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大院密不发丧,张啸林急得团团转,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意欲趁天晟帮群龙无首,由他控制的青帮门徒挟难民潮发动攻击,一举夺取、占领公租界地盘。
晴气庆胤笑着摇了摇头,说如果武力占领,日本军队可以轻易做到这一点,然而日美、日英尚未宣战,时机不成熟。借难民潮发动攻击,上次的外洋泾桥事件证明是失败的,所以日方才想到以华制华的老办法,由他亲自请张啸林出山。当然这些没必要跟张啸林说清楚。
“张先生应该明白天晟帮门徒和你们青帮有很大不同。”晴气庆胤讲了他能说的,“他们门徒的成分、队伍结构、武装实力与组织松散、靠师徒传承的青帮也有区别,利用好了是一支有生力量,一支军队,反之等同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按照大本营和土肥原将军的指示,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华制华不费一枪一弹拿下英、美租界才是最高战略。所以天晟帮不能乱,乱了以致发生帮会战争不符合日方利益。”
他希望天晟帮这支半地下私人武装能够尽量保持完整为皇军所用,用责怪的语气说如果皇甫天死了,等于打乱了日军的计划,因此不同意张啸林轻举妄动。
程豹和新艳秋分别送来消息,皇甫大院发出公告,皇甫天因病下世,大太太徐静薇代位主政天晟帮。
晴气庆胤松了口气,天晟帮龙头有主保持稳定正合其意。张啸林不解,也有些意外,暗想皇甫家族势必把报仇列为头等大事,打算派人放出风去把祸水引向黄金荣,两帮厮杀他好浑水摸鱼。
晴气庆胤好像看穿了张啸林的心思,警告他不得乱来。接着晴气庆胤话题一转,这个皇甫天原系民国名将蔡锷的侍卫长,改名换姓跑到上海滩跟一笔失踪的军费有关,共计万两黄金。
听到有这么大一笔钱存在,张啸林眼睛瞪得像牛卵。
“但是皇军对这笔钱没有兴趣,我们原打算利用这件事挟持皇甫天控制天晟帮完成计划。可惜他人死了,让我们失去了筹码。”说着晴气庆胤拿出一张日本保险公司两年多前的单据,“这是件坏事,但愿张先生能替我们找到突破口。”
张啸林如获至宝把单据抓在手里,“我去参加葬礼。”
王伊丽如坐针毡,一点儿参加葬礼的心思都没有。思来想去,她仍打算带妈妈悄悄离开皇甫大院。
“二小姐,我知道你对父亲有怨气,甚至恨他。”徐静薇对被拦在大门口的王伊丽说,“可他人已经死了,你就不能送他最后一程?他只死这么一次。”
邹中一也劝,父亲未必像她想的那样无情无义,也未必有她想的那么坏,二小姐应该放下情绪好好了解一下生身之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帮会首领和坏人不是一回事。“据我所知老会长对你很有期待。”
王伊丽听不进他说的什么,拿出自己的签证嚷嚷有效期只剩最后一天了。
邹中一说他已经跟英国公使馆打好招呼,王伊丽的签证被延长了两个月。
无话可说的王伊丽只好再次被迫留下。
新艳茹找个机会溜到圣玛丽医院看望皇甫柳。在她看来皇甫天的意外身亡实为天意,等于解除了悬在她和小柳头上的利剑。
“等养好伤,我们一起走吧。”她向皇甫柳建议,“我手里的私房钱足够我们下半辈子用了。”
病床上的皇甫柳微微摇头。
“为什么?”
“别忘了,你的身份是三太太,更别忘了他们是天晟帮,有成千上万的门徒。我不想背上乱伦骂名给爹脸上抹黑,更不想被终生追杀。”
“小柳,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新艳茹忽然问道,“难不成是你对他下的手?”
皇甫柳愀然变色,喝令她闭嘴。
“小柳,打开天窗说亮话,侬晓得小馨月……”
“我让你闭嘴!”
在病房门口,和皇甫柳同住圣玛丽医院的顺子正在偷听,不期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王伊丽。
“二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顺子差点儿跌倒,他伤在腿上。
“刚到。”王伊丽手指病房:“顺子,你师傅和三太太是什么关系?”
“这个我不晓得。”
“你没听说过他们的风言风语?”
顺子承认有所耳闻,但不确定是真是假。
“出事的时候你也在场吗?”
顺子说是,当时他还认出一个蒙面人像是程豹,他手臂上的文身泄露了身份。
“程豹是谁?”
顺子回答是青帮大亨张啸林的亲戚和贴身保镖,说是得力助手也不为过。
“所以我怀疑会长遇刺身亡,跟张啸林有关。”
王伊丽怔着,突然大声说:“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说完,推门进病房去了。
“大佐,卑职实在不明白,对这个天晟帮值得我们如此殚精竭虑花这么大力气吗?”
问话的是晴气庆胤的副官冈村健少佐。
晴气庆胤从文件上抬起头来,在偌大的办公室踱起步子。
“党政军警宪特帮,是当下上海七大政治势力。”晴气庆胤说,“前几者确定无疑是皇军公开的敌人,诉诸武力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组织神秘、人员众多、社会基础广泛又处于半地下状态的帮会组织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力量,譬如青帮。”
他向冈村健披露,包围上海的日军大约有三个师团计九万人,这是巨大的武装力量浪费,大本营急需他们奔赴中国内陆战场,可是对嘴边肉大上海咽不下肚子又不甘心,这座远东最重要的金融中心城市战略地位太重要了。被寄予厚望的张啸林又迟迟没有进展,他很贪婪,过于关心自己的利益,政治敏感度远远不及李士群、丁默邨,而政治在晴气庆胤看来是人类智慧的最高境界。张啸林的政治头脑与一头猪相仿,让晴气庆胤很是头疼。
正说着,张啸林乐颠颠地赶到了重光堂,他拿来了皇甫天的验尸报告。
据他说,是手下门徒从公租界巡捕房偷出来的。
晴气庆胤一目十行看过,验尸报告的结论是皇甫天死于近距离射杀,致命一枪在头部。
“大佐阁下看到了,皇甫天不是我手下杀的,”张啸林说,“是车内人干的。”
“张先生很能干。”晴气庆胤抬起眼睛,“你打算怎么做?”
“一定是那个皇甫柳下的手。”张啸林扬扬自得,“我会死死抓住这个小赤佬不放,让他为皇军效力!”
在殡仪馆,老板打开金丝楠木棺盖,呈现在家属面前的是化过妆的栩栩如生的皇甫天,太阳穴上的枪洞被帽子遮住了。
“老爷,你只管安心上路。”徐静薇喃喃自语,“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交代,我发誓。”
在大太太眼中,王伊丽分明看到了一股罕见的杀气。
心情谈不上悲伤却很沉重地回到皇甫大院,王伊丽忽然发现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王秀兰今天很安静,一脸平和地坐在蒲团上。
“妈,你怎么了?”
“死了好,死了干净。”王秀兰清晰地说道,“死了好。”
“妈,你知道谁死了?”王伊丽小心问。
“魔鬼死了,他是魔鬼。”
皇甫天盛大的葬礼在皇甫大院举行。黑压压的来宾挤满了整个大院,中间是盛装死者遗体的巨大金丝楠木棺材,一群请来的和尚道士作法超度亡灵,气氛庄严肃穆。
皇甫柳特意从医院拄着拐杖赶回来参加葬礼,披麻戴孝哭得死去活来。
黄源涛一身黑西装出现在葬礼上,当他向棺椁鞠躬行礼时被皇甫青一把抓住胳膊。
“你爹为什么没来?是不敢吗?”皇甫青毫不客气地喝问。
没等回答,皇甫青的枪亮了出来。
程锡文连忙为少东家辩白,出事当天正是少爷要他来送信儿报警,如果是东家搞鬼岂有透露消息之理?
“那好,黄公子好像知道很多,不妨给我们透露透露——你怎么晓得当天我爹会出事?”皇甫青不依不饶。
黄源涛给问住了,他不能讲出自己的军统特派员身份,因而也无法说清情报来源。情急之中,他看见了拄杖站在旁边的皇甫柳。
“柳公子当时就在车上,他是当事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最清楚吧。”
黄源涛巧妙地回避了问题,把球踢给了皇甫柳。
皇甫柳一下成为了焦点。众目睽睽之下,他大声嚷嚷,自己身为保镖没保护好会长,如果有人认为他有罪宁肯一头撞死在棺材前面。说着,他果真撇开拐杖,迎头向金丝楠木棺椁撞去。
王伊丽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他一条手臂。
“阿青!”徐静薇发话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在这儿胡闹!有事以后再说!”
葬礼继续举行。担任司仪的殡仪馆老板按程序正要宣布起灵,院子忽然静下来,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原来是张啸林驾到,前呼后拥好不威风。
张啸林先是对金丝楠木棺椁拱手,向家属微微鞠躬之后,在徐静薇面前拿出一张收据。
“这是什么?”徐静薇问。
“货运收据。”张啸林说,“这是二十多年前,从日本发往天津的收据,物品嘛,我先保密。但是这儿有皇甫天也就是刘天成的签名。那批货是上了天价保险的,我花了大价钱从日本保险公司买下了这张保单,现在我要求阿天的继承人归还这批下落不明的货物——万两黄金!”
话音刚落,大院里一片哗然骚动。
王伊丽看到大太太徐静薇面不改色,矢口否认皇甫天是刘天成,万两黄金更属子虚乌有,根本没有这回事。邹中一也站出来,指出既然有“刘天成”的签收字据,说明货已送达,要追索下落也该由货主来追,日本的保险公司更没有资格掺和进来。
“请问张先生能提供证据证明你是货主吗?”邹中一的话不软不硬,暗含讥讽。
张啸林显然没有准备,给问住了,恼火地请徐静薇跟他去日本宪宾队核实情况。
“张先生好像忘了,公租界乃国中国,执行英美律例。”邹中一说,“张先生拿日本人吓唬人,恐怕得先过英国公使馆那一关。”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啸林讪笑,一挥手,以程豹为首的随从们突然亮出武器,将徐静薇团团围住。
“他奶奶的,还反了呢!弟兄们,掏家伙!”皇甫青抢上一步,用枪逼出张啸林后发出号令。
王伊丽看到,在场的众多公租界巡捕纷纷脱去丧衣露出制服,还有大批穿着黑香云衫褂裤的天晟帮门徒,纷纷操家伙将张啸林及其随行围在中间。
双方持枪相对,剑拔弩张。
皇甫柳拄拐上前,“张先生一定晓得,英美公共租界享有治外法权,任何人携带武器进入都属违法。眼下皇甫家族大丧,有人胆敢惊扰我爹在天之灵就是跟天晟帮过不去。既然张先生打上门来了,我们奉陪到底!”接着他冲着张啸林高呼起天晟帮的口号:“江湖王道,有仇必报!”
“江湖王道,有仇必报!”现场的天晟帮门徒齐声响应,撼人心魄!
张啸林没料到天晟帮的人会做出如此强硬的反应,更没料到皇甫柳会跳出来。
“徐静薇,你给我听好了,还没有人敢欠我的,从来没有!”张啸林色厉内荏地叫着,示意程豹等人收起家伙,跟他离开葬礼现场。
王伊丽偷偷告诉何方,在她看来,皇甫柳看似作风硬朗不畏强敌,实则中毒太深,是个不折不扣的黑帮分子,甚至不可救药了。
司仪再次宣布起灵,又被阻止了。这次是王秀兰捣乱,本来她被破例准许缺席葬礼,却忽然下楼来了,执意要开棺见死者最后一面。
司仪为难了,告诉大太太盖棺之后再行开启对未亡人不吉利。王秀兰听见了司仪的话,当即便使出疯魔劲儿开始作闹。
王伊丽试图把母亲拉走,被王秀兰一把搡开。
眼看收不了场,徐静薇发话,开棺,满足二太太的要求。
几个彪形大汉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启开近尺长的棺钉。棺盖挪开,看见皇甫天的面容,王秀兰鬼使神差要伸手触摸,被徐静薇拦住。
“秀兰,算了吧,老爷的脸都碎了,上面全是化妆品。”
王秀兰在徐静薇手里挣扎着,朝皇甫天脸上啐了一口,这才回身上楼去了。
王伊丽明白,母亲和她一样痛恨父亲,是他毁了母亲一生。
棺盖重新合上,司仪宣布起灵。
皇甫天入土为安了。墓地在浦东一块上风上水的好地方,王伊丽看规模、形制,估计不是草草建成,应该是父亲生前早就选好的地方。难道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跪在坟前大家都哭得悲悲切切,王伊丽却想哭哭不出来,没挤出一滴眼泪。
皇甫柳哭得最为伤心,痛彻肺腑的样子。
仪式完毕,送葬的人正准备登车,山道上突然出现一支车队疾驰而来。但见头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王伊丽在维多利亚号邮轮甲板上遇见的那个中年男子。
“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吴昆山对徐静薇拱拱手,先跟王伊丽打招呼。
王伊丽咧咧嘴算是回应,她本不想理他。
第二辆车上下来一个老者,看上去已是耄耋之年,梳着一条粗大辫子,红光满面气势凛人。
徐静薇连忙上前施礼,“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老者声若洪钟:“阿天虽然不是青帮门徒,但一直对我这个老江湖极尽礼致恭敬有加,尽行晚辈之道。再说,我和他的旧主王亚樵拜过把子,怎么也该来送送。”
“他是我们老爷子,叫张仁奎号镜湖。”吴昆山看到王伊丽眼中疑惑,主动向她介绍。“老爷子曾官拜北洋政府杰威将军、通海镇守使,是青帮资格最老的大字辈老头子。”
王伊丽一听是黑帮大佬,本能地沉下脸。
张镜湖在徐静薇的陪伴下对皇甫天墓默哀之后,告诉她,自己曾就阿天之死问责弟子黄金荣,后者说得很清楚,谋杀主使另有其人,不是他干的。“静薇啊,现在天晟帮你当家了,时局动荡,要沉住气,切勿葬撞挑起帮会战争。”
徐静薇连连称是,自嘲临时代位主政已是勉为其难,没有办法的办法,儿子又不成器。
张镜湖忽然盯住拄拐站在一旁的皇甫柳,“你们怎么没考虑一下小柳?论才干、智勇,我倒觉得他可以委以重任。只是小柳出身过于卑微,欲扶上位仍需假以时日。”
皇甫青听到这话,斜眼乜视皇甫柳。
徐静薇一笑,对小柳她另有打算,这也是先夫的生前安排。
王伊丽立刻想起来,小柳并不在全家移民名单上,脑海中不断幻现当年那个青纯少年与黑帮杀手之间的对比,顿感忧虑。她暗暗下定一个决心,要拯救小柳于水火。
“这是二小姐吧?”临走前张镜湖忽然来到王伊丽面前,“你眉间的红痣还在。听我的管家说你们同船回国后遭到绑架了,知道是谁干的吗?”
王伊丽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车队顺着原路返回了。趁人不注意,新艳秋偷偷告诉皇甫柳,张啸林要见他。
张啸林在葬礼上披露的万两黄金秘密在皇甫青兄妹、三太太新艳茹心头掀起轩然大波,他们凑到一起进行了秘密讨论,决定共同向掌管家族财政大权的大太太徐静薇发难。
“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来问财产,像话吗!”徐静薇呵斥,“什么万两黄金我根本没听说,哪来这回事?那完全是张啸林在挑拨离间,想搞乱我们皇甫家族。”
大太太三言两语,便把他们顶了回去。徐静薇要他们保持安静等待移民,时间是一个月后。
皇甫青兄妹大感意外。
垂头丧气离开堂屋,皇甫燕的丈夫于墨林忽然提起,家族账本上确实从来没有黄金一项,倒是岳父出事当天让他兑换过两块大号金砖,当时他把金砖亲手交给了小柳。
皇甫青、皇甫燕和新艳茹窃喜,把求证的希望共同寄托在小柳身上。
由于身上有伤不能开车,皇甫柳坐黄包车赶到了法租界华格臬路张公馆。
皇甫天虽然死了,可是皇甫青兄妹还在,他不敢不来。
“你敢当众顶撞我!”一见面,张啸林当胸揪住皇甫柳的衣领,令他窒息。
“我总不能,”皇甫柳喘息说,“总不能说在为你卖命吧?”
张啸林手松开了,却摔出皇甫天的验尸报告。上面描述得很清楚,皇甫天致命枪伤在头部,系近距离射杀。当时车里只有皇甫柳和皇甫天,他是唯一嫌疑人,是元凶。
“你有时间、有动机做到,你还有什么话说?”张啸林狞笑。“这东西要是到了皇甫青手上,他可以生吃了你,懂吗?”
“新老板直说吧,要我做什么?”沉默之后,皇甫柳决绝地抬起头。
张啸林抵近他,“黄金,万两黄金,我要你在最短时间内帮我找到线索。我可从不做赔本生意!”
皇甫柳忽然提到今天在墓地见到青帮大佬张镜湖了,老爷子向徐静薇建议由他来竟任天晟帮会长,不知一旦登上王位张啸林作何感想。
张啸林很惊奇,怎么张镜湖和日本人想一块儿去了?
“那天在路上,杀手是张老板派去的吧?”
“问这干吗?”
“不干吗,好奇。”
“是我怎么样,”张啸林讪笑,“不是我又如何?你只需牢记,你的小命在我手心攥着。”
赶回圣玛丽医院,新艳茹在等皇甫柳,她是来打听黄金的。
“你整天跟老爷在一起,不可能没听说过吧?”新艳茹眼中洋溢着贪婪之色。
皇甫柳否认听说过,几乎闻所未闻,还警告新艳茹不要蹚这浑水,无论黄金存在与否都与她无关,“你还是继续扮演好三太太的角色,知道太多没好处,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当初你为什么把我献给他?”新艳茹幽幽盯着他。
“别说了。”
“我要知道。”
“他是我爹。”皇甫柳低低道,“把我养大的人,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我们一起走吧,带上孩子。”新艳茹的呼吸粗重起来,“最好能弄到黄金。”
“那是不可能的。”皇甫柳打断她,漠然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一边是张啸林,一边是虎视眈眈的皇甫青兄妹,这些全都因为他和新艳茹的关系,哪怕是曾经的。
“也许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儿,”他喃喃道,“却未必是和你一起。”
“那会和谁?难不成是和二小姐?”新艳茹妒火中烧。
病房门被撞开,闯入皇甫青和皇甫燕,把两人吓了一跳。
好在他们并不关心新艳茹的存在,向皇甫柳问了相同的问题。
“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今天第一次听张啸林在爹的葬礼上提到这事儿。”皇甫柳思忖着,“至于出事当天准备的两块金砖干什么用我并不清楚,它们应该还在车的后备厢里。”
皇甫青这才猛然记起,他亲手抓获的一瘸一瞎还关押在青浦,回想亡父和他们见面时曾依稀提到黄金,还发生过争吵。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皇甫青肯定道,立即带着妹妹皇甫燕赶往青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