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大哥自云南归,带回许多在石林的照片,遥远的边陲云南便成了我心里一个七彩的梦,石林是梦里最向往的地方之一,因为那里有阿诗玛。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阿诗玛》,电影情节早已模糊不清,只是,阿诗玛与阿黑哥的爱情传说凄美而悠长。电影里有一首插曲,多少年来,那婉转哀怨的呼唤不时在我心里萦绕——阿诗玛,你在哪里?
杨丽坤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她是电影《阿诗玛》里的女主角,一个倾国倾城的彝族女子,一个当年被偶然发掘出来的不可多得的艺术人才,一部《阿诗玛》,让她成了世人心里唯一的阿诗玛,也宿命般地改写了她的一生。残酷的命运时常在昭示着“红颜薄命”,这个绝色美人怎能幸免?当然,只能说她生不逢时,倘若她生在如今,有几个明星大腕比得上她?好在她虽历经苦难折磨,终究拥有过一段美好姻缘。可叹的只是她在年仅五十八岁时,便被一个美丽而悲怆的句号封存了其大起大落的一生。
当我跟着旅行团来到石林,来到阿诗玛的故乡,当无数个“阿诗玛”成了一道热闹在斜坡上的风景,我着急地在“风景”里头寻找,期冀遇到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阿诗玛。导游边走边告诉我们怎么辨别已婚未婚的“阿诗玛”,后来又有人告诉我,在旅游景区,即便已婚,头饰上有时也挂着未婚的标识呢。那一斜坡千姿百态的“阿诗玛”终究都不是我心中的阿诗玛,想必是杨丽坤的阿诗玛形象太深入人心,这到底应了那句老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约在三亿六千万前,石林一带尚属滇黔古海的一部分。二亿八千万年前,这一带开始形成石林。这无非例证了沧海是如何变成陆地或桑田的。也总得历经亿万年的烈日灼烤与雨水充蚀、风化、地震,一个又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才能在地球的一些角落里争奇斗妍罢!而人类,又怎能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呢?
鬼斧神工的石林景区分大小石林,如果说大石林像饱经沧桑的阳刚男人,小石林就如同婀娜多姿的多情女子。小石林的闻名遐迩,不仅仅因为风光秀美,更源自关于阿诗玛的传说。这个传说原来只是一部彝族撒尼人的民间叙事性长诗,上世纪六十年代一部《阿诗玛》的电影令这个美丽的传说家喻户晓。大凡美好的传说似乎都喜欢与爱情沾上关系,阿诗玛与阿黑哥的故事未能免俗。据传阿诗玛与阿黑哥两小无猜,她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后被富人家的公子阿支强取豪夺,她并不畏强暴,阿黑哥也冒着生命危险前去营救,阿支跟阿黑相约对歌,谁赢了谁带走阿诗玛,结果唱了三天三夜,阿黑胜出,阿支只好放人,但其心有不甘,最终勾结崖神,把小河涨成大河,活活冲散了一对有情人,阿诗玛被十二崖子上的应山歌姑娘救起,从此变成了石峰,变成了回声神,从此你在这边山崖喊:阿诗玛!阿诗玛!她立刻回应:阿诗玛!阿诗玛……
玉鸟池畔,那个不管风吹雨打依然含笑屹立的阿诗玛是传说故事里的那个阿诗玛吗?
“阿诗玛”与我们一池相隔,遥遥相望。她在这里守候了多少年?她的阿黑哥呢?
在石林,女子通通被称作阿诗玛,男子个个变成了阿黑哥,当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阿诗玛”与“阿黑哥”结伴去玉鸟池畔,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起小时候曾耳熟能详的那句歌词来?当然,年轻的一辈也许根本没有听过。而我站在那尊石头阿诗玛的对面,那句呼唤,那句我打小藏在心头的呼唤——阿诗玛,你在哪里?顷刻间从心底蹦了出来。
真的,一到石林,心里反反复复只记得那句歌词,心里的小小悲伤油然而起,直至寻到玉鸟池,站在她的对面,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她在那里,是的,在那里。我找到了她,她就是杨丽坤?她就是阿诗玛?
跟着团,我没有机会去拜谒杨丽坤的墓地,倘若将来还有机会去云南,我一定要去寻找她的墓地,在她的墓地献上一束花,跟她说上一会话,告诉她,是她让我相信人世间有女神在,有纯洁的阿诗玛在。
可今天,这喧嚣繁杂的尘世间还有坚贞不渝的阿诗玛吗?我不是,你不是,她不是,我们都不是,我们不过是游客,枉负这个属于我们一天的美好称谓,等到了下一站,到了大理,我们该被称呼为“金花”了。就好似现如今爱情来得太快,去得也太急,矢志不渝会让现代人嘲笑你傻乎乎,于是我们不再敢坚持心中的念想,于是我们学会了随遇而安,于是我们装作满不在乎地笑看爱情的来去,就像到了下一站,我们会心安理得地当起金花,再胖金妹、再骚哆哩了。
真正配得上阿诗玛这个称谓的,还是杨丽坤。民间传说塑造了一个美丽坚贞的阿诗玛,只有杨丽坤,出神入化地演绎了这个角色,一个永远的阿诗玛。她仿佛是为阿诗玛而生,又为阿诗玛而死,留下两部可以流芳百世的艺术作品、两个深入人心的艺术角色;她经历太多生活中的不幸,在那个非常岁月被无情地摧残和折磨,唯一有幸的是她终是遇到了生命里善待她的阿黑哥,还养育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多年以后,人们说起石林,会想起阿诗玛;说起阿诗玛,会想起杨丽坤。而我心里这声声的呼唤——阿诗玛,你在哪里?想必她一定,一定也听得见。
2010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