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工地上干活，老是觉得不自在，心里老觉得有事。不知咋的我就像个夜游神一样，跑到厨房去了。到了厨房门口，我看见青草在厨房里做事。我看见青草好好的，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顿时觉得轻松多了。我这才明白：其实我是在挂念着青草。青草背对我，弯着腰，在墙根下的一个大铝盆里淘着菜。我没有听见青草哼唱山歌，我走进厨房，叫了一声：
“青草。”
我原以为我这时候来青草必然会感到意外和高兴，谁知青草不但没有高兴，连理都没理我，只是淘菜的双手略为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淘她的菜。她把头埋得更低，不转身看我。我走到她跟前用手扶住她肩，问她：
“青草，咋的了？生病了还是生气了？”
“没有。你咋来了？今儿没有上工地？”青草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我。我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哭过，又像是咳嗽憋的。我心疼的说：
“病了就不上班了，我去找工头儿，叫他另找人来煮饭。”
“金宝，说啥哩！我不煮饭你们吃啥嘛。”
我说：“这工地上不还有几个打小工的女人吗？让她们来煮几天，你也休息一下嘛！”
青草淡淡一笑说：“人家来煮几天饭，以后我就煮不成了，就得跟你上工地做小工了。”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想来也是，如果换一个人来煮饭，人家就会占着不想走了！工地上的小工又苦又累挣钱还不多。
我说：“那，那你要当心点。我看你的脸色不好，要是身体哪儿不舒服，不要硬撑，听见没有？”
青草笑了笑说：“干活去吧，我知道的。”
我刚转身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哇——”一声，我心想，不好，青草咋在呕吐？忙回过头一看，只见青草蹲在下水道边，脖子伸得老长，在使劲地呕吐。我急忙跑过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青草哇，哇地吐了几口，就止住了。她边放水冲刷呕吐物，边转过身来，我见她脸都憋青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对我说：
“金宝，我有了……。”
我听青草这么一说，脑壳一下就懵了。啥也不知道了！青草见我这副模样，问：
“金宝，咋的了？”
我镇定了一下。回过神来，心想青草咋就有了呢？这时候咋就有了呢？这哪是怀娃儿的地方？这哪是怀娃儿的时候嘛？
青草见我六神无主的样子，就对我说：“金宝，不要怕，这才开始，还早着呢，到了要生的时候，我们回家去就行了。”
青草说得真轻松，她哪里知道，我们是非法同居，非法同居生了孩子是要罚款的！当我把这些说给青草后，她的脸色越发变得苍白起来。她蹲在下水道边，埋着脑壳不说话。开着的水龙头一直哗哗地流着。我走过去把水龙头关上，水就不流了。我想，水多自由啊，想流到哪儿就流到哪儿，而我和青草恰恰就像关在水龙头里的水，永远也不可能自由的流淌，只能被人摆布，让你流到盆里就只能流到盆里，让你流到下水道里就只能流到下水道里。
青草哭了。我把拉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她不停的眨着眼，睫毛上就沾满了亮晶晶的泪花。看着青草这副样子，我心里很难受，我只有安慰她说：
“青草，现在关键是先莫声张，有人发现你呕吐，你就说是受凉了，肠胃不好受，到了以后再说吧。”
青草听话地点点头。说：“你回工地去吧。”
我就回去了。
我回到工地上的时候，大家仍然忙着干自己手中的活，谁也没有注意我到哪儿去了，啥时候回来的。其实我也没有想那么多，满脑子想的都是青草。她居然有了，我和她就那么匆匆忙忙的偷干了一次，她居然就有了。我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我后悔莫及。
那天晚上吃完饭，虽然没有月亮，天气倒还凉爽。说没有月亮是不对的，因为刚黑时有月亮，像一把镰刀挂在天上，没过多会儿那镰刀就掉下去了。虽然城市的灯光把天空照得亮晃晃的，可我们的工地上还是很黑。这天晚上看材料的老李也没见人影，工棚里不时发出笑骂声，粗野得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没人来管我和青草幽会的事。
我和青草就是在这天晚上干了那种事。我们坐在木料堆上耍，开始我们俩只是谈一些家常话。我问青草那天在厨房唱的是啥歌，唱的那么好听。青草咯咯地笑，笑完了就说：
“好听的歌多哩！那天唱的是女儿春。”
我叫青草再唱一遍，她说那歌很长的，唱的也就是一个女儿家从生下来到结婚入洞房的事儿，没啥新鲜事儿。她问我想不想听更好听的歌，我说那当然想听。我催她快唱。她想了想就唱开了：
正月的裤带绣起来
绣一个裤包在里头
月儿月
上面绣了十样景
日在相思夜在愁
二月裤带绣百花
劝郎回家莫贪花
月儿月
你要耍花我去死
鬼门关前等冤家
……
腊月裤带绣得长
绣条鱼儿游长江
月儿月
长江水儿不断流
我和哥哥情意长
她说这歌叫绣裤带，每个月都要绣，唱得好听，我都听得入神了，青草哼哼的唱，唱得也入了神，她就把脑壳靠在我肩上了。如果她不把脑壳靠在我肩上，兴许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我浑身的血都热得像煮开了的稀饭锅，越来越觉得燥热，胸前也憋闷得慌，像是被压在一块大石板下面，喘不过气，像掉进水里的人一样，想挣扎，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绳索。不知咋搞的，想挣扎，手脚就乱动。不知咋搞的就把青草搂进怀里了。
也怪我那双不争气的手，鬼使神差的在她的身上慌乱的摸索。我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人的肉身是那么软，简直就像一团发酵的面，任你把她怎样的揉来揉去。我摸着了她的乳房，我的手就像触了电一样痉挛了，再也松不开了。
要不是她哼哼的叫，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青草哼哼的叫，就像给我灌了一碗酒，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这时的我就不是我了。
我简直不相信我的嘴巴里会说出那样羞死先人的话：
“青草，我想干那事，我要……”
还没等我说完，青草就挣扎着从木料堆上滑了下去，她的双脚站在了地上。唉！她要不滑到地上去，我又咋个会把她摁过去呢？我把她摁在木料堆上了。
她的手慌乱地阻挡我，我就把她的双手交叉抓住，按在脑壳后面去，另一只手把她的裤子往下扒。其实，在南方干活穿得都很单薄，青草的裤子就是一根橡皮筋勒着的。
我扒她的内裤时发现已经湿了一大片。这时的青草就像电影里那些受伤的士兵，只顾喘气了，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我听见青草“啊”的一声，浑身就软成了一滩泥，贴在了木料上，一动不动了。
当我感觉到浑身酸软的时候，才发现我也是站在地上的，我和青草斜靠在木料堆上。我小声问她：“青草，你疼吗？”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像人说的话。
可青草没有吱声，只是把靠在木料上的头摇了摇。一双大眼睛在夜色中都看得见闪着亮光。我知道青草没事了，我放开了青草的双手，各自收拾了一阵后，我对青草说：
“青草，我送你回去吧！”
青草点点头。她拉住我的胳膊，朝她的住处走去。她拉着我的胳膊走路我感觉到有点沉，腿脚好象也有点跛，我就问：
“青草，咋了？哪里伤了吗？哪儿疼吗？”
青草使劲的摇了摇我的胳膊，有些愠怒的说：
“没有！走吧走吧。”
原来她住的地方就在厨房后边的工棚里，她带我进了房间，拉亮了灯，我四下看了看，原来是一间保管室，里面存放着米面油盐酱醋。紧挨一堆米袋子摆着一架床，单人床，床上整理得干干净净。房子有门有窗，窗户上还安装了钢棍，可以防盗。这里比较安全，我就放心了。我说：
“青草，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你……。”
青草望着我，甜甜的一笑，低声说：“说啥哩，我愿意！”
我想我没啥可担心的了。就说：“你好好睡觉吧，我回去了。”说完就往我住的工棚跑。
那以后，我怕见到青草，我就像做了贼一样，有时候连打饭都让石头或者棒槌他们代劳。实在躲不过，我就趁人拥挤时去打饭，等到青草还没有看清是谁的时候，我就走开了。有一次，我把碗伸过去，青草也没看是谁的碗，就一勺米饭扣在了碗里，我没等她打菜就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半个多月过去了，我偷偷的站在打饭的队伍后面排队打饭，我看青草有些憔悴，脸色没有往日红润。我心里愧疚得不行，总想着是不是我把她弄伤了，毕竟那天是在木头堆上。为了和青草说上话，我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等到最后一个去打饭。当我走过去打饭时，青草却把饭盆从窗口端走了。冷冷地说：
“你还要吃人饭吗？我还以为你不是人了呢！”
我把脑壳伸进窗里小声问：
“青草，你还好吗？身体好些了吗？”
“我又没有受伤，又没有害病，身体有啥好不好的？”这话使我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我站在窗口不知说啥好。就说：
“你身体好我就放心了。那我到外面去吃饭去了。”
“你给我站住！”青草的声音很小，可我却听得很清楚，我就站住了。我知道青草是不会不给我打饭的，她走到窗口，伸手从我手中夺过碗，去给我打饭，我分明看到她打了一勺子菜，又打了一勺子菜。
石头在不远处伸着脖子朝厨房这边张望。他像一条搜山狗一样发现了我与青草之间的秘密。他端着碗边吃饭边走到打饭窗口前，嬉皮笑脸的说：
“金宝哥，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听石头这么一闹，蹲在外面吃饭的人就嘻嘻哈哈的开起了玩笑。
“狗日的金宝，真他妈的手疾眼快，才来几天就把婆娘弄到手了。……我说这家伙咋老往厨房里跑？……真是艳福不浅呢！喂，睡了吗？哈哈哈……。哎，啥味道，比吃回锅肉还安逸吗？……。”
青草在厨房里听得明明白白，我心里很紧张，生怕她受不了哭起来。我安慰她说：
“别理他们，青草，那帮家伙们真不是东西，再说老子就用砖头砸烂他们的脑壳！”
青草淡淡一笑，脸就红了，像桃花一样粉都都的。她说：
“让他们说吧，人家长着嘴哩！”
大伙儿知道了我与青草好，倒没多大关系，问题在于青草现在怀孕了。想来想去，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就豁出去了！我一空就去看青草。其实，也多是晚上才有时间。要么在她住的屋里，要么我们到外边转转。
那天晚上，我去青草屋里看她，她躺在床上，显得很疲惫。我坐在床边，抱起她的脑壳，问她：
“青草，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回老家去吧。”
“现在能回去吗？你才来多久呢！最多能拿到两个月的工资，咋回去？”
青草说：“再过几个月吧，过几月我的肚子就大了，那时候再回去。”
青草说：“金宝，不知你爹妈能不能同意我，要是他们都反对我该咋办呢？”
我说：“不会的。我爹妈他们喜欢都来不及呢！”
青草顺势一翻身，脑壳枕在我的大腿上，躺在我的怀里。躺在我怀里她又哼起了歌：
我的爹来我的娘
我娘当门啥子树
我娘当门槐儿树
槐树开花九匹叶
我娘怀我九个月
正月二月怀娘身
田里浮萍未定根
……
青草说这歌叫哭怀胎。是出嫁姑娘感激自己的娘亲怀她生她的不容易。这次我听出来了，青草是唱给我听的，唱一个女人怀儿的艰难。她唱歌的时候，胸脯一起一伏的，我发现她的胸脯越来越高了，一对乳房像蒸笼里的馒头，风长呢！我禁不住伸手去摸，我的手抓住她的乳房，她就把哼歌变成了哼哼的叫，她一叫就勾起了我的欲望，我三五两下就扒光了她。
她说：“金宝，你轻点儿……。”
