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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妖孽之子(1)

应绯衣担任巫女一职,已经有两年了。

“皇兄,不能让我也去吗?”

皇宫花园的湖畔,一个宽敞的大亭子。周围站满了太监、宫女和侍卫。

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他们都穿着华贵的衣服,一个是青年,另一个则是十几岁的少年。

“桓真,不行啦,你的年纪还太小。等你十七岁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的哦。”那个青年说道。

青年的仪态很是不俗,而且,他的眼睛很是特别。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睛。

二人之间有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各种果品点心。

“对了,皇兄……”少年吃着一个苹果,边嚼边说: “那位巫女姐姐,也会和你们一起去狩猎吗?为什么女人也能去呢?”

“这个……”

青年其实也不太明白是何原因。狩猎是他很喜欢的活动,这一次前往东山围猎,本来也请父皇一起去的,但父皇国事繁忙,所以拒绝了他的邀约。

“好了,我待会儿还要去见一个人。”

青年站起身来,摸了摸少年的头,微笑着说: “桓真,希望你早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皇子啊。”

“你真好啊,皇兄。”

“什么?”青年不解地问。

“皇兄,你有和父皇一样的眼睛,可我却不一样,我的眼睛和常人的一样,难怪父皇比较疼爱皇兄啊。”

“哪里啊,桓真,父皇并没有特别偏爱我。”

“没事的。”少年说道,“就算父皇比较偏爱皇兄,我也不在意。毕竟,你是太子啊。”

这个青年正是太子桓元。

狩猎之日是第二天。距离都城六里有一座山,山里有许多动物,不乏虎熊狮豹。冬季快到了,许多动物都会到外面觅食准备过冬,现在是狩猎的最佳时机。

太子打算到刑部尚书府去。易少卿擅长骑射,和太子的私交也不错。太子是个很难得的平易近人的皇子,他很有韬略,熟读史书和兵书,武艺也不俗。

他之所以要去尚书府,一是要和易少卿商量明日狩猎的事,另一方面……是想见一见她。

轿子离开皇宫后,太子的心就怦怦直跳。

现任巫女应绯衣,因为她母亲之前的抗旨行为,所以并不得皇上的信任。本来皇上想让她住在宫中,便于监视。但是,易少卿亲自为她作保,提出让她住在尚书府中,她的一切由自己全权负责。

太子并不了解这些内情。前任巫女——也就是应绯衣母亲的死,对外宣称是病故的。前几日,太子和易少卿谈到狩猎一事时,他居然提出要把应绯衣也带去。虽然太子很不解,但是他素来信任易少卿,所以没有多说。

尽管太子的地位在易少卿之上,但是二人志趣相投,不同的是,太子性格开朗外向,而易少卿比较内敛深沉。

轿子到了尚书府前,太子掀开轿帘,对随侍在轿子外的太监说: “小林子,去通报吧。”

“奴才遵命。”那个太监慢慢踱步到尚书府大门前,开始叩门。

轿子进入尚书府后,易少卿已经随同家中的仆人侍女在院子里跪拜于地,口称: “叩见太子殿下!”在易少卿身旁跪着的,正是十六岁的应绯衣。

太子下了轿,微笑地看着这两个人。

“起来吧。这里是宫外,不必如此拘束。”

易少卿听到这句话才站起身,但他依旧低着头说: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微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行了行了,别打官腔了!”太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啊。”

“太子殿下,里面请。”易少卿这才抬头,迎着太子紫色的眸子。

太子看了看应绯衣,说道: “巫女也一起来吧,我有话想和你们说。”

他们进入府内,把房间门关上后,太子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说道: “明日的狩猎,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明日午时在东门集合,少卿,没有问题吧?不知道过了半年多,你的箭术可有进步?”

“微臣苦练,略有小成而已。”

“这样啊。绯衣,你呢?你会射箭吗?”太子的目光转向应绯衣。

“几年前学过,不过很久没碰了,生疏了。”

应绯衣很不愿意面对着太子的目光说话,她忌讳那双紫色的眼睛。

“这样啊……”太子笑了笑,“你很聪明,这几日也许练习过了吧?”

“是,射过一些靶子,但并不准,狩猎时怕是会让殿下见笑了。”

应绯衣的眼神游离在其他地方,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太子并没有发现这些异状。“是吗?”太子又看向易少卿,发现他的目光集中在应绯衣身上。

他又闲聊了一些事情,就回宫了。

太子走之前,特意向应绯衣多看了几眼。但是,应绯衣始终没有正面看过他。

送走太子后,易少卿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

应绯衣几乎要虚脱了,她的手撑着桌角,勉强保持着神智。

“为什么……要叫我去?”

易少卿缓缓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脸,叹了一口气,说: “我希望你能够借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太子。”

应绯衣抓住桌角的手越来越紧了。

“什么……意思?”

“你不要明知故问。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太子的眼睛比以前更加让人感到不安了。他的眼睛越来越浑浊,甚至有扩大的趋势了。这是‘先兆’。”

应绯衣把头低了下来。

“你……想让我来决定吗?”

“这是你的工作。”

易少卿忽然走到房间左边的书桌前,敲了敲桌面,桌子的一角忽然弹开,他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卷轴。

他打开了卷轴。卷轴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紫色的眼睛!

“你应该知道……当今皇上,正是当年黄妃娘娘生下的孩子,天生就有紫色的眼睛……皇上他,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那扇门背后的东西诅咒了……”

第二天,在午时前的半个时辰,皇宫东门已经聚集了一群马队。

一身锦袍的太子背着弓箭,意气风发地位列马队最前面。他身旁是两个骑着马的英俊青年,一个是易少卿,另一个是将军刘震。

刘震将军虽然年轻,但是武艺高强,骑射本领更是出众。他的主要任务是率领驻守都城的禁军,多数是直接受皇帝统御的军队。

“人都来齐了吗?”太子扫视了一番身后的马队,大概有几十人。太子要外出狩猎,侍卫自然很多。

应绯衣骑着马,就在易少卿的身后。当太子回过头来时,她急忙低下了头。

那双紫色的眼睛,仅仅只是看着,就有一种灵魂要被摄取的感觉。她非常清楚地记得,母亲临死前的遗言。

纵然憎恨着这个国家,憎恨着皇帝,但是,母亲还是选择了这个世界。她要应绯衣拯救这个世界。

“绯衣,你要记住,不能让死报灵诞生。否则,凶冥空间和人间就会建立真正的纽带。到时候,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这个诅咒连锁一旦发动,就是人类的灭顶之灾。不到全人类死绝,那扇门就不会关闭……绝对不会!”

要阻止那件事情发生,应绯衣很清楚这一点。母亲因为过多干涉异空间,她的存在注定要被抹杀。所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自己身上了。

不惜牺牲代价,也要阻止死报灵的诞生。这,就是她的宿命。

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这两年来,她每一天都活在噩梦之中。

“看来人都到齐了。”太子笑道,“那好,出发吧。”

马队浩浩荡荡地向东山进发,驰骋在都城大街上时,行人纷纷退避。而紧跟着太子的易少卿,不时注意着身后的应绯衣。因为,监视应绯衣,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与他们的心事重重相反,太子非常兴奋。平日他待在宫中,很少有机会外出,每日面对着公文,过着日复一日的奢华生活,感觉生活很空虚。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游玩了。

东山很广阔,从都城上山,一共有三个入口。最宽敞的一条路距离比较远,最近的一条路则非常窄小,而且道路崎岖。不过,太子下令要走这条路,他是喜欢知难而上的人。

这条小路旁的树木长得很茂盛,虽然现在是中午,却只有几缕阳光照射下来,光线也不强。

因为路不好走,马无法奔跑,大家都走得很慢。两旁树影密密麻麻,幽深并且充满神秘感,多少让人有些心悸。毕竟这是野兽横行的山谷啊!

刘震将军对太子说: “殿下,真的要走这条路吗?臣认为不妥啊。”

“有何不妥?”太子不解,难道一个武将还怕吃苦吗?

“太子殿下,这里的路太过狭窄,两旁都是树木,如果野兽来袭,我等恐怕难以及时护驾。殿下的安危是最重要的,所以……”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从身后摘下大弓,说道: “刘将军多虑了,以我的箭术,猛兽怎能轻易近身?何况狩猎要的就是这样的气氛嘛。大家说,是不是?”

易少卿却赞同刘震的话: “殿下,微臣也认为,刘将军的话有道理。如果殿下真的决心要走这条路,还请让我等围绕殿下前行,一旦真的有突发状况,也能保您无虞,请勿推辞。”

太子哭笑不得地说: “好了好了,少卿,别这样好不好?我有那么弱,要你们如此保护么?”

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太子不由得朝两旁的树木看了看。

不看不打紧,他居然真的发现,在右侧的树影中,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地面上爬动。

太子立即握紧了手上的弓。

那是什么?兔子?狐狸?从体型上判断,不像是狼。

太子微微一笑。想不到刚进来就有了猎物。

他本打算张弓射去,但是又怕侍卫们有动静,惊吓了那个动物,让它逃走。于是,他打算先仔细观察一下,于是放慢了骑马的速度。

这时,易少卿注意到太子在看着右侧的树木,他的目光也朝那里看去。但是,易少卿什么也没有看到。

忽然,那个爬动的黑影加快了速度,向着林子深处去了。速度快得惊人!

太子急了,立刻策马向林子深处冲了进去!

“太子殿下!”易少卿大喊一声,随即追了上去。

太子很快又看到了那个爬动的黑影。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个动物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一只猴子。

奇怪的是,那个动物似乎爬得并不快,可是太子不断策马追赶,就是追不上。

太子急了,立刻张弓满弦,射出了一箭。箭没有射中,没入了一棵树的树干上。

太子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他连射了好几箭,但就是没碰到那个动物。

跟随在他身后的易少卿也急了起来。他看太子不断射箭,似乎在瞄准什么东西,但却看不到他在射什么。

接着,连太子的身影,从易少卿的眼里看来,也变得模糊了。树木实在太茂密了,而照射下来的阳光又很暗,分辨不出方向了。

“殿下!殿下!”易少卿最后急得大喊起来。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应绯衣、刘震等人也追来了。

应绯衣看着太子快要消失的身影,忽然捂住了心口,脸上开始现出惊恐之色。

易少卿和应绯衣相处了两年,还从未见过她这么害怕的神情,一时大惑不解。但是,他随即明白了。

太子追逐着那个黑色动物,跑了很久,再也看不到那个动物了。

他不禁有些丧气,自己一共射了十多箭,居然没有一箭射到它的身上?太离谱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然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过来……过来吧……”

这个声音非常突兀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太子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就如同咒语一般反复回响着。

“过来……过来……你是我们选中的人……”

太子感到浑身战栗,双脚发软。他忽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全身都瘫软了。

周围非常安静,看不到易少卿他们。这是哪里?

就在太子挣扎着要站起身时,他朝身旁一看,顿时惊得浑身发抖,又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马上,居然……坐了一个人!

不,那真的是人吗?

那个人的脸完全腐烂了,左眼凸出眼眶,晃晃荡荡地垂着,脸颊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痣,密密麻麻的,而他的嘴巴,根本没有唇……

最为恐怖的是……他居然穿着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衣服,并且……也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太子看着那个骑在马上的狞鬼,一时间瞠目结舌,忘记了逃走。

他的身体瘫倒在地上,直到那双紫色眼睛凝视着他时,他才猛然警醒,双手不断拨动着草向后挪着,大口喘着粗气。

少卿呢?刘震呢?侍卫们呢?快来救我啊!

太子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逃走……逃走!这是太子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他挣扎着站起身,不敢再回头,撒腿就跑。然而,他才跑出了二十米远,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太子的那匹马脚力很快,他是很清楚的。被这匹马追赶,自己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太子哪里敢停下脚步?他只能扯开嗓子大喊: “刘将军……刘将军!少卿,少卿!快来救我!”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大队人马可以及时赶到,否则,他也许就要在这里送命了!

“救命——救命啊——”

他拼命地狂奔,但是马蹄声越来越近,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张脸,只看一眼,就要做噩梦了!

“到……落英阁……去看看……”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那里……有绝对的真实……”

这句话说完以后,太子居然回过头去看了。他的马还在奔跑着,可是马背上已是空空如也。

太子昏了过去。

易少卿正紧张地寻找太子,在他的建议下,马队全部分散开,四处搜寻太子下落。

此时每个人都是心急火燎,在林子里不停地大喊“太子”,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易少卿看几个回来的侍卫都是满面阴霾,内心无比焦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出来狩猎,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太子到底在追赶什么,如果是猛兽,那就危险了……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听到有人大喊: “找到太子了!”

易少卿顿时心里大为宽慰,连忙循着声音策马赶去。

太子是在树林里被发现的,此时他不省人事,不过气息尚存。

“速带太子回宫!”易少卿立刻下令,同时给刘将军使了一个眼色。

半个时辰后,太子躺在他的卧榻上,太医梁风正在为他把脉。

“殿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稍稍休息即可。”

太医在这么说的时候,身后只有易少卿和刘震将军。太子昏迷的事情,皇上还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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