伤口。
每一次惨叫声响起,都会惊得她心口发颤。还好,还好不是青山的声音……!
这样的提心吊胆中,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打斗的声音停了,上官飞才像从混沌中突然惊醒过来。
停了?代表分出胜负?青山呢?青山为什么还不来解开她?各种不好的念头冲激着她的心,让她差点崩溃!她又害死人了吗?连青山都不能幸免吗?青山,青山……是我害了你!
“少主,我们来晚了。”破庙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嗯……青山?”
错愕一声,让上官飞绝望的心突然又升起一丝希望。
“少主,这个人受伤太重,恐怕活不长了。”
活不长了,青山活不长了,怎么办,青山活不长了!鼻子酸涩,早已干枯的眼再一次被水汽充满。她想起那个羞涩的小小少年,想起他曾经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想起他将银簪交到她手中的坚决,想起他咬着牙说:“小姐,对不起……”
为什么这样的好人活不长,为什么她这样的祸害却还活在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死,为什么上天连放声大哭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呜,她好恨!……恨上天残忍,恨自己没用,恨那个不肯放过她的司徒……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是一个人的爱,就要搭上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少主?”
路尧不解地看着沉思的少主,不明白他为何还站着不肯走。然后,他看到少主迈开步子,向佛像后走去。那样急切的神情,他第一次看到。没有迟疑的,他抢先绕过他,“噌”一声抽出手中长剑,直向佛像后刺去。
佛像的角落缩着一个瘦小的少年,白色的衣服看来染了不少血迹,但她被保护地很好,只有满脸的憔悴与泪痕让人看了不忍。
路尧剑尖直指,却看到那少年的目光倏地变大,没一会,眼泪再次流了下来。真是个胆小怕死的人!
收剑,转身,路尧吃惊地看到少主竟然略过他,直直地向那少年走去,而他,甚至看到了少主眼中的泪光。
眼泪?坚强如少主,即使在生死边缘都没有留过一滴泪,现在,他竟然哭了?路尧不置信地瞪大眼,看着少主走到那少年的身边,蹲下来,将少年的眼泪温柔擦去:
“我终于找到你了。飞儿,我回来了……”
眼泪迷糊了上官飞的眼,依稀中,她看到任行远向她走来,那一刻,她的世界开始崩塌……
上官飞在沉睡,或许是三天来没日没夜的追杀让她疲惫不堪,也或许是过度的悲痛让她心力交瘁,总之,当她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青山!”这是她第一个脱口而出的词。
任行远轻轻拍抚她:“没事,青山没事,他只是受了重伤,目前还在昏睡。”
听着他轻柔的安抚,心不知怎么就平静下来。“让我去看看他,如果可以,我想亲自照顾他……”
上官飞低下头,面前坐着她挂心的男人,此刻她却没有抬头的勇气。
行远一直没有来看她,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他的妻子?她不怪他,一点都不该怪他的,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现在心里难受,也是她自作自受!
虽然之前有些怨他,但当时间流逝,心里只期望着能再度见到他,只是见一面,就够了。
匆匆一瞥才发现,他瘦得厉害,心不知怎么就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